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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当先一人手握缰绳,隐带戾气,应是这队伍的领头人。鸾夙粗略打量此人,但见他身着一袭灰色衣衫,年约四十岁上下,一双略显疲态的吊梢凤眼隐隐可见与聂沛涵相似之处,不过只有聂沛涵的三分风姿。
眼前这人定然是聂沛鸿不假了。由此可见,聂沛涵的一张魅惑容颜,应是传承自他的母亲,大约也只有那双凤眼是遗传自统盛帝。
都已说了这许久的话,聂沛鸿却仍然坐在马上,连带下属都并不下马向聂沛涵行礼,可见这兄弟二人嫌隙之深,竟是场面功夫都懒怠敷衍了。
鸾夙这才对着聂沛鸿俯身行礼,假作千娇百媚道:“夙夙见过……”
她不知聂沛鸿的封番是什么,也不敢随意出口相称。正寻思着要如何含糊过去,耳中却适时传来了聂沛涵的笑语:“本王这位大哥,如今尚不是亲王,亦无封号,夙夙便尊称一声‘大殿下’吧!”
这话说得当真犀利,鸾夙抬眸再觑了聂沛鸿一眼,果见对方在火光的映衬下面色已变。然而聂沛涵已发了话,她又怎敢违逆?于是只得再次俯身,娇滴滴道:“夙夙见过大殿下。”
聂沛鸿略微沉吟,才勉强忍了怒意,毫不客气道:“抬起头来。”
鸾夙应声起身,抬首再看马上的聂沛鸿。这分明是要借着自己羞辱聂沛涵了。她不相信隔着如此远,天色又如此黑,聂沛鸿还能看清她是圆是方,是美是丑。
气氛有一瞬的窒息,片刻后聂沛鸿才缓缓问道:“夙夙是你真名?”
鸾夙一愣,不知当如何回话,聂沛涵却已回道:“她叫鸾夙。”
“鸾夙……”聂沛鸿在马上蹙眉重复,又道:“这名字有些耳熟。”
“殿下身份尊崇,自不如属下知道这些烟花柳巷之事。”此时但见聂沛鸿身侧一个青年男子面露讥讽,高声回禀道:“殿下有所不知,这鸾夙姑娘可是北熙的头牌花魁,与咱们南熙的晗初姑娘齐名。她裙下之臣数不胜数,北熙臣暄亦是其中之一。”
“原来是‘北鸾夙,南晗初’的鸾夙姑娘,呵呵,有趣有趣。”聂沛鸿这才仔细打量起鸾夙来,又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七弟你忒不懂怜香惜玉,怎得伤了美人香唇?”
此话一出,聂沛鸿身后一众人皆已轻笑出声,应是带了几分旖旎心思。鸾夙亦抚上自己唇边,想起这正是前两日在幽州被郇明的匕首所划破之处。鸾夙也不知聂沛涵给自己用了什么药,如今伤口好得极快,已近痊愈,却仍是教聂沛鸿眼尖瞧了去。
即便自己与聂沛涵的关系并非如诸人所想,鸾夙却还是有些恼羞成怒。既然聂沛涵都敢当众讥讽聂沛鸿没有封王之事,自己又为何要给他留颜面吗?鸾夙侧眸瞧了聂沛涵一眼,见他果然知晓自己心思,已是带着几分看戏之意,微微对自己颔首鼓励。
鸾夙见状似得了圣旨一般,立刻卯足了底气,对马上之人笑道:“大殿下身份尊崇,观察却如此细致入微,竟连鸾夙唇上伤口也不放过,想来经常出入烟花柳巷,当真是令人万分佩服。”
这是驳斥了聂沛鸿属下那番嘲弄之语了。聂沛鸿又岂会听不出鸾夙话中的讥讽之意,难免有些变了脸色,冷冷回道:“鸾夙姑娘果然秀外慧中,难怪惹来诸多裙下之臣,先跟了北熙镇国王世子,又来跟我南熙慕王。”
鸾夙既存了心思讽刺聂沛鸿,自然不会轻易生气,遂再次笑靥如花回道:“大殿下说得极是。那臣暄只不过是区区镇国王世子,将来至多分封个异姓王;然慕王殿下年纪轻轻却已是亲王,二人身份云泥之别,自是不能同日而语。”
鸾夙又含情脉脉地看了聂沛涵一眼,继续道:“良禽择木而栖,鸾夙亦分得清孰好孰坏。世子怎能比得过亲王?大殿下说是不是?”
鸾夙语毕,已见聂沛鸿面上杀气腾腾,不禁心中颇为自得:教你说我人尽可夫!我偏偏戳你痛处,谁教你四十来岁还没有封王!
“夙夙无礼了。”就在聂沛鸿即将发作之时,聂沛涵已率先对鸾夙出声斥责:“此乃本王大哥,亦是南熙身份尊崇的大殿下,你如何敢语出无状?”他刻意将“身份尊崇”四个字咬得极重。
鸾夙立时请罪道:“慕王殿下息怒,是鸾夙失言。”她亦将“慕王殿下”四个字咬得极重。
聂沛涵这才又拱手对聂沛鸿道:“大哥莫要和她一般见识,是梓霖将她惯坏了。”
聂沛鸿看着面前两人的一唱一和,脸色已是越发深沉,对聂沛涵阴鸷回道:“如此不知尊卑的女子,合该管教管教。既然七弟不忍下手,那便由为兄代劳了吧!”
此言甫毕,聂沛鸿已对着身后二十余人做了个手势,将聂沛涵、鸾夙、冯飞三人连同马车统统包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