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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妧心中隐隐松了一口气,可也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你不必沮丧。”张伯见此,平静地劝说。
“我没有。”王妧不假思索地否定了。
张伯轻轻一笑,并不辩解,而是说:“你一定想不到,殷泉和雀部的黄三针,正在赶来湖州的路上。依我看,这是周充的主意。”
王妧心生疑惑。她还来不及发问,忽听到有人奉了靖南王的命令来传话,只得离开书房,出去迎接。虽然内心早有准备,她仍把这次传见看得十分严重。
等她回来,细问起殷泉之事,张伯才说明原委。
“雀部有内鬼的事瞒不了周充。你让万全一传殷茵的消息回京城,周充如果听说了,不难猜到你要逼殷泉现形。现在,殷泉和雀部的自己人随行,明面上一定是得到了周充的吩咐。无论周充此举是否有意,都算作是我们得了便利。如果他另有所求,你还得权衡轻重才是。”
王妧却想,周充调遣得了黄三针?她对这一点不做定论。张伯又叮嘱几句,得到王妧点头,他才满意地带着小白猫走了。
稍为整顿,王妧只身前往靖南王府。
一路上,她反复想起张伯最后对她说的话:靖南王要的是什么,而她自己要的又是什么?
进了王府,有仆从领着她来到花厅等候。没过多久,她等来了一位令她感到眼熟的人。
他自称姓黎,是王府的佐事。
“王爷突然接到军务,去了演武场,特命我来向姑娘告罪。”黎焜十分客气地说。
王妧的目光从对方身上拂过。黎焜身量不高,长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范从渊对端王发难的那天,黎焜就站在靖南王身后一步开外的位置。当时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宠辱不惊的气质,令她过目难忘。眼前他的神情舒展而放松,然而王妧还是发现了两道刻进他眉间的竖纹,那似乎是因为常年思虑而形成的。
黎焜奉命而来,二人动身前往演武场。绕路经过花园时,黎焜不忘和身旁沉默的客人攀谈起来。
虽说入了冬,园子里也有梅、兰、菊各色花卉,姹紫嫣红,争相绽放。开得最好的花每日被花匠送来,跻身于此,为园子增色。
“四序迁流,五行变易。等过了花季,这些花都会都会凋落,成为下一年的花肥。人也在年复一年之间蹉跎了日月。”黎焜望着满园景致,无不感慨,又见王妧没有回应,他有些过意不去,“我这啰嗦的毛病,讨人嫌得很,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王妧不敢轻慢。在她看来,黎焜决不是什么讨嫌之人。他青年时的经历颇为坎坷,后来被招入靖南王麾下,多谋善断,逐渐成为靖南王不可或缺的臂膀。这样的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她说些无谓的话?
“黎佐事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只看到花由开到败,零落成泥,人不免惆怅。试想来年春天,枝条吐出新芽,人看见了,心中也能重添精神。”
王妧以为,即便是靖南王的得力干将,黎焜也会有想做而又无能为力的事。正是因为他无可奈何,才会即景生情。她也是推己及人,有感而发。
果然,黎焜听了她的话,默不作声地对她施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