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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丝好奇望向了面前的那位女孩,也许这个场景用多天以后地儿自己给我们的描叙来说更为贴切:
“你们知道吗?我第一眼望见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女人,她妈妈把她养这么大就是为了我。我们对看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也有这种想法。”
后来,我们知道了,这位缘分天定的姑娘确实有这样的眼神,不过可惜的是,她并不只对地儿一个人。
地儿升华了,在两眼相对的一瞬间,他改变了原本的主意,决定要喝点更具有浪漫情怀的东西。
“麻烦你。我要一杯咖啡!记住,咖啡只加伴侣,不加糖!”
快乐总是易逝的,初识的两人就算再有诸多不舍,点单的时间却是如此短暂。地儿不仅是个诗人,也是一个真正的绅士,他绝对不会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唐突佳人。
所以,当佳人记下歌单,拿出美酒咖啡之后,他并没有继续停留,过多纠缠,而是潇洒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把酒递给了袁伟,袁伟一如往常,拿起酒杯要和他碰杯,他却安静地端起了面前的一次性塑料杯子。
袁伟大惊失色:“你有病吧,喝什么咖啡啊?这个咖啡上次你都喝中毒了,你不记得了?可能是假的,雀巢,这个牌子听都没有听过。”
地儿一笑,头都没抬,淡然说了一句:“你不懂。”
是的,袁伟不懂,袁伟不曾看见,片刻前,当佳人拿出一包雀巢咖啡给他冲泡时,咖啡包上的那句广告:苦在杯中,甜到心头。
这妙不可言的滋味,只有爱到深处的人才能明白,正所谓爱到深处人孤独。
地儿在黯然销魂的等待中,终于迎来了他与佳人的第二次交集,就在袁伟喋喋不休鄙视他的时候,吧台里探出了一个硕大无朋的脑袋:“《挪威森林》开始了,谁的?”
地儿再也不看袁伟半下,径直站了起来,对着窗口微微一笑,一手背后,一手放于胸前,轻一弯腰:“鄙人的,多谢老板。”
“哦,去拿话筒咯。”
显然,地儿对那位姑娘没有把语音扩大器称之为麦克风或者麦,却和凡人一般叫做话筒,而产生了短时间的错愕和不解。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最亲近的两人之间,总是自然为好。
于是,地儿满足地笑了,从旁边一桌刚唱完的人手中,彬彬有礼地接过了麦克风。
一般人唱歌,都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唱完就算,但是地儿不。他总是独特的,自从某次看了张国荣的演唱会中,张国荣靠着钢琴,一腿支撑,一腿微微曲起,一只手放在裤袋高唱《风再起时》的英俊模样之后,地儿也开始这样了。
没有钢琴,他就靠在墙壁或者桌子椅背之类的东西上,但是一定要这样站着唱。
音乐响起,地儿缓缓闭上了双眼(当他唱歌时候,两眼绝不睁开,至今如此。)
“让我将你你心儿摘下,试着将它慢慢融化。在你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啊……”比伍佰更为苍凉古朴的嗓音伴着九转七回,令人肝肠寸断的旋律响起,天地又是一片虚无。世界万物皆从浮云而去。
在这一刻,地儿不再是地儿,不再是今生的一个古惑仔。他前世是独登高台,念天地之悠悠,独伧然而泪下的诗者;他来生是缠绵千年,化树等爱的情圣。
但闭上眼的他并没有发现,他的那份爱正在吧台接着别人的单,没有看他。
音尽,人静,余音未绝,咖啡未冷,双眼亦未曾睁开。所有人沉浸在了地儿苍凉古朴的唱腔中。可惜的是,世间万事,皆是过犹未及。地儿一直觉得自己的歌声很有特点,但是对我们这些旁人来说,特点是有,就是太过于苍凉古朴了。形象点说比伍佰、阿杜加上杨坤还要稍微古朴上那么一点点。
“哎,你唱完了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别人对唱要两个话筒,你给别人唦!”硕大的脑袋从窗口伸了出来。
地儿张开眼,这才发现一个穿中学生衣服的女孩怯生生站在自己跟前,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变态。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感触太深,失礼了失礼了。”地儿对着吧台微笑,赶紧把话筒递了过去。
“没事,你先坐下,下首又是你们的歌。”吧台里佳人对着地儿甜腻地一笑。那一刻,地儿认为,自己的歌声和风度已经完全征服了佳人,他沉浸在幸福中不能自拔,直到片刻后,两个中学生情侣唱完,大厅内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地儿才觉得有一丝奇怪,为什么他唱的时候没有人鼓掌?但是转眼他又想通了。那些人被震撼了!
轮到袁伟唱了,他唱的是刘德华。
袁伟也爱唱歌,但是他和地儿不同,地儿很多人的歌都唱。可袁伟永远都只唱刘德华,直到现在都是这样。而且,袁伟是我这一辈子所见到的人当中,模仿刘德华最像的一个,无出其右,基本可以说就是刘德华原音再现。
袁伟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一曲唱完,全场叫声、掌声雷动。虽然我不在现场,但我可以想象得到有多么热烈。因为,在那个年代,刘德华绝对可以说是全民偶像,能唱到袁伟那种程度,是很招蜂引蝶的。之后多年,我们曾经一起在某个省会城市的某个歌舞厅,袁伟一时兴起,客串了一把,下面都有人直接叫他刘德华,那个掌声,我记得非常深刻。
袁伟带着不足为奇的笑容自顾自端起了酒杯,可一边的地儿却发现了一个不太应该出现的情况,那位甜腻的姑娘,从袁伟开唱的那一刻,就把脑袋伸出了吧台,呆呆地望着袁伟。那种眼神,地儿见过。当初三哥打架,袁伟望着三哥的眼神就是那样,满是敬佩与激动。
不好的事情,终于发生。袁伟刚刚放下酒杯,哈出口中酒气的那一刻,那位姑娘袅袅婷婷像个轮子一样转了过来,来到了他们的那一桌。
地儿正襟危坐,眼含期待,姑娘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无比羞涩地低着头擦了两下桌子,不停地瞟着袁伟,终于忍不住,开口对袁伟说:
“你刚才刘德华的歌唱得真好,你们还要唱什么不唱啊?”
“哦,那就再来首《缠绵》吧。地儿,你唱什么?”
“我唱现在最流行的《对面的女孩看过来》,袁伟。你不要老是唱刘德华的歌唦。你怎么这么单调啊,换个口味咯。唱黄家驹的。”地儿用上了心计,他知道袁伟的粤语发音带有很重的地方特色。而他自己则希望用有些寓意的歌来吸引注意力。
“别啊,我觉得他唱得真的很好的,我也想听呢,我就给你点《缠绵》啊?”
袁伟终于注意到了女孩对他的崇拜,哈哈一笑,头一偏:“随便!”
自信,这就是自信!
姑娘安静地一笑,就像个懂事的媳妇一样,转身离去,只留下满头大汗的地儿,看着眼前却又束手无策。不过,地儿没有这么容易认输,他要再搏一把。
他看着姑娘背影轻蔑一笑,对着袁伟説:“这个女伢儿真长得丑。”
袁伟点了点头:“嗯,确实,不过看样子有些喜欢我,哎,无所谓咯,又不和她结婚。”
这就是袁伟!女人不漂亮他也许会抱怨感叹几句,但是他一定不会放过。终其一生,他对于女人都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基本原则:喝稀饭永远比饿肚子强。
地儿一听大惊失色,出于对袁伟的了解,地儿在一瞬间感到了极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