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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无赖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竟以如此大胆的方式来回击辱她之人,此刻,她身上那撼动人心的气魄,令人禁不住为其暗叹!
岑洛凝视连城,神思微晃:“我……我没想过要羞辱你,也没想过是因为轻贱你才纳你进府做贵妾,更不曾想过轻贱宁远侯府,我……我只是……”他要怎么说?要说是因为我看到了你的与众不同,不想放任你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却又不能按着婚约娶你做妻,所以只能用纳你进门做贵妾这么个法子,留你在我身边,他能如此说么?能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与她听么?
不能,他不能。
一旦说出来,世人会怎样看他?
——自私,小人!
对,一旦说出来,他就是个极为自私的小人,就因为自己的私心,要困住她一生的幸福。可不这么做,他又能怎么做?就眼前站着的这两个风姿卓然的男子,他们怕是或多或少都对她有意了吧!
和他们相比,他好像已经没争取她的资格了,但他仍旧不想放弃,怎么办?谁能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办?
生她的气么?对她此时此刻的行径,他生她的气么?
有气,有恼,有怒,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就算你写休书给我,也不能解除你我之间的婚约,其中缘由你该是知道的。”如初雪般微冷,却尤为优雅好听的声音自岑洛唇齿间漫出,他希望连城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因为有皇帝的指婚圣旨在,他们任何一方都无权自行终结掉他们之间的关系。
连城闻言,淡然与清冷的眸光在空中交汇相撞,她倏地嫣然一笑,道:“你说的是指婚圣旨啊,可那又能怎样?大不了我写完休书,再进宫请皇上收回当年那道旨意,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加之我不愿做破坏别人姻缘的坏女人,我想皇上听了我这番言辞恳切之语,定会同意我的请求。”
岑洛就那么静静地与她四目相对,半晌后,他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扬起:“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连城微怔,转瞬回过神,淡淡道:“不是不给你机会,而是我们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机会。记住,我从未对你抱过什么心思,也从未想过与你扯上丝毫关系。”是顾连城和你曾经有那一纸婚约,但在她的记忆中也不曾有你这么个人存在,更别说我这个中途来的,机会,她和他之间从何谈机会?
另外,他也不值得她给机会,只因她压根就看不上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
妾,贵妾,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就着人下聘,且是府中的下人前来下聘,够自以为是,也够自大,以为她与众多爱慕他的女子一样,但凡能呆在他身边就是一种幸福,那他就大错特错!
“如果……如果我娶你做妻,你可还会写下休书给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岑洛出言相问。
连城笔直而立,一字字道:“世上没有如果,而我之前也说的很清楚,我对你没抱过什么心思,也从未想过与你扯上丝毫关系,所以,能否做你的妻,我一点都不稀罕!”是在施舍她,可怜她吗?一会贵妾,一会又如果娶她做妻,呵呵,如果,这世间有如果吗?心中嗤笑,那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傲然之气,骤然间爆溢,“我顾连城在此放下话,此生所嫁之人,必须只能有我一个妻子,无论是身,还是心,他都必须忠于我一个,同样的,我若是对他有意,绝不会做出背弃他之事,否则,我宁愿终生不嫁!”她的声音轻而淡,但通过内力传入街上所有人耳里,却如惊雷一般。
登时,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四起。
“顾二小姐是疯了吗?”
“疯没疯我不知道,我只知她要做妒妇!”
“这谁还敢娶她啊?”
“是啊是啊,她本就没什么名声了,这话一传开,别说这京里,就是大周,乃至这天下,恐怕都不会有哪个男儿愿意娶她。”
“唉,她这是打定主意做姑子了!”
……
人们的议论声,连城仿若没听到一般,转向陆随云微微一笑,手指桌上的砚台,眼神示意,“你不是要帮我研磨吗?”陆随云会意,唇角掀起抹暖笑,点点头,提步从容而优雅地走至桌前。
她要唯一?
她刚才之言,只要唯一,而这个唯一,不是针对他,是的,哪怕他许他唯一,她也不屑要。
岑洛的面色冷若冰霜,没于袖中的双手,一寸寸紧握成拳,他在极力隐忍,隐忍着自己心底的万般情绪外露。
疏离冷淡,漠然不屑,她可知道,这些自她眼里迸射出的神光,深深地刺痛了他?
她不知,她怎会知道?
在她眼里,从来……从来都不曾有过他的存在,这是她前一刻亲口说的。
皇甫熠再次因连城说的话震撼不已,唯一,只有能给她唯一,才配拥有她,他可以做到,可以给她唯一,为什么,为什么在他一颗心为她狂跳不止的时候,那没来由的痛又一次自他心口传来?
他疑惑,他探求缘由,脑中却一点思绪都没有。
为防止岑洛在连城写休书时出手,皇甫熠抑制住心口处传来的痛感,及对陆随云此刻靠近连城,为其研磨生出的不满,站在原地,身形动也不动。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渐渐止息,随之周围的空气似乎冷凝起来,无数道目光在这一刻都聚在连城面前的桌上。
笔墨纸砚,一样不缺,全在桌案上齐整地摆放着。
她手中的笔在白净的纸上飞舞着,她正在给他写休书,岑洛幽深不见底的冷眸凝向连城,她要写便由她写吧,而他,会不会因为这一纸休书,便就此罢手,那就是他的事了!即便……即便没有皇帝的指婚圣旨,只要他认定,要做的事,谁也别想阻止!
顾连城,你可知这世间哪有女人休男人的道理,不过,你要如此做,我便纵着你!心里这么想着,岑洛顿觉自己不再气闷,不再恼恨,不再感到难堪,就是眸中的冷意,也微微有所缓和。
清风徐徐拂过,只见陆随云脑后墨发轻扬,左手轻拎右手垂下的宽袖,神色专注,不慌不忙地在桌案旁研磨。连城执笔,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从容自若地书写着。苍劲有力却不失隽秀的字迹,不多会便跃然于整个纸面上。
“休书”二字,及下面的一行行字,无不透出女子果决洒脱,沉稳清贵之气。
虽已有了主意,可真正看到那白纸黑字,岑洛笔直的身子还是不免微微一震,随之,负在身后的双手深深扣入掌心。
陆随云望着纸上的字迹,目中有震撼,有佩服,还有着掩饰不住的欣赏,他甚至在想,为何没有早些认识她,没在皇甫熠之前认识她?这些日子发生在她与皇甫熠之间的事,他几乎全都知道,她对那红衣似火的男子是不同的,或许她不知,但他却是清楚知道。
对他,她是礼貌客气的,而对皇甫熠,她则是有怒发怒,想怎样便怎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
迟早,她迟早会明白她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已落在那一袭火红锦衣上。
放下墨笔,连城拿起休书阅览一遍,抬眼看向岑洛:“要我当众读一遍吗?”
“不必!”双眸微敛,隐去那不知何时涌出的酸涩之感,岑洛冷若初雪般的优雅声音扬起。
连城点头,暗道:不对呀,他怎如此平静?别说古代,就是现代,如果一个男子被女子当众退婚,无不觉得难看,且暴怒的也不在少数。他却除过一如既往的冷,面上再无其他情绪。提步走近岑洛,就在对方伸出修长优美的大手接下休书之际,一道带着浑厚内力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圣旨到!”
顷刻间,街上的人们全唰地跪倒在地。
连城秀眉微蹙,转向那声音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梁荣手捧圣旨,运轻功正朝侯府大门口这边疾速飘来。“宁远侯府二小姐接旨!”落在连城面前不远处,梁荣也顾不得抹额上渗出的热汗,便扬声宣旨。
动静闹得可真够大,眼前这少女未免太能折腾了,害得他看到那将东园街堵得严实的人群,不得不弃车运轻功飘到这。
宣读完皇帝给连城的赐封圣旨,梁荣禁不住暗自腹诽一句。
义女?她被皇帝皇后收做义女?这是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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