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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在水榭里,我把毒药给了灵徽。我以为她会痛苦得立刻去死,那样你就会跟着痛苦,也能立刻想到是我干的。可我没想到,灵徽一直拖到今天才动手,我以为她怕死,却原来她是个这么狠心的人。这些日子她对你投怀送抱,你高兴么?是不是被她迷得以为你们之间不存在那些仇恨?你是不是都快忘记了你是杀害她哥哥的凶手?”瑟瑟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怖,盯着玄旻的目光满是戏谑与报复的怨毒,“你忘了,灵徽可没忘。你抢了她的匕首,可我送了她毒药。她在你以为一切都会好转的时候给了你这样的打击报复,换做是我,我也是想不到的。好,这一刀,她扎得好。”
是时太医从内室出来,一见玄旻便即刻跪下,说是毒性太烈,回天乏术,一尸两命。
玄旻闻言即刻入内,而瑟瑟听后则是大笑,笑声猖狂肆意,像是疯了一样。周围侍者纷纷退下,她还是那样肆无忌惮地狂笑,笑到成了哭,慢慢跪坐去地上,见闻说到了身边,她便扑在闻说怀里,哭道:“我恨他,我恨他……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他,我该怎么办?”
闻说搂着浑身颤抖的瑟瑟道:“我先送你回去。”
瑟瑟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红着眼看向闻说道:“我嫉妒灵徽,我真的想她死。可是现在她真的死了,我又后悔了。我知道玄旻会记她一生,却不见得会恨我一辈子,闻说,我不想他忘记我,哪怕是恨我,我也要他记得我。”
玄旻就算再厌恶瑟瑟,也必须承认在某些方面,他们是相同的。只是瑟瑟的问题,闻说并不知道如何解答,也就只有沉默了。
“我因为他而害了靖王,有时候我真的想半途退出,可我到底还是不舍得,靖王纵使待我再好,我也只有抱歉了。今生欠他的,我还不了了,等我死了,如果有来生,再还了今世的债吧。”瑟瑟借着闻说站起,晃了晃身体,朝闻说道,“我真的不想就这样死了,如果他不亲自办了我,我就一直活着。但是闻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何苦?”
瑟瑟艰涩摇头道:“我等了这些年,不是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死亡,不是他亲手杀了我,我便要一直活着,哪怕只是听他的消息也好,直到我再也没有能力去听。”
闻说看着那道娇美的背影走出宫殿,微风吹来将她的衣发轻轻吹动,她单薄的身体犹如被吹落的一片红枫,在此时的秋光里渐渐远去,仿佛会飘出宫墙去,飘到那漫山的红枫中,再一次见证那片枫林里曾经两两相望的那一对怨偶。
【尾声】
彤云山的红枫远近闻名,每当十月红枫遍山之际,便有诸多有人慕名前来观赏,可谓红云并着人山,别是一番壮观景象。
然而山间天地广阔,也有人迹稀少的僻静之处,有客玄袍墨发,立在红枫之下,吹着手中树叶,吹的正是昔日梁曲,哀婉悠扬。
天授元年的十月与以往并无二致,不同的只是年号已由先帝时期的章和改为今上所定天授,以及国都的名字也发生了变化。今上登基四年,头三年一直沿用先帝年号以示哀思,在丧期日满后,今上便下诏次年元月改元,再将国都建邺更名为徽京。
闻说听曲音忽然停止,不由问道:“陛下又想起故人了?”
“有些事从未难忘,何来想起?”玄旻看着手中树叶,想起昔日学习梁曲都因灵徽之故,可他却没有机会真真正正当着灵徽的面吹奏一次。
在当日冲入内殿的时候,他看见被放在桌上的那块丝萝乔木坠,那是灵徽即便死也不想再戴着的东西,也是她这一生感情的错结之处,是她爱着也恨着的痛苦根源,她既然决定放弃生的权利,也就自然放弃了对这份感情的坚持——她最后与玄旻共处的半年,一是因为想要好好地爱他一次,二便是将这样真切的爱情作为报复自己跟玄旻的工具,她的软弱让整个宋氏皇族蒙羞,她无法原谅自己,也同样怨恨那个将自己拖入如此境地的凶手,既然不能杀了他,便让他痛苦一些,也算是她为死去的兄长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从来不屑表明/心境,也就错过了与灵徽的感情,本身不会去爱,也就难以把握他与灵徽之间原本就已经被扭曲的爱意。他恨过灵徽的狠心,尤其在知道灵徽除了服毒自尽还带走了他们还未出世的骨肉时,他有一刹那的时间,想要去将灵南与灵淑从墓地里挖出来鞭尸,让灵徽知道她那样任性而为的下场。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毕竟是他一直以来都亏待了灵徽。
他并没像当初告诉灵徽的那样,对灵淑的遗体弃之不顾,他甚至费了功夫将灵南的尸体也找了回来,为她们置了墓地,却从未与灵徽提起。
闻说见玄旻又陷入沉思之中便悄然退下,她登上一处高地放眼望去,那漫山遍野的红枫如火如荼,在徽京城湛蓝的天空下烈烈燃烧,像是要将那些云烟过往全部烧毁,将记忆里残存的悲伤也一并烧成灰烬,就此随风散去,让人再也无法探知那些悲戚的过往。
徽京,灵徽之徽,他方才说,难以忘怀,便无从想起,那就是一生记忆,记那一段徽京旧事。
【正文完结,5000字番外同步放出,是对结尾的补充和联结该系列第二部《江山为谋之盛续春光》的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