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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见如来佛祖十分颓唐的模样, 惊了一下, 将信将疑, 期期艾艾地道:“若不是你, 那还有谁?”
天底下能打出那么一记狠雷的,根本也没有几个,一个巴掌就数完了,如来还算得上其中顶尖儿的。
况且他离得那么近……手势也很合……
如来佛祖见玉帝根本不信他, 心中很是绝望,可说呢, 当时那个状态,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情急之下,真的挥出一记猛雷,将那孔雀大明王给劈成灰烬了。
可是天底下, 哪有那么巧的事,哪有那么好的事。
佛祖也不吭声,低着头坐在莲台之上,掐着手指细细推算。
还是一片朦胧, 什么也算不出。
到最后, 佛祖也燥了,一拍大腿,恨声道:“你那套龟甲呢?拿来借我用用!”
玉帝听了,大惊道:“不会吧, 至于不至于, 真不是你干的?算了算了, 不就是死个外姓旁人,毛都没褪干净的禽羽之兽,至于下这么大血本么。”
他那上古龟甲,乃是女娲补天神龟龟壳所化,非神力不得驱动。
可不动还罢了,动一动,用一次,便要折进去几千年的功力,如今末法时代,功德未降,他们这些仙佛,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维护法体,就怕有半点损伤,没有仙灵之气修补。
如来若真用了那龟甲,只怕等不到唐三藏西去取经归来,他就得实力大损,跌下那佛祖的宝座!
为了个徒有虚名的佛母孔雀,至于不至于?
如来也反应过来了,很是颓唐地瘫坐在莲台之上,一脸苦涩,唉声叹气道:“这个弑母的名声,从今往后,我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了……”
玉帝捋捋胡子,想了想,忽然很是诧异地道:“哎,和尚,说起来很是奇怪,你当年明明被那孔雀生吞所伤,何以后来就认他做了佛母?那孔雀还是个公的呢!”
佛祖叹口气,眼神发直,随口道:“公不公,母不母的,又有什么干系。那不是因为我剖开他后背所出么……”
玉帝嗤笑一声,道:“我说和尚,你当年是不是参悟久了,脑子糊涂了?”
他往下一指,掰着手指给如来算道:“上一回,猴子一路上,被妖精吞了多少回?咱现在只说已经出来的,如今在观音那里的黑熊精和罗刹女铁扇两个,弥勒的黄眉童儿,这次文殊那青狮,甚至那被灭杀了的红鳞大蟒,不都吞过那猴子?”
玉帝瞅着如来道:“咋,我也没见着那猴子出来,就管人家叫妈的!”
他本是想劝诫如来,莫要介意那孔雀死活,谁知这话话音刚落,凭空一个霹雷,瞬时打在玉帝脚尖处,把那仙石铺就的白玉地面,直直地打出一个筷子粗细的深坑来,惊得玉帝一个趔趄,仓皇皇倒退几步,吧唧就栽在身后的软塌之上。
好悬没失态!
殿中侍者和宫娥彩女也都大惊失色,慌慌张如无头苍蝇一样乱了起来,还是佛祖反应快,喝一声:“都退下!”
也不管这些人听不听他的,袖子一卷,把人都轰了出去,回头一瞅玉帝,见他脸色苍白面带惊恐地望着他,赶紧一摊手,撇干净干系,道:“可不是我打的你!”
玉帝打了个冷颤,摆摆手,抖着嗓子道:“我又不瞎!”
他用袖子擦擦额头冷汗,气虚地道:“我刚才说啥了?”怎么好麽样的,就劈我!
吓死爹了!
佛祖心说傻不傻,还敢问!赶紧道:“没有啊,你说啥了,啥也没说!”
玉帝也反应过来,呵呵笑道:“哈哈,哈哈,糊涂了,是是是,我啥也没说,啥也没说!”
佛祖道:“那什么,你这大殿里怪冷清的……”
玉帝怕佛祖跑了,他现在可不想一个人待着,赶紧道:“冷清怕什么,上歌舞!”
说着就要叫人进来,佛祖赶紧一把拦住了,小心翼翼地指指那地上还在冒烟的洞,道:“我是说看着不暖和,有没有地毯垫子,拿出来铺上!”
玉帝都忍不住要上去给佛祖一个爱的抱抱了,心真细!
可是转念一想,这祸事还不是这秃驴勾搭来的,又想踹他,到底叫了宫娥进来,把这大殿满满地铺上了厚厚的地毯。
铺了地毯,玉帝又叫了仙子来奏乐歌舞,这方才清冷可怕得灵霄宝殿,才重新有了鲜活气。
俩人心不在焉地看着歌舞,新毯子十分宣软,一踩一个坑,且又很不光滑,水袖彩带转圈时,总是刮刮蹭蹭的,跳舞的仙子们十分不适应,一会儿栽倒,一会儿跟自己或者别人的袖子缠在一起,乱做一团,俩人就那么直愣愣面无表情的看着,也不出声。
仙子们很是惶恐,乱七八糟舞了一曲,以为必定要挨罚,谁知上面坐着那两个竟还赞了两句,拍拍巴掌,就那么叫她们下去了。
神奇……
小仙子们急匆匆地跑了,出了大殿,才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有聪明的忙道:“瞎议论什么,不要命了不成?且都回吧,咱们也找出厚毯子来,以后练舞,都在那上练!”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古来如此。
仙子们都走了,歌舞已歇,徒留玉帝和佛祖坐在上面发愣。
俩人呆呆坐了一会儿,玉帝道:“和尚啊,你要不要,给那孔雀带个孝?”
佛祖如今早把这哥俩恨到骨子里去了,闻言冷哼一声,道:“咋,我还给他弄个棺材,披麻戴孝哭七天,等他回魂跟我告状?”
这话一说完,俩人同时激灵灵打个冷战,玉帝道:“说点儿别的说点儿别的!”
佛祖也咳嗽一声,道:“嗯嗯,你那长生果还有没有了,上来几碟子,咱俩喝两杯?”
玉帝道,“行啊!”一挥手,立时有人去准备。
酒上来,烫得温温的,两人对饮一杯,又连着干了好几杯,好半晌,玉帝才悠悠地长叹道:“活着真好啊……”
佛祖闷闷地道:“那功夫,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端着酒杯,对视一眼,笑得十分苦涩,心中有所警觉,再不敢编排猴子,也不敢追究如来当初认母的事情真相了。
瑶池里,王母很快得知了此事,冷哼一声,也叫了歌舞来看。
她才不会去操那份闲心,管那俩去死。
玉帝和如来如果死了,这天地间,许是还会更安静些,王母阴嗖嗖地腹诽着。
不说这俩突然遭遇人生重大挫折的大佬,只说悟空,急匆匆回转下界,去寻师父师弟。
倒也好找的很,这茫茫山野,无有人烟,放眼望去,狮驼岭旁边,那一缕袅袅消散在半空的炊烟就十分显眼。
悟空忽地想起,自己走时,又忘了给师父把帐篷留下来了,心中懊恼,生怕是师父他们在露宿取暖,赶紧加快速度,直飞了下去。
等那本色小木屋映入眼中,猴子才松了一口气,落下云头,推开那木屋房门,只见屋内暖意融融,欢声笑语,沸反盈天。
他不在,悟忘领着八戒和悟忧都闹得快要上天了,屋子里很热,三头身的小白龙,穿一身白色小褂子小短裤,光着肥嘟嘟的脚丫子,两手紧紧搂着一只粉红色的小胖猪,嘎嘎地大笑着,噼里啪啦的满屋子上下乱窜。
悟忧跟他师兄打扮差不多,倒是没敢穿短的,袖子裤脚都长些,只是袖子扎着,看样子是刚起床,脸上的红印子还没消呢,脑袋上十分滑稽地顶着两个双丫髻,在悟忘后面狂追不舍。
这俩货仗着本事大,满屋子蹦来跳去的,踩柱子,跳桌子,就连棚顶都要去跑两圈儿。
幸亏房子干净,否则真就闹得冒烟了。
猴子一推门,悟忘看见了,眼睛瞬间就亮了,奶声奶气脆脆地喊一声:“大师兄!救我呀!”
抱着哼哼唧唧的八戒就扑了过来!
猴子蹲下身,伸开双臂,把这这俩货沉甸甸地抱个满怀,又伸手一捞,把追过来的悟忧也抱了起来,站起身,颠颠他们三个,道:“师父了?”
悟忘把八戒举起来,放在身前,抵挡悟忧的无影抓,不叫他挠自己痒痒,气喘吁吁地道:“师父做饭哩!”
悟空道:“就师父自己做,你们怎么没去帮忙。”
悟忘笑嘻嘻地道:“师父说,今天我们都打架了,怪累的,又受了惊吓,叫我们自己玩儿,不叫我们去。”
悟空哦了一声,道:“好好玩儿,别打架,师兄在外面听着,还以为咱家拆房子呢。”
悟忧不跟四蹄儿乱挥的八戒打闹了,很是委屈地道:“师兄,你看二师兄,趁我睡觉给我梳的头发!”
猴子也不懂这些,瞅瞅小师弟,道:“挺可爱的啊,怎么啦,宝宝觉得不好看啊?”
悟忧顿时哇地嚎啕起来,“这是女孩子的发型哇哇哇……”嚎得可大声,脸上一点儿眼泪也没有。
悟空哭笑不得,只好板起脸,训悟忘:“竟胡闹!”
悟忘躲在八戒身后,笑嘻嘻地冲猴子挤眼睛,无声地道:“可爱吧?我也是这么认为哒!”
八戒也挥一挥小蹄子,哼唧两声,小豆子眼眨呀眨:他也觉得很可爱!
猴子差点儿笑出来,抱着三个皮猴子往里走,转移话题道:“八戒还是不能说话?今天看着,打架的时候,轻松就被人家给逮了,还是欠练,晚上跟大师兄,一起做功课!”
八戒正扒拉着小胖猪蹄,又跟小师弟打打闹闹,很是开心,一听悟空这话,小豆子瞬间瞪得老大,滴溜溜地看了过来,脸上似乎写满:“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悟空点头道:“没错,今晚就开始!”
八小呆嗷叽一声,拿小胖蹄子把眼睛一蒙,装不存在。
猴子乐呵呵地把三个胖货抱到里面的长榻上,放下他们,道:“厨房怎么走,我去看看师父去。”
三人齐齐伸出两只小胖手,一只小胖蹄,往右边一只:“那边往里走!”,“哼唧唧!”
悟空挨个揉揉三个胖货,道:“不许再闹了,等会儿房子塌了,小心师父揍屁股!”
三个皮猴齐齐答应一声,悟空一笑,转身走了,谁知刚过了转角,他就听身后呼嗵一声,听声音,应该是长榻倒了,猴子听着那三个又噼里啪啦地打闹了起来,也没回头,笑着摇摇头,走了。
红叶盖的这个房子,厨房在最后面,便于跑烟,悟空沿着长廊走了好大一圈儿,才到了地方,也不怪庄凡没迎出来,只因师父听不着前面的动静,不知道他回来了。
这厨房好几个锅灶,十分便利,庄凡自己炒菜烙饼炖猪肘,还熬着一锅粥,炖着一锅汤,忙活得一脑门子汗都顾不得擦。
猴子进来,见师父在几个锅灶之间忙来跑去的,就去替他看着粥锅,抱怨道:“师父,你也太宠着那几个小的了,帮个忙又累不坏,瞅你忙的。”
庄凡一回神,就见大徒弟好好地坐在那里,拿着勺子搅拌粥锅呢,一颗心这才放下,笑眯眯地道:“悟空回来啦!路上顺利不?佛祖说什么了?”
悟空叹口气,道:“师父,你就是太能操心了!这样下去 ,铁心也不抗这么折腾啊!”
庄凡哈哈地笑了起来,道:“臭孩子,铁石心肠那是骂人的!”
猴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就是随便打个比方。”
庄凡笑眯眯地过来揉揉大徒弟毛嘟嘟的脑门儿,道:“做个饭,怕什么。”
又道:“今天悟忘怒极变身,打了一架,八戒又突然被抓走,悟忧后来也吐了,他们三个,都受惊不小,心里指不定怎么害怕呢,叫他们进厨房,万一弄个炸锅,咱们晚上还吃不吃饭了?”
庄凡去菜板上,拿了香葱来,撒在粥上,对悟空道:“粥好了,不用弄了,去给师父看看火,等会儿那个汤也能出锅了。”
又接着道:“我回来,叫他们洗漱了一下,看着他们睡了一觉,除了悟忧睡得沉些,那两个都有点儿惊梦呢。”
悟空老老实实地去看火,奇怪地道:“我今日还没到南天门就回来了,也没耽搁多久,怎么他们三个就睡了这么短?可是还在害怕?”
庄凡笑了,道:“上次师父从菩萨那里,也拿了一颗结界珠,把他们丢进去睡的!”
悟空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庄凡很是奇怪,一边盛菜一边道:“怎么今天竟没去南天门,可是出了什么事?”
见猴子要帮忙端菜,连忙道:“啊,对了,悟空啊,你先去洗个澡,师父还差俩炒菜,你洗漱完了,去跟你小师弟他们玩儿一会儿,然后吃饭,等吃过饭,咱们再聊!”
反正猴子平安回来了,也不差这一点儿时间。
悟空哭笑不得,无奈地道:“师父,我不害怕……”
庄凡笑眯眯地道:“师父知道我悟空胆子大,你去帮师父照看照看那三个,我怕他们害怕,心里又羞,不肯跟师父说,你是师兄嘛,总要更亲近些,去吧!”
猴子十分无语,道:“师父,你这简直是瞎操心,大家明明更亲近师父好吧。”
庄凡乐了,揉揉猴子毛头,道:“去洗漱吧,洗的干干净净的,去去晦气,等会儿好吃饭!浴室出了厨房,往前走两步,右边拐!找不到喊师父一声儿!”
猴子听师父这么一说,也觉得身上不干净,他之前就老疑心,那孔雀化成的黑灰,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飞回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就老顶风儿飞来的。
这么一想,猴子立马嗖一声窜了出去,没几下就找到了浴室门,一见里面已经放好了热水,温度正好,立刻把自己从头到脚,好好地冲了一遍,就连身上的衣裳,也一件不落,都洗了。
猴子在浴室磨蹭,没一会儿,悟忘便来找他了,小白龙砰砰砰敲门,喊道:“大师兄,师父叫咱们吃饭啦!你洗好没!”
猴子正觉得自己还没洗干净,一见悟忘来了,大喜道:“还没还没,乖乖啊,过来给大师兄冲冲!”
悟忘自然不会推辞,进门给他大师兄从头到脚冲了好几遍,猴子这才觉得满意了,擦干净,又找了件干净僧袍换上,把那些湿衣服先丢着,跟悟忘一起去吃饭。
如今这个厨房,没地方摆桌子,庄凡便把饭桌摆在了一进门的厅堂里,这里有两三扇大窗户,也不知红叶从哪里弄来的整片水晶,十分平整透明,跟玻璃一样,嵌在窗框上,整个厅堂十分明亮,又能望见窗外景色,在这里吃饭,再好不过了。
庄凡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又掏出一小瓶儿葡萄酒,这个是红叶酿的,前几日跟信一起捎了来给他,庄凡道:“今天师父允许你们喝一小杯。”
悟忧开心地道:“真的!?爹!我也能喝?”
庄凡笑眯眯地道:“你说呢?你敢喝么?”
准爸爸立刻蔫吧了,苦着脸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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