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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不知道他对家父心中忌
恨,心中羡慕他的刺派剑术凌厉狠毒,因见他每日在月下练剑,是以每到晚上,便悄悄起身,
偷看他练剑。"
王孙封吃了一惊,道:"偷看人练剑,这个可不大好。"
列九点头道:"正是。小人那时习剑如痴,一心想学刺派剑术,刺派剑术最厉害的颜不疑又
行踪不定,见到梁婴父的剑术高明之极,心痒难煞,便如鬼迷心窍一般。梁婴父告辞回去,小
人也立刻向祖师爷告辞,一路上偷偷跟着梁婴父,一直跟到了列城。"
王孙封道:"你想学刺派剑术,怎不直接向董梧甚或屠龙子求教,何必跟着梁婴父偷学剑术?
"
列九道:"祖师爷爷行踪隐密,平日董门中人无法见到,家父在董门多年,也只见过祖师爷
爷一次。那日祖师爷爷六十大寿,也只是出来接受大家拜贺,饮了一爵酒便走了。向祖师爷爷
求教自是不能。公子不知道董问师祖定下的规矩,祖师爷是依众弟子的资质,授以不同的剑术,
并非将所有弟子叫在一起,一同传艺,而所授不剑术又极为精深,不花数十年苦练不能有所大
成,是以定下门规,众弟子间不得互授剑术,习一艺便只是一艺,不可贪多再学它艺。正因有
此门规,小人本是学御派剑术,若向祖师爷求教刺派剑术,祖师必定不会答应。再说家父是被
祖师爷逐离代国,小人代父拜寿,祖师爷并不怎么喜欢。"
王孙封叹道:"怪不得董梧被人称为大师,被公认为是除了剑中圣人屠龙子的天下第二剑术
高手,这般依人而异授以不同的剑术,果然是大宗师的境界。"
列九续道:"小人跟着梁婴父,一路上偷学剑术,自以为行事隐密,梁婴父并未发觉,岂知
小人这番所为,梁婴父早就知道了,一直隐忍不言。那日晚间在列城,小人正在偷看梁婴父练
剑,梁婴父忽然闪身到小人身旁,一剑斩落,剑如闪电。不要说小人没有防备,就算有所防备,
也万万格挡不住。当下就被他斩断了这条腿!"
王孙封与渠公同时"啊"了一声,不料列九的腿是那时断的。
列九道:"小人剧痛之下,立时晕倒。等苏醒之时,已经身在市肆之中,被人当成隶臣*。
原来这梁婴父只是将小人的腿伤处粗略包扎,然后将小人卖给列城的隶臣贩子,隶臣贩子又转
手再卖。"
王孙封怒道:"这梁婴父为人也太过狠毒了吧?同是一门中人,行事竟如此绝情!伤你一腿
以是惩罚过重,将你当隶臣*,更是非人所为。"
渠公叹道:"原来如此。那时老夫运了数十车陶器到列城,那日老夫经过市肆,见有人*
隶臣,一眼便见到九师父面目清秀,不像寻常隶臣,又见他腿上是新伤,裹伤布上还沁着血,
立时买了下来,请医士为九师父治腿伤。当时那隶臣贩子说你名叫‘列九’,老夫便以此称呼,
不料是个假名,日后还得改称才是。"
列九道:"那也不必改了,列九此名甚好。小人如今也无回家之念,此后以列为氏。幸亏那
日是碰到渠公,否则小人还不知道是何结局。渠公用车载着小人,一路让人煎汤换药,等到了
齐国,腿伤也痊愈了。"
王孙封道:"你何不向老爷子直言你的经历身份呢?老爷子若知你的身份,必会将你送回成
周家中。"渠公点头道:"是啊,老夫也曾问起过,九师父便只说自己叫列九,其余什么也不说。
"
列九道:"也不知道是祸还是福,渠公可还记得买下小人的当晚,所住驿馆闹鬼之事?"渠
公点头道:"老夫还记得。那晚驿馆闹了一夜,说是有鬼,却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列九道:"其实那晚驿馆不是闹鬼,而是祖师爷爷屠龙子来了驿馆。"
王孙封和渠公都吃了一惊。
列九道:"代国境内事无巨细,均瞒不过祖师爷爷。祖师爷爷当晚赶到驿馆,对小人道此事
是梁婴父之过,日后必会责之。又说他少年之时,不良于行,终日拄杖而行,是以才会名叫'支
离益'。他老人家是怕我心高气傲,突然残疾后,自寻短见。其实小人当初真有自杀的心思,幸
亏祖师爷爷的一番话,才使小人打消了念头。祖师爷爷临走之时,还传了小人九招剑术,这九
剑是御派剑术的根本,董梧师祖的御派剑术,便是由这九剑中悟得。这九剑除了董梧师祖,门
中再未传过他人。说是以小人的资质,就算折了一腿,只要精研这九剑,日后的成就虽不如董
问师祖,却能超过家父。"
王孙封点头道:"屠龙子所授剑术,自然是精妙之极。看来屠龙子对你十分喜爱,他怕你日
后又自暴自弃,自寻短见。是以授你精妙剑术,你习剑如痴,如此剑术,如不习之大成,必不
会罢手。待你习之有成,时日已长,自然已经将旧日伤痛渐渐看淡了。"
列九点头道:"正是。这九剑小人练自今日,也未有所成。今日杀那刺客,用的却是从梁婴
父处偷学来的剑术。小人断了一条腿,自惭形秽,不愿透露详情,也无颜回家见父母兄弟,索
性留在渠公府上。渠公见小人身有残疾,也没让小人干什么事。小人不愿在渠公府白吃白住,
自荐在渠公大门看守门户。渠公待小人甚厚,日日肉食,果真如幼时那相士替小人看相时所说。
"3
渠公笑道:“封儿对九师父甚是看重,还多番来与九师父论较剑术,老夫怎敢慢待九师父?
若非九师父一再坚持,老夫也不敢劳九师父的大驾看守门户?封儿是何许人,他这一声‘九师
父’岂是白叫的?”
列九道:“这个小人心内清楚。其实小人对公子和府中之事,也颇有不明,只是身份低微,
未敢请问。”
渠公笑道:“九师父是见老夫只是个下人,却在这临淄城中高建府第,如同一方大富,心觉
怪异吧?实不相瞒,老夫是个寺人,庆夫人是老夫从小服侍长大的。夫人命老夫在临淄城内建
府,既为商营方便,又在临淄城中的多了一处宅第。这商营往来,既要与卿大夫打交道,又要
与市贾商人为伍,我等又是三年前才从吴国迁来。夫人是天生的商营奇才,她以公主之尊,又
是女子,只能在背后经营,抛头露面的事,便由老夫来做,没这渠公府,便极为不便。”
列九愕然道:“原来庆夫人是公主。”
渠公用手掩嘴道:“老夫说走了口。”王孙封在一旁笑道:“九师父又不是外人,尽说无妨。”
渠公道:“庆夫人就是庆公主,她是吴王僚之幼女,王子庆忌之妹。当年吴王阖闾使专诸刺
杀了吴王僚,王子庆忌自然要报仇。王子在攻吴之前,自知必死,将庆公主和吴宫重宝托付给
老夫,我们以吴国重宝为本,巧加商营,随成今日之富。”
列九惊道:“原来如此!据说王子庆忌能陆地行舟,空手搏虎,力敌万人,祖师爷曾言及此
人,甚是推崇。”
王孙封道:“在下这空手格击之术,却是舅父的遗法,家母亲授,这技击之术便叫‘空手搏
虎’。”
列九叹道:“怪不得,怪不得。吴王僚与王子庆忌,先后被刺客所杀,庆夫人想是因此而
迁来齐国。”
渠公摇头道:“这却不是。吴王阖闾行刺吴王僚和王子庆忌,都是出自伍子胥的谋划,两名
刺客专诸和要离,也是伍子胥所荐。吴王僚平生最爱吃炙鱼,专诸为行刺成功,精研炙鱼之术,
终于鱼腹藏剑,刺杀成功。王子庆忌是闻名列国的勇将,空手格击之术更是天下无双,要离为
了刺杀王子,竟然杀了其妻,自断一臂,声称是吴王阖闾所为,投到王子门下,得到王子信任
后,趁机刺杀了王子。”
列九点了点头。这两件事天下皆有传闻,无人不知。
渠公道:“父兄被刺之后,庆公主便想报仇。吴王阖闾身边护卫数百,又有伍子胥这智勇之
士在吴,要杀吴王阖闾谈何容易?因此公主想先杀伍子胥,除吴王阖闾一臂。可伍子胥剑术极
高,被称为吴国第一,杀之也是难事。庆公主数番行刺都不能得手,反而有两次被伍子胥擒获,
伍子胥得知公主身份,两次都将公主放走。待公主第三次被伍子胥所擒,公主心中忽然生出一
计,对伍子胥说:‘我若是嫁给你,你敢不敢娶我?’伍子胥愕然良久,叹道:‘我知道你嫁给
我,其实是想杀我。你三番五次行刺,万一有一次我未觑到时,恐怕你会被人杀害。再说,我
为仇恨所累,倒行逆施,对不起你。如今你孓身一人,也为仇恨所累,日后必会重蹈我的覆辙。
我自今独身一人,便与你成亲,细加照料已补偿对你父兄之过。’伍子胥假托公主是好友孙武的
妹妹,吴王阖闾亲自主婚,公主便与伍子胥成了亲。老夫对此本极为反对,曾劝告公主,为了
报仇嫁与仇人为妻,并非善策。日后杀了伍子胥,报了父兄之仇,又违了夫妻之义,可公主不
听。”
列九听得目瞪口呆,叹道:“公主此举,当真是骇人听闻,不愧为女中丈夫。。“
渠公道:“老夫原以为无须多少时日,公主便可将伍子胥杀了,谁知一直到封儿生下来,公
主也未曾下了。老夫想来想去,或是公主不忍下手,又或是日久生情之故。此中详情,公主从
未说过,老夫也不敢去问。后来吴王阖闾与越国战时,负伤而亡,伍子胥力排众议,立了阖闾
之孙夫差为王。不料吴王夫差宠信伯嚭,而伯嚭又忌恨伍子胥。因越国之事,伍子胥每每直言
相谏,令夫差极为不悦,夫差和伯嚭都视伍子胥为眼中之钉,每欲除之,但念他是先王老臣,
又无藉口,强忍了杀害伍子胥的心思。三年前吴鲁联军与齐军相持艾陵,夫差用伯嚭之谋,派
伍子胥到齐劝降,欲借齐人之手杀他。伍子胥自知终会死于夫差之手,便与庆夫人商议,带了
封儿到齐国,将封儿托付给鲍息,命封儿拜鲍息为兄。鲍息是个忠厚重义之人,素来敬重伍子
胥,其父亲鲍牧与伍子胥又是结义兄弟,鲍息便声称封儿是族内兄弟,失散多年方才寻回,这
样便将封儿留在了齐国。果然,伍子胥回吴不久,吴王阖闾夫差便赐下‘属镂’剑4,令伍子胥
自尽。伍子胥与公主话别之时,老夫就在他们身边。当时伍子胥手提着‘属镂’剑,对公主道:
‘夫人,我知道你一直想杀我以报父兄之仇,但念着夫妻情份,不忍下手。今日夫差赐我宝剑,
令我自裁。不如便由夫人动手,既不让夫人担杀夫之名,又可稍报父兄之仇。’公主只是流泪,
摇头不答应。伍子胥便将剑强塞在公主手中,与公主说着话,趁公主分心之际,他抓着公主握
剑的手,将宝剑在颈上一拉……”说到这里,渠公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王孙封在一旁忍不住流泪。
渠公道:“伍子胥死后不久,公主原是假托为孙武之妹,孙武是齐人,公主便以回齐国省亲
为名,带着小人等来了齐国,不再回吴。那时封儿得国君赏赐了龙口的一里之地,又得了百顷
良田,公主便在龙口建了府第,称为伍堡。”
列九道:“原来公子竟是伍子胥之子!”
王孙封点头道:“正是。在下假托鲍氏,乃是先父恐伯嚭等仇人追杀在下,不过此事并没有
瞒过伯嚭,这三年来,伯嚭先后派了二十一个刺客来寻觅在下母子,尽数被在下杀了。是以在
下之名既不是鲍封,也不是王孙封,而叫伍封!”
列九道:“令尊当年是吴国第一剑手,剑术还是颜不疑之上。公子空手格击天下无双,家传
剑术,想必甚高,公子多次来与小人论剑,是否怕身份泄露,故意隐藏剑术?”
列九是剑术行家,言下之意,是指伍子胥的剑术高明,伍封的空手格击本事如此高明,自
然是武技资质极高,以他的资质,练他伍氏的家传剑术,应该也甚为高明,可多番所见,伍封
的剑术并不如他所料的高明。
列九说得委婉,伍封却清楚列九语中之意,笑道:“九师父是指我剑术平平吧?我幼时便跟
我娘学空手格击之术,先父以为,习一术当精一术,既学空手格击,便要学有所成,同学剑术
反会影响空手格击之进境,是以一直未授剑术。不过先父说了,武技之道,只须精其一,便可
触类旁通,若空手格击有所大成,再学剑术当极为容易。”
列九佩服道:“令尊之言甚是,果然剑术高手的境界。”
伍封道:“不过先父也说,剑术须有基础,令我从小便练伍氏的六式剑诀,以此筑基。其实
六式剑诀是六种剑术上的用力使力之法,此六式剑诀是我伍氏的独门密法,也可用于空手格击
之上。我来吴之前,先父又传了第七式剑诀,更是独创绝艺,只是先父未曾详解,我未能练成
这第七式。我与人交手,只用空手,倒不是我妄自尊大,而是因只练剑诀,未练剑法。近来空
手格击之术已有所成,才开始研习剑术,故而常来向九师父求教,偷学几招,照搬而用。”
列九沉吟良久,浑身一震,叹道:“无怪乎令尊大人名列吴国第一,这般授剑之法,还在家
父之上。”
伍封愕然不解,列九道:“公子自小所习的剑诀,必是伍氏剑术之精髓吧?”
伍封道:“那是我伍氏历代祖先在战场杀敌所悟,渐渐而成,前五氏是伍氏家传,后二式是
先父所创,先父称此七式之为用剑之魄,是实用之剑,非剑馆之剑。”
列九点头道:“这便是了。剑术一途,便在实用和领悟。剑招只是皮毛,再多再熟,终是死
的,人却是活的。公子未练剑术,却自幼习练剑诀,那是只练剑之精髓,不沾剑之皮毛。公子
未练剑招,便不会先入为主,天下剑术,均可以为己用,只要伍氏剑术精髓所在,任何剑招都
是伍氏剑法。公子若是有暇,可来小人处。董门禁止私相授受、擅传剑艺,小人家传的剑术,
未得董问师祖许可,不敢教给公子。但小人习剑多年,偷学的剑术甚多,可一一演给公子来看,
公子觉得合用,便可习之。”
伍封大喜道:“如此最好。”
才说到此处,忽听远处钟声敲响,声音清越,三人吃了一惊,渠公道:“这是临淄城中最大
的钟,等闲不会敲它。”
便听钟声响了九声方止,三人大惊,按照周礼,钟敲九下,那是诸侯国君亡故的意思。
伍封脸色大变,道:“国君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