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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这件事,只是因为他觉得,他不如你。”
秦台一带原本就荒寂,入了冬,无边落木,连天衰草,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越发显得荒凉萧瑟。夜幕之中,突兀而立的电网高墙,时时有强光扫出鬼魅般的影,更是一派肃杀。虞浩霆的车子一到,迎候多时的戍卫军官和狱长齐齐行礼,他漠然摆了摆手:“怎么回事?”狱长忙道:“实在是属下失职,他之前一直都没什么异动,就昨天,不知道从哪儿磨了块碎砖片发狠,只说要见您,您要是不来,他就自裁。已经在手上开了两道口子了。”
虞浩霆面无表情地跟着他去到一处单独的囚室,一明两暗三间屋子,灰瓦白墙,除了没有装饰,门窗都安了过密的粗重铁槛,和寻常民居也没什么分别。虞浩霆扫视了一遍,吩咐道:“把门打开。”那狱长却有些迟疑:“总长,他有凶器。”虞浩霆哼了一声,边上的守卫不敢怠慢,连忙拿了钥匙开门。
房内灯光黯淡,一个穿着铁灰长衫的男子跪坐在榻垫上,右手里攥着片磨薄的碎砖,扶地的左手却按在一摊暗红的血泊中。
“二哥,你这是何苦?”虞浩霆解了身上的军氅丢给侍从,“医官呢?”
“你居然肯来。”邵朗清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你留着我这条命做什么?”
虞浩霆目光沉沉地踏进房来,径自坐了他近旁的一张木椅,“凭邵家对虞家的情分,我不杀你。”
邵朗清面带讥讽地笑道:“虞总长好仁义。”这时,医官上前替他止血,邵朗清也不抗拒,“你这么关着我,跟杀我有什么分别?”
虞浩霆淡然道:“凭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不能放你。”
“好。”邵朗清点点头,“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苟活残喘,留着这条命给你作践?”虞浩霆没有答他的话,转过头吩咐随行的侍从:“把我带的茶泡了。”
不多时,一壶热茶便送了过来,虞浩霆给邵朗清斟过,又自斟了一盏,囚室中顿时弥散出缕缕暖热的茶香。
邵朗清大咧咧呷着茶,赞道:“这么好的银针,怕是以后再也喝不到了。”
虞浩霆怡然品了一口:“二哥喜欢,我回头再叫人送些过来。你肯在这儿当活死人,自然是为了看我几时身败名裂,国破家亡。我遂不了二哥的心愿,贴补几两茶叶还是应该的。”
邵朗清喝尽了杯中的茶,闷声笑道:“小四,你不用气我,我知道你是恨我伤了你那个心肝宝贝。可我今天逼你来,真是为了你好。”
“哦?”虞浩霆搁了手里的茶盏,又替他斟了一杯,“蒙二哥抬爱了。”
邵朗清道:“我是见不得你好,可我更见不得霍家好。霍万林那么个老狐狸——你要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不妨说出来,让我帮你出出主意。”
虞浩霆双手交握,靠在椅中:“二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邵朗清直直逼视着他:“要不是你有把柄落在他手里,怎么会把到手的东西送给霍家?要是我没猜错,下个月国会选举,阁揆的位子一定是他女婿的;你还要辞了参谋总长,交给谁?十有八九是他儿子,对不对?”
虞浩霆微微一笑:“你闲来无事,天天翻报纸解闷儿吗?”
邵朗清道:“小四,我知道你傲,宁愿吃哑巴亏,也不肯跟我说实话。可我们邵家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