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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对错,但是它总有恒定不变的价值,违背了这个价值你就是错的,难道你为了自己私欲,出卖了马树林这也是对的?你对在哪里?你捍卫的又是什么?你只是一条卑鄙肮脏的乞讨荣华富贵的狗,可千万别再我们面前装人。”
我实在没有料到陈团长居然会说出这么激烈的话来,吃了一惊,毕竟乔主任有再多的不是可他也有这么大的年纪了,用如此语言是不是有点过了。不过陈团长并不这么认为,他继续道:“乔主任,今天我骂了你,你还有机会气愤、惭愧甚至还能报警抓我,但是马树林呢?他还有别的选择吗?就算他真的好了也出不了院,这一切就是因为你想掩盖自己的罪行。”
“乔主任,马树林这一生就是一个悲剧,他等于这一辈子就交代在你一个人手上,你于心何忍?”
乔主任此时表情已经变得非常复杂,不过胸口起伏剧烈,显然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陈团长此时不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乔主任。过了很久很久乔主任才缓缓道:“小陈,其实你什么情况都没有掌握,这么说只是凭自己的推断是吗?”
陈团长似乎吃了一惊,不过立刻就镇定下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呢?”
乔主任道:“如果马树林真的好了,你何必还要再来一次,你需要的他当时就可以告诉你了。”
陈团长点点头道:“乔主任不愧是老狐狸,这句话我确实说的不圆满。”
乔主任苦笑了一声道:“我承认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不过真相往往与人所希望的是背道而驰的,小陈,你或许认为你自己做了正确的推断,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中了,那么今天我就把知道的一切真相告诉你,给你一个交代,也希望你能了结马树林的这份心愿吧?”
14、辛酸的往事
想了想,乔主任道:“你有烟吗?”陈团长拿出香烟,替他点着,乔主任道:“我已经戒烟很长时间了,因为我总觉得这不是好东西,你也应该少抽一点。”
陈团长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乔主任道:“好好,你别心急,这件事情是要一点点说的,哪一点说的不明白你可能都要怪我,所以别催我。”
陈团长看了我一眼,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乔主任抽香烟的同时,似乎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直到烟屁股都差不多烧完了,他才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那是1975年吧,具体哪一天我记不太清楚了,当天晚上医院接了名患者,当时领导说因为患者身份比较特殊,应该由平时工作特别优秀的医生来接手,后来据说是领导们投票决定,最后定了我来医治马公的病。”
“不瞒你们说,马公刚刚入院的时候病情还没有多重,只是偶尔处在无意识状态,大部分时间还是清醒的,平时我没事的时候也陪他聊天,解闷,这也是治病的一个手段,有一天无意中马公问我是不是想知道他得病的原因,之前因为怕刺激到患者,所以我从来没有提起过,但是治疗精神疾病掌握诱因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前提,所以为这事特地开了个讨论会,毕竟不能由我一个人承担这个责任,万一出了异常情况呢。”
“之后院领导明确指示我务必要搞清楚马公的情况,于是我立刻就去了病房,那天马公精神还算不错,我们就像是聊家常那样说起了这个情况,马公告诉我一件让我目瞪口呆的事情,直到今天我都不能相信这一切。”
“他告诉我他出卖了一个同志,因为那个同志宣扬封建迷信,说自己在黄河边看到了诡异的青牛,你们都知道黄河本身对中华文明就有特殊的意义,在那个地方居然闹起了鬼。这是赤裸裸的对中华民族的污蔑,于是马公将这件事情上报了某部门,结果那位同志立刻遭到了严酷的批斗,并且因为这点,他最终撑不住自杀了,而他妻子没多久也自杀身亡,最可悲的是死前她亲手捂死了自己的孩子。这一家三口等于全部死在了马公手上,之后马公日日遭受良心上的谴责,过了没多久精神便开始出现问题。”
说到这里陈团长表情渐渐开始变化,他似乎很小心地道:“乔主任,您的意思是……”
乔主任苦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无所谓,我们这一代人所经受的苦难岂是你粗嗓门随便骂了几句可以相比的,再说你也没有坏心,只是想将工作做完,用了一些小手段而已,我都能理解,本来这件事情我是不想说的,不过马公已经彻底疯了,我想如果现在有机会他自己也会说出来的,还有如果你怀疑我这句话的真伪,有一点可以证明,你现在掌握的那份最早关于《青牛古道》的报道其实就是我寄的。”
陈团长彻底傻了,过了很久才道:“既然这样,您、您干吗要说马公受了批斗,还有、还有您这满屋子的书,这都是……”
乔主任点点头道:“马公确实受了批斗,因为良心上过不去,他试图完成自己同事的调查,并做了报告,结果肯定是接受批斗了。那时他的病就不稳定,长时间的不治疗结果越来越重,另外这一屋子的书是马公的,他要烧掉,我不同意,留了下来,也算是作为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吧。”说到这里乔主任闭上眼睛,眼角似乎有泪水渗出。
陈团长伫立良久道:“乔主任,我、我今天确实冒昧了,我想……”
乔主任摇摇手道:“无所谓了,我早就学会了看淡很多事,相比那些不在的同志我是幸运很多了,而且一开始也确实是我有所隐瞒,导致你在推理上走了歪路,所以说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只是你说我会受良心的谴责,我想我唯一不愿意接受的就是这句了,当然就如我之前所说:这不怪你。”
和陈团长共事从头至尾只见他流过一次眼泪,就是今天。
我们三人沉默了很长时间,乔主任道:“我年纪大了,记忆力也有点不太好,昨天忘记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本来打算给你电话,但是你没有留号码,没想到你人来了。”
陈团长恭恭敬敬地道:“您说。”
乔主任道:“这件事情据我所知,一共有三批人过去做调查,除了马公和那个被批斗死的同事,之前还有一批,不过那批人一个没回来,至今下落不明,而参与调查的人基本上都遭遇横灾,所以小陈,这件事情我感觉很不一般,你们要注意安全。”
陈团长道:“我知道了,乔主任,请原谅我的鲁莽,等这次事情处理完后,我会再来给您赔罪的。”
乔主任爽朗的哈哈大笑道:“别说这种话了,你们工作的压力比一般人要大得多,做事情用些特殊手段也可以理解,还好你没有打我,否则今天就要陪我医药费了。”
我们都笑了,陈团长道:“再次代表我们这个部门感谢您的指正,告辞。”
走出这位可敬老人的屋子,陈团长道:“小罗,你说实话,对我这次行为有什么看法。”
我想了半天道:“领导的错我们不能随便说,不过我觉得您的推理还是有一定根据的,只是真相往往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所以我们不能随便给一件事情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