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稔稀回来时,手中抱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身后还跟着婵衣。她将木盒与婵衣都留下来,自己扭头往外走。萧焕见状将折扇一开,故作漫不经心地扇了扇,见没人留意,便脚下一阵匆忙,跟着稔稀出了房门,一出门便急道:“稀儿,你真的不管了?”
稔稀瞧着她师兄,莫名其妙道:“你要我怎么管呀?你若修炼得走火入魔,我能帮你调理,还可为你炼药。她是个凡人呀,全身上下皮开肉绽血淋淋的,恶心死了,我能怎么管?”
萧焕:“这事因你而起啊稀儿!”
稔稀:“难道不是她自己傻,缺根筋似的非要以为是山贼将苍钥掳走的?又蠢又自不量力,我能有什么办法?”
萧焕一把捂住稔稀的嘴,回头瞥了一眼关紧的房门,便夹着她咬牙切齿地闪了。
宣璟辙原地未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将离与婵衣将苏澈的衣衫一点点剪开,露出她背上的刀伤。
婵衣偶尔抬眼看他,只见他双眸中的紫光经久不退,心里便有些害怕,又偷眼去看将离。
将离的注意力全然在苏澈身上,她将一切准备妥当,便跃上了床,盘起双腿坐于内侧。手掌张开在那道伤口上空悬移,似随意地游走了几遍,便对婵衣道:“没伤着骨头,你来吧。”
苏澈这些年为生计所迫受过不少伤,将后背全部清理干净之后,那些经年留下的模糊痕迹便显现了出来。但最近的一次,她为了救宣璟辙逞英雄,蠢到把自己送到狐妖面前时所受的伤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因为有宣璟辙在,受了伤便会有仙药来医治,除了康复神速之外,伤处也再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这一次更是如此,有始作俑者将离和婵衣亲自为她料理,这些伤便更不可能给她带来长远的影响。
她安静地伏在床上,腰以上不着寸缕,露着她窄瘦的肩和整片纤细的背,只有脖颈上玉符的丝线在灯下泛出一条细细的柔光。她内侧的肩与手臂肿的厉害,背部原本白皙的皮肤因失血太多而白得更为刺目,其上外翻的刀伤狰狞可怖,随着她不大平稳的呼吸正微不可见地起起落落着。若非如此,她看起来就像已经死了。
苏澈平日里永远活泼得有点过份,除非睡下,否则宣璟辙无时不刻都希望她能少闹妖,多老实一会儿。可她偏偏认定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这辈子消停不了,下辈子大概也消停不了。
不久之前的那一夜,苏澈还曾手举烤兔腿,挺直了腰,半开玩笑地对他说过:“往后即便没了苍钥,我也能罩着你,你知道的吧?”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为了他向来拼命。从小如此,长大了又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可他们儿时共同的敌人无非只有李旭、太傅,最多再加个皇上。而现在,现在又是谁,需要她高举着比她还要高大的重剑跑遍了皇宫的每个角落,誓要为她的小皇兄讨回公道。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苏澈所有的伤口都被包扎过了,包括那双磨破的手。
脏衣物全部退去,苏澈的身体与床铺在眨眼间被她们清洁干净。有宣璟辙在旁做监工,婵衣与将离原本两个几乎不会在意男女大防的姑娘,也不知是哪里找来的那点少见的良心,竟出奇细心地尽力不过于暴露苏澈的身体。
最后又整理过被角,婵衣谨慎对宣璟辙解释道:“都不是内伤,只能用药。而且她是凡人,做太多对她没好处。就让她这样休息一两天再看情况而定吧。”
宣璟辙示意她们二人自行离去,便来到床边。因为肩背的伤,苏澈只能面朝内侧躺在床上,他将她铺在一旁的长发拢在一处,轻轻坐了下来。此时,他双眼中那层淡淡的紫光才终于消散了。
一场夜,他枯坐而过。
天边泛出一层淡光,这是宣璟辙一天中最虚弱的时刻,他闭了眼缓缓等待刚吞下的丹药起效。轻微的动作惊动了苏澈,她轻哼了一声,半晌才转过头来,“谁?”
“是我。”宣璟辙沙哑应道。
苏澈“哦”了一声,不动了。不足片刻,就又恢复了她绵长平稳的呼吸声。
宣璟辙一直都很服特别心宽的人,而苏澈又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天大亮之后,将离和婵衣结伴而来,见到宣璟辙似一夜未走,不免惊讶。
二人查看苏澈伤势,才掀起被角就听她做梦似地哼唧了一声,“滚开,想冻死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