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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季燕然会用这种方法将他引出来——季燕然早便知道了凶手是他,今晚这圈套便是为他量身而做。
听得季燕然亦慢慢地沉声道:“事已至此,可否告诉下官杀人的原因?”
那凶手笑了一声,道:“既被季大人你当场捉住,我自不会狡辩推卸,然而在回答大人你的问题之前,我想知道自己是如何输掉的,可否请大人先对我讲一讲,你究竟是如何推断出我是杀人者的?”
季燕然顿了一下,缓缓道:“好,若不介意,下官便和盘托出了。只不知要从哪里讲起呢?”
凶手笑道:“便来说说季大人你是如何破解我将尸体移至后山的方法罢——本人对于此点一直颇具自信的,倘若大人的推断与事实不符,那么本人就算不承认自己是凶手,想必其他人也不会怀疑的,届时季大人你的努力便要白费了。”
季燕然的语声始终很严肃,这倒极为少有,听他沉声道:“不得不说,杀人移尸的这一手法的确是下官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设计。下官在确定了你不可能通过馆内走廊进入孙牛二人的房内后,便将重点锁定在了窗口上——事实证明,即便你有可以由走廊内进入目标房间的机会,你也不可能选择这一途径。原因就是——若要移尸至后山而不在雪地上留下足迹,必须要从馆外行事。”
“要从窗口进入屋内,必须得有绳子做为辅助,绳子的一端系于腰身,另一端当然要缚于坚固之物上。然而纵观虹馆所有客房内,并没有一样东西可以承受一人的重量,衣柜也好床榻也罢,皆是木品,既脆且易散,而虹馆本身又是悬于万丈深崖之上,若将绳子系于其上,着实太过危险。”
“由此可推,绳子并非系于室内某物之上,而是借助了室外之物。在室外能做为承受物的东西,下官思来想去,只有顶层广场上的石砌围栏了。是以下官将那石栏进行了一番检查,果然在北厅上方的西侧围栏上及南厅上方的东侧围栏上各有几圈浅浅的绳子绑过的痕迹,这两个位置所冲着的正是住于第三层的孙浅喜及牛若辉的房间。”
“然而除了这两处缚痕之外,下官想……在这些石栏上应当还有第三处缚痕,那就是——凶手由自己房内窗口借助绳子上到顶层广场时所绑的痕迹——这痕迹所冲着的房间,便是凶手所在的房间!”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没能转过这道弯来!有些事情表面看来似乎复杂得不能再复杂,然而真相往往可能只是那么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地一个最基本的常识,天才与普通人的一项区别就在于,天才善于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最简单明了的答案,而普通人却时常绕了一弯又一弯,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听得季燕然继续沉声道:“于是下官找到了这第三处痕迹,并由此确定了凶手的真身。至此已可以推断出凶手确是由馆外借助绳索从死者窗口潜入的室内,然而在这样的天气下窗户通常皆是由内上着闩的,凶手是如何进入房间的呢?”
“原本这问题一直令下官感到困扰,直到牛若辉的妹妹牛若华小姐提到牛若辉身亡当晚曾看到侍女泪儿进入过牛若辉的房间之事,下官才意识到这一次的案件并非凶手独自作案,而是有同谋协助。”
“这位同谋自是泪儿无疑了。方才之事已证明了她从中协助的过程——以加炭添水为借口进入死者房间,趁添水之际拔去闩窗木,而后神鬼不觉地离去,只待子时主谋由窗外用盐化去封住窗户之冰进入房内,溺死目标,再由窗口拖出,利用冰块将闩窗木固定于窗环之上,令其慢慢融化后自动插入窗环,以造成死者是由房门出得房间前往后山温泉而不幸意外溺亡的假象。”
“若说孙浅喜之死还有可能被认为是其自行通过隧洞前往后山温泉的话,那牛若辉在隧洞门上了锁的情况下仍死于后山温泉,便说明了凶手移尸并非通过位于二层的隧洞。既然凶手选择由虹馆外部行事,那么移尸的手法想必也会通过外部来实现。鉴于凶手是从顶部广场潜入的死者房间,那么他在杀死死者之后,第一步肯定是先将死者带到广场之上。”
“然而下官发现,顶层的广场上除了那些倒掉碎裂的冰柱以及冰球柱散掉后在雪地里滚动划过的痕迹之外并无半个脚印,仅此一点便可以令凶手证明下官方才的一切推断皆不能成立。”
“令下官有所疑心的是那些碎掉的冰柱,在它们的断裂处皆有被盐蚀去的证据,可见此事乃凶手所为,而凶手这么做的用意何在?他既然铁定来过顶层,又为何没有留下足迹?答案便是——凶手正是利用了这些碎掉的冰做为垫脚石一路踩踏往返于东西两侧的围栏之间,因此才没有留下任何足迹。”
说至此处时,那凶手忽然笑着打断道:“季大人,这里似乎有一点说不大通,凶手在弄倒那些冰柱之前并没有能垫脚的东西,他又是如何做到将各个柱子弄倒而不留下足迹的呢?”
季燕然不急不徐地道:“关于此点,下官也已想到,因此下官劳动了柳统领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辛苦将那些冰柱的碎块重新拼回了原样,恰好这两天天气寒冷,那些碎块都未化去,当拼完之后我们发现,地上还多了许多无法拼凑到任何一根冰柱上的冰碎块,由此可知,这些碎块便是凶手为了弄倒冰柱而事先冻出来的,他利用这些碎块在各个冰柱间施展手脚而不留下任何痕迹,当冰柱倒塌后,这些碎片便混入冰柱的碎片,一切便天衣无缝了。”
凶手不由哈哈笑了起来,道:“高!果然不愧是季大人!完全被你料中了!那么接下来便是移尸的方法了罢?大人你又有何解?”
季燕然沉声道:“查验过孙浅喜与牛若辉的尸体后发现,两人死时的动作惊人的一致,皆呈抱曲状,由此可见在他二人死后不久曾被装入过一处狭小的空间内。下官觉得可疑的是,凶手在杀死他二人之后为何不直接移尸至温泉内,反而先要藏匿起来呢?”
“通过孙夫人的作证,可以推定凶手是于夜间子时左右动的手,在如此夜半时分,是不会有人突然去检查各人的房间看是否有尸体的,因此凶手根本没有必要藏匿尸体,再加上他在杀人之后并没有立刻移尸温泉,这两条线索结合起来便可以推知,不是凶手不急于移尸,而是在那个时候他无法进行移尸。”
“既然尸体无需藏匿,那么尸体所呈现出的肢体动作便是凶手刻意而为或是不得不为之的结果了。因此又可推知,只有令尸体必须固定在抱曲状态下时,凶手才能有办法移尸。”
“只要自己做一做抱曲的动作,大部分人应该就能猜出凶手的意图了——不错,抱曲的动作是便于翻滚的,而若想令死尸固定在抱曲的动作上,最快捷有效的办法就是采用冰冻的方式。”
“然而若要凶手将死尸摆成抱曲的姿势后摁住它在广场上冻上一晚只怕不大现实,因此找个器具将其固定住便是凶手早该计划的。细想整个虹馆内的设施及所有日常用物,只有一样东西最适用,那就是——制作冰球的模具!”
“凶手将死者尸体放于模具中后注满水——水来自厕室的水缸,因此也不必去做化雪这类费力的事——而后置于广场上冻上一晚,待天将明时再回到广场上,打开模具,取出已被冻于冰球内的尸体,进行移尸。那些被推散的冰球所起到的作用便是掩盖凶手推动冰球在雪地上划出的痕迹的。”
“至于如何将冻成球状的尸体移至后山温泉——从温泉四周并未留下足迹及冰球划痕的情况来看,这尸体并非是从地面滚入的温泉,而若非经由地面,那便只有从空中掉入了。”
“尸体被冻成球状的目的是为了方便移动,既要移动就肯定需要实实在在的途径,而高于温泉的地方有实实在在途径的东西……只有山壁。结合上凶手之所以大费周章地要将尸体冻成球状移动而不是简便快捷地由他亲自背着尸体通过那途径运往后山这一情况来看,那途径首先可以推知是不方便人站立行走的,其次是便于球状物通过的,再次是能够由虹馆广场直接通到后山温泉的上方的。”
“而能够满足以上这三个条件的唯一途径,便是这山上最常见亦是最易被人忽视的——隧洞。”
“于是下官在虹馆广场的雪地上找到了最深的那道冰球压过的痕迹——装有尸体的冰球自是比普通冰球的重量要重、痕迹要深。循着这条痕迹,下官轻而易举地便找到了那个被堆积在一起的冰球模具掩住的隧洞口。”
“之后下官便请柳统领帮助下官做了个验证,即下官提前等候于后山温泉池边,由他将一枚冰球塞入那隧洞,看看是否能够从后山滚出正落于温泉中,事实证明,那冰球正是由位于后山男温泉上方的隧洞另一端滚出,不偏不倚地落入了温泉池中!”
“孙浅喜及牛若辉皆是通过此方法被移尸至后山温泉池中,池水融化了冰球,既毁去了证据,又能混淆二人的死亡时间。原本这一系列的布局确是天衣无缝之举,只要下官无法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那么以上的一发推断皆不能成立,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凶手没能料到的是,孙夫人在孙浅喜遇害当晚去了后山,恰恰为下官提供了孙浅喜较为确切的遇害时间。”
季燕然推理至此,真相可谓已接近大白,听那凶手笑道:“你说得不错,若非是孙夫人出乎我意料外地去了后山,令我临时改变了计划,只怕这一次季大人你也未见得能解开我的手法!”
季燕然道:“除了孙夫人这个意外之外,还有一个意外是你没能料到的。牛若辉有一枚发环是极贵重之物,平日极少摘下,在你将他杀害那晚,他的发上仍带着那发环,然而当你将他冻成冰球塞入隧洞之后,在滚动的过程中牛若辉的头部位置撞到了洞内突出的石头,恰好磕碎了外面的冰层,同时也磕坏了他的发环,直接碎在了隧洞内,柳统领亲自爬进那隧洞内将发环碎片取了出来,只此一项证据便足可证明下官对移尸手法所做的推断当是无误的。”
“哈哈哈哈!”那凶手忽而大笑起来,道:“季大人,未成想沉稳内敛如你者原来亦有一颗争强好胜之心哪!——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你且请柳统领先将泪儿放了罢,此事与她无甚干系,皆是受我指使……说到这儿,你与柳统领及池枫为何不受这炭里迷香的影响呢?我因知道你提高了警惕,特意让泪儿在炭里加了迷香呢。”
听他这话我才知道,原来柳明威也埋伏在这房内,看来季大狗儿这家伙不是莽夫,早就想到给自己请个保镖来罩着了。且想必池枫也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了季燕然的计划,方才是演了出戏诱泪儿入内并将其扣住的。
季燕然淡淡地道:“下官虽不敢确定这一次你会在炭内放迷药,然而防患于未然,提前还是请岳公子替下官三人备了对付一般迷药的解药。”
“好!够细心!够缜密!”凶手大声喝彩,“我还有一个疑问: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最后一个目标是池枫呢?”
季燕然慢慢地沉声道:“下官也正有个问题想问——三年前,究竟在常夏兮、孙浅喜、牛若辉及池大人身上发生了何事?此事与那位欧阳小山姑娘又有何联系?”
那凶手突然一阵歇斯底里地狂笑,道:“你想知道发生了何事?哈哈哈!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倘若换了你是我,那位岳小姐是小山的话,只怕你的报复会比我来得更为强烈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