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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和聂辅周抵达峻崖峭壁,西眺大西洋,东望印度洋,仿如置身仙境。
“那条银色的公路看起来好美!”相思赞叹。
聂辅周笑,“那条路通向好望角,我们待会儿就去看看(还是没看懂)发现的瑰宝。”
“你怎么连葡萄牙语也念得这么标准?”相思笑,“不过我不想去好望角。”
这是聂辅周始料未及的,他惊讶地转过头,看到她突然变得僵硬的表情。
远处,是狮子头清晰生动的轮廓,浅蓝色的印度洋暖流,深蓝色的大西洋寒流,还有遥远海面上监禁曼德拉的那个小岛所有这些属于开普敦的著名景观,都以360度巨幅电影形式展现在面前。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缄默。
直到,方才还一碧如洗的清澈天空,倏忽变得迷蒙起来。桌山天气的变化想来毫无征兆。从大西洋刮来的冷风与印度洋上空弥漫的暖流交汇锁形成的雾气,在两人周边凝聚不散,一团团,一片片,感觉就像走进了桑拿房。
雾气氤氲,咫尺身边的人都显得朦胧模糊起来。
然而,在这忽降的浓雾中,虽然看不到相思窈窕身姿,但是听见了她清晰刺耳的话语。
“Vamosdivórcio。”
他垂下眼帘,静默半晌,并未太久,便轻轻的答道,“Bem,nósdivórcio。”
她没想到他竟然回答得这么快,而且,这么干脆。
两人都用的是葡萄牙语,翻译成中文,她说的是“我们离婚吧,”而他的回答是“好,我们离婚。”毫不拖泥带水,相当爷们儿的回答。
乳白色浓烈的雾气,依然笼罩着桌山山顶,笼罩着彼此各怀心事的两个人。
桌山。相思没想到说出这句话的地点,竟然在开普敦的桌上山。
两人静静地站着,以桌山山顶为背景站着。这里山顶是那么的平,真像造物主特意创造的餐桌。甚至有人把它称为“上帝的餐桌。”
美国多久,雾气汇聚而成的白色桌布就开始渐渐散去,很快,天空又绽放出晴朗的笑脸。之前通往好望角的那条蜿蜒曲折的银色公路,又浮现眼前。
然而,相思很清楚,自己和聂辅周的关系是再也回不去了。
午餐选在海边的一家叫做“画廊”的餐厅,两人在室外就餐,虽然海风很大,但是阳光更好。不少金发小美女躺在不远处沙滩上眯着眼睛晒日光浴,养眼得像在夏威夷。
他们吃的是一款叫做“老船长”的龙虾套餐。
在巨大的餐盘中,盛有一只完整的龙虾,虾壳呈现出油亮的红色。
平时都是聂辅周帮相思刨开虾背的壳儿,但这次情况不一样。相思正准备自己剥壳,聂辅周突然伸出手来,帮她把虾背的壳刨开,露出其中的嫩白、紧致的虾肉。
他的动作表情都非常自然。
“谢谢。”她生硬地说。平时她从不跟他说谢谢。
他没有回答。
蘸龙虾的调料也有讲究,光调料就有3种。红色辣椒酱,深的橄榄油混醋,浅的蒜末混咖喱。虽然味道都很好,但相思并没多大胃口。
可聂辅周却吃得很香甜。
他把4盘海鲜佐餐吃得丝毫不剩,包括炸的教皇的鱿鱼圈,肉质同样鲜美的牡蛎,配了椒盐的虎虾和清蒸的鳗鱼肉。他甚至再点了一杯白兰地,那吃相,堪称是了乐不思蜀。
这么别扭的午餐结束后,他们驱车随意地逛逛开普敦市区。
开普敦有很多彩色的房子,据说是当年南非黑人为反对种族歧视,特意把房子涂成彩色,以抗议白人对有色人种的迫害。
聂辅周始终文质彬彬,谦卑有礼。
相思望着车窗外开普敦的街景,觉得,这个非洲城市一点也不像祖鲁族古鼓点一样铿锵,在它的平静里,她仿佛嗅到了一股寂寞的味道。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气势恢宏的市政大厅前的广场像17世纪的欧洲交易广场,嘈杂热闹,人声鼎沸,小摊贩、闲逛者、杂耍者、游客、乞丐、掮客、骗子、小偷都云集于此。
广场上,有几个穿祖鲁族兽皮衣的小孩,之前相思在滨水码头也看到了他们,看到他们颇会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哪里人多他们就跑到哪,摆下装钱的纸盒,马上拉开场子,拍手鼓翻跟斗,踢腿腾挪口中呐喊,游人一少他们就也就跟着消失了。
晚餐后,两人驱车去绿点广场,观看意大利对巴拉圭的比赛。场上气氛自然热烈,第39分钟,巴拉圭队出人意料地率先打破僵局,阿尔卡拉兹接到罚出的任意球后头球建功。
巴拉圭球迷们狂野欢呼,这时,相思终于忍不住,怨念不已地说:“远啊来和我离婚,对你根本无关紧要。”
聂辅周装作没看到。
直到第63分钟,意大利队通过一个角球,由德罗西完成抢点射门。意大利球迷燃烧时,他才在欢呼声中,贴近相思的耳畔:
“相思,你不要笑我痴,笑我女性化,你看过《东京爱情故事》吧?莉香在完治决定之前提早离去。她那么深切那么纯粹地爱了完治,可是完治始终背负不起她的幸福。于是她放手,她离去,他说无悔,她在三年后的东京街头依然笑容漂亮。只是那一段岁月终究被那个叫完治的男人辜负过,那一颗心终究有了寂寞的痕迹。”
原来他在学莉香装洒脱。
老实说,他装得很像、很好,好得她都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