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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赖的正趴在那里找头发里的虱子。
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知道不可能和自己有关,就又事不关己的低头继续扒拉头发。
陆元山自然也不认识她,但是见到她这个样子的时候却是免不了狠狠一愣。
“咳——”梅正奇脸上有点讪讪的,解释道:“一个犯了错的罪妇,皇上还没交代怎么处置,侯爷不用管她,您请!”
说着,左右看了眼,看到斜对面的那扇门虚掩着,就带了陆元山推门进去。
那屋子原是永宁宫里的两个大宫女住的,里面两张床,一副桌椅,另外还有些额外的摆设,东西虽然还算齐全,但是和正殿那边陆贤妃常用的排场却是相差甚远的。
彼时陆贤妃正蜷缩在离着门口比较近的那张床上,扯了被子盖住身子,闭目养神。
一天不曾进食,再加上伤痛折磨,她就只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耳边却在嗡嗡作响。
迷迷糊糊的听到院子里有说话声,她抬起眼皮看过来。
梅正奇推门把陆元山让进来,态度还算客气的道:“侯爷请!”
陆贤妃正头晕眼花呢,再加上她和陆元山也有二十多年未见,竟然好半天才勉强的认出他来。
她泄了气似的又闭上眼,只是嘲讽的勾了勾嘴角道:“是你啊!”
再就没了后话。
陆元山站在门口这边,远远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神色却是颇为复杂凝重的。
梅正奇陪着等了会儿,见着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心中了然,就主动的道:“那——侯爷您随意,奴才先去宫外候着!”
“有劳公公了!”陆元山道。
“侯爷客气了!”梅正奇笑道。
言罢,施了一礼,转身先走了出去。
他这客气,自然是看陆元山的面子,至于贤妃,早就草芥一般了。
当然,他也没想着要躲起来偷听,横竖陆贤妃现在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字了,已经不值得在她身上再多浪费一丝一毫的心思和精力了。
但是出乎意料,虽然梅正奇避嫌躲了出去,这屋子里的一双父女却也仍然没有丝毫想要一诉衷肠的意思。
陆元山就站在门内,离着陆贤妃远远的,甚至于一步都没有挪动。
屋子里,安静的近乎诡异。
彼此都静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还是陆贤妃忍不住重新睁开眼睛,偏头看过来:“来都来了,怎么,陆侯爷就一句话也没有要同我说的吗?”
她对陆元山的称呼,直接就疏远到了这般田地。
陆元山盯着她,依旧没有吐露只言片语,只是眼中有明显的阴霾,毫无疑问,是对她厌恶的很。
陆贤妃看在眼里,就有些虚弱的笑了一声出来。
她也把目光从这人脸上移开,只盯着头顶水粉色的幔帐,语气虚弱又缓慢的叹道:“我想,应该是他硬逼着你来的吧?否则的话,如今我获罪落难,以你陆侯爷的处事作风,绝对是要明哲保身,疾言厉色的同我划清界线的,哪里还会这样自贬身价的来看我?”
语气之中,嘲讽之意明显。
陆元山却还是那样,任凭她说什么,就是不接茬,只是脸色越来越阴,越来越难看。
陆贤妃侧目,又看了他一眼道:“咱们两个一码归一码,我手段不济,触怒龙颜是我自己的事,永安侯爷您今日不被他待见,可不是我连累你的,如今你摆出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脸色来,是要给谁看的?”
陆元山一开始不开口,是因为知道多说无益,但终是被她激怒,额角青筋直跳的怒喝道:“你还敢说!我陆家怎么会养出了你这么个祸害丧门星?那是你的亲姐姐,你对她,居然下得去那样的狠手?”
陆贤妃闻言,眼中也是突然厉色暴涨。
她捂着伤口艰难的坐起来,也是声色俱厉,咬牙切齿的冲着陆元山道:“干什么?你这时候知道要替她做主了?装什么慈父?自己也不拿镜子照照你那副嘴脸,不觉得恶心吗?”
“你说什么?”虽然父女之间的感情淡薄,又是多年不曾来往,可到底是有这么个父女的名分在,陆贤妃一下子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陆元山听在耳朵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胡子头发都要跟着一起竖起来了。
他指着陆贤妃,手指都在发抖:“你这个孽女!要不是你贪图富贵荣耀,陷害了锦云,犯下欺君罔上的大罪,我们陆家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居然事到如今你都还不知道悔悟?”
“对啊,就是我陷害她的,可是我陷害她的事,你是今天才知道的吗?”陆贤妃看着他失控,反而心里痛快了起来,挑眉嘲讽。
“你说什么?”陆元山冲上前去:“我要是早知道你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我——”
可他到底是文人出身,伸手出去要打的时候又觉得有失风度,犹豫着给强忍了下来,就只是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陆贤妃。
陆贤妃无惧无畏的仰头看着他,继续道:“你真的敢说你不知道是我害她的吗?而且退一万步讲,即使你不知道是我,难道还不怀疑别人?她是你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当年谋害皇子的事情爆发之后,她是不是有那样的心机手段去做那样一件事,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侯爷,有人心思阴狠的构陷,要害你的女儿啊,即使证据确凿,作为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你,你有站出来替她说过一句话,求过一次情吗?是我设计陷害的她我承认,可是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咱们两个的所作所为,都是半斤八两,还真是没没有谁比谁更高尚的,别再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慈父假惺惺的模样了,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
陆元山被她奚落的面色通红,腮帮子鼓动,却是半晌没有一个字。
陆贤妃看他这个样子,眼底讥诮的神色就越发的明显起来道:“你知道吗?以前待字闺中的时候,我特别的嫉妒她,因为她的出身,她的容貌,她的才华,她是天之骄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我,不仅样样不如她,甚至更是被你弃如敝履,要不是她进宫之后迟迟没有受孕,我这样的人,连做你陆家的棋子也没有资格吧?你说我怎能不恨?可是这些年来,我却渐渐地看明白了——我不可怜,真正可怜的人其实是她,是陆锦云!你对她的好,不过就是因为她的利用价值比我高,一旦人死灯灭,就什么都没有了。即便她是冤死的,你也可以视而不见,只要你们陆家不被牵连,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缄口不言?甚至于后来发现那件事是我做的之后,你的心里还是庆幸的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的儿子落在我的手里,总归还是你陆家可以一步登天的筹码,这样一来,你反而是对陆锦云的死更加的不在乎了吧?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什么也看不出来吗?你因为知道我不敢抛弃陆家,就觉得自己能够躲在背后,兵不血刃的等着昭王谋得那个至尊之位后带着你陆氏满门一飞冲天?可是侯爷,这世上不仅仅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更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
陆元山被她一句一句的指责,说到最后,已经是面色铁青。
陆贤妃看着他,也像是力气耗尽了一样,没有了开始的锐气:“我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是我咎由自取,但是你也别把你们陆氏失宠于御前的责任也一并算在我的头上,你以为这些年你从朝堂退出去,躲着不见人就能独善其身了吗?你的这点私心,连我都瞒不过,更不可能瞒过皇上和越儿。你在他们面前耍手段,这样的自作聪明,才是真正的自毁长城,自寻死路!”
尤其是皇帝,一向都是唯我独尊的,陆元山这么个蠢货,居然敢想着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他又岂能容忍他?
所以,大家彼此相安无事,根本就没有谁真的能戏耍到谁,而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至于西陵越——
这些年里,他对陆家的态度一直冷淡,尤其是陆元山,最近十多年,好像是从他懂事以后就再没去庄子上看过自己的这个外祖父,明显的,也再没有踏进过陆家的大门,想来心里也是存着芥蒂的。
陆元山一直以为他可以明哲保身,等着坐收渔人之利的,可是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是私心算计,谁也没能瞒得过,就只是自欺欺人的骗过了他自己罢了。
皇帝虽然没有当面追责什么,但是一定让他来见陆贤妃,这其中的暗示就已经相当的明显了——
这就是在告诉他,他和陆贤妃一样,都是个作茧自缚的下场,保不准后面就随便用个什么罪名,把陆家给料理了。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安享太平了。
陆元山从永宁宫出去之后,皇帝也依然没见他,直接叫人打发他出宫了。
这边的嘉禾宫里,西陵丰看到宸妃脸上还没消肿的巴掌印子,也是狠狠的吃了一惊。
“母妃,你这是——”
宸妃心中憋了气,身子不适,早上就没有起床,这时候还靠坐在床柱上发呆。
闻言,强大精神抬头看向了他:“你来了!”
示意人搬了椅子过来。
唐嬷嬷让人搬了椅子,就又主动的带着丫头们退了出去。
“母妃——”西陵丰还要追问她脸上的伤,宸妃却是面色凝重的阻断他的话道:“先听我说,今天出宫之后,别的事都先放一放,在云绮楠进宫前那十余年间她的去向,你去想办法给我好好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