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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在告诉了樊主任地点和时间之后,关于他准备怎么去接险儿,或者是交代他应该小心之类的话,都没有再多说半句。
因为,那些话玷污了这个人,也玷污了我和他之间的交情,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我也就一定要放心。
这才是友情!
所以,最后我只给他讲了一句:“樊哥,我记着的!”
那一天,和樊主任打完电话,解决了险儿的问题之后,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索然无味地看着电视。
无数的事情在我脑海里面翻腾反复,内心的焦躁不安让我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刻都无法平静下来。
终于,在思考纠结很久之后,我狠下心来做了一件事,一件至今为止都没有告诉过小二爷、险儿以及其他兄弟的,虽然有些多余,但我却又从来不曾后悔过的事。
我打了一个电话。
深夜两点多,人们都已沉沉入睡,关了灯的房间里,只有电视屏幕上黯淡清冷的荧光在我眼前闪烁,一个几年之后就会被牵扯进腐败大案而导致人间蒸发的女歌星,正穿着一身笔挺军装,歌唱着幸福生活。
我靠在床头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在这之前,我一直试图让自己安稳入睡,但却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有个念头始终萦绕着我,明明知道这样做很不妥当,很没有出息。可犹豫再三之后,备受煎熬的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按下了那一串早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
随着手指的滑动,清脆的拨号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空旷与压抑,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股忐忑之情,莫大的紧张让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蹦出了胸腔。
看着已经显示在屏幕上的一行数字,拇指放在拨出键上却是那么地软弱无力,这一刻,甚至连轻轻按动一下的力气都仿佛全部消失。
曾经无数次,在痛苦的时候、在快乐的时候、在委屈的时候、在需要安慰或者帮助的时候,我都可以毫无顾忌地拨下这个号码。然后,我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理解与回答。
但是,现在呢?今时今日,我能得到的是什么?还会是我想要的那种结果吗?
应该不会是了,可就算不是,我也希望能够得到他的亲口证实。
深深吸下了一口气,抛下内心里各种患得患失,猛一狠心,我的拇指重重点了下去……
“嘟”“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了接通的声音,几声过后,再传来一声轻轻的“吧嗒”脆响,以及一个睡意朦胧却又无比熟悉的说话:
“哪位?”
我一直都觉得,在骨子里面,我其实是个懦弱的人。
这些年来,为了对抗这种懦弱,我做了无数并不让自己感到光彩的事情。我以为,通过这些刻骨铭心的磨炼,现在的胡钦已经变得心如钢铁,足够强大。
但是,就在说话声传来的一瞬间,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有改变。
我的心跳几乎完全停止,大脑里面顿时一片空白,事先经过几番冥思苦想后,早就已经考虑好的所有话语也随着消失于九天之外,整个人都变成一片空空荡荡,不着边际。
“哪位?”电话里面又一次传来了那个声音,只是语气里多出了几许不耐和疑虑。
拿着电话的我,终于再次回过神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之后,万分艰难地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可等到话一出口,这才察觉到,自己耳中听见的,居然只是干枯晦涩的两个字:
“三哥……!”
这是自从阿标的一个耳光打在我脸上之后,我第一次叫三哥!
电话两边突然都变得一片沉默,耳边传来的只是电流轻微的滋滋作响和人鼻孔中发出的粗重喘息声。良久过后,喘息声终于开始慢慢平静下来,我听见三哥在另一头小心翼翼地轻轻呼出了一口长气之后,缓慢开口说道:
“什么事?”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冷静,可是冥冥中我却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我觉得其实三哥和我一样,同样也在极力控制压抑着心中汹涌澎湃的情绪。
前尘往事,恩怨情仇,就像卡在我们各自喉咙上的一根铁钩,难出口,只能咽下心头。
一时之间,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百感交集之下,我只得再次叫出了一声:“三哥……”
听到我的呼唤,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只不过,这次三哥暗自神伤的时间,明显要比上次短了很多,很快,电话里就传来了他依旧听不出丝毫异样的回答声: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三哥,茶楼那次你要办我……?”我终于问出了这句憋在心里几天,也折磨了我几天的话来。
无论平时我显得多么坚强和无情,但是茶楼那次阿标和鸭子对于我的伏击,却总是能在深夜浮现于脑海,就像是一只附在脊髓之中吸吮精血的妖虫,让我时时刻刻都感到痛苦噬心,不得安宁。
终于鼓起勇气将这句话问出口之后,我感到了一阵莫名地轻松。
只是,马上取而代之的却是另外一种更不好受的复杂情绪,有些恐惧,有些紧张,有些期待,也有些绝望……
那一刻,透过手上的手机,我甚至都能清晰体会到电话两端,那同样复杂而又紧张的心态。
除了刻意控制的呼吸声不断响起,我和三哥又一次的陷入了一片痛苦的无声之中。
“办黄皮那年,过年的时候,我去你家里找你,你还记得不?”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哥的声音响起在我的耳边。语气悠远空洞,似乎来自记忆深处,却又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记的。”
三哥的问话,让我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说起多年前的这桩往事。
但是随着他的声音响起,那一年,满街的风雪,我和三哥并排走在九镇的大街上,商谈着办黄皮给险儿报仇的事,逝去的一幕一幕,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又重新浮现于眼前。
正当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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