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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平阳便总是头疼,连着吃了好几副药也没见好起来。她觉得许是因为甘泉宫的风冷,便与卫子夫告准,退出甘泉宫住回到长安的平阳公主府去。
卫子夫嘘寒问暖一番后,便也准了她的祈求。毕竟那日她宫中的事,她就是到今日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平阳得到了皇后的应允,一早便收拾好行装准备离宫。却不巧一行人刚经过甘泉上的石桥,便遥遥地望见了迎面而来的汝阴侯夏侯颇。
平阳怔在原地,眼看着夏侯颇面带着虚伪的笑意阔步而来,朝着她佯装礼数周全地揖手一拜。
“多日不见,公主可安好?”
平阳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不禁慌乱起来,轻声道:“本宫在甘泉宫,自然是好的。侯爷又忽然来长安做什么?”
“本侯想念自己的妻子,前来探望难道不可吗?”夏侯颇昂起头来轻蔑地一笑,目光犹疑地转向眉宇微蹙的平阳:“如今看来倒是本侯多事了,想来公主在长安潇洒的很,看起来像是半点不曾想本侯与汝阴。”
“夏侯颇……”平阳微呵一声,余下的话还未说出口来便被汝阴侯忽然一把硬扯到面前来。
“为夫知道,公主心里压根没有为夫。只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为夫才专门走此一遭,来为公主了却一方心愿……”他的脸上分明挂着春风一般的笑意,可眼神依却满是狰狞与恶毒,忽而抬袖朝着身后摆了摆手。
身后的下人忙躬身上前来,平阳定睛一看,只见一具体态潇洒漂亮的金马被那侍从稳稳地捧在手中。
那金马是卫青奇袭高阙,被册封三军统帅的大将军时,她特地命能工巧匠铸造好准备送给他的贺礼。可是命运百般捉弄,那金马一直都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送给他。
这些年来,这只金马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不论是在汝阴还是长安,那金马始终都被摆在她的案头。经她日夜摩挲擦拭,如今倒显得愈发熠熠生辉了。
平阳不禁一股怒气上涌,转眼朝着夏侯颇怒目道:“你怎可随意碰我房中的东西……”
“我进我妻子的房间,又有何不可?”夏侯颇眯着眼冷笑着打断了她,攥着她手腕的手愈发地紧了:“倒是公主你,身为我夏侯颇的妻子,心里边还装着其他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不守妇道吧。”
“夏侯颇,陛下近几年来严打土地兼并之风,是你自己多行不义,才被没收了汝阴东南的食邑。”平阳竭力想要挣脱他,却又不想要身后的人看到,只得压低声道:“若是你还算是个有血性的男人,断不会将这些不痛快都算在本宫的头上。本宫这些年与你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自不会道陛下那里去说你的长短。”
“为夫自然是信公主的,但自打为夫知道了公主心中的人是谁,便有些疑惑了……”夏侯颇凑近来死死盯着平阳的眼睛冷笑一声:“为夫可知道那个人位高权重,可至今也未婚娶……难不成是郎有情妾有意,就等着我夏侯颇拱手想让呢?”
“放肆!”平阳怒喝一声,却在不经意间望向夏侯颇的时候那两个缓缓而来的熟悉的身影,顿时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慌忙地扯回手来转过头去。
夏侯颇狐疑地转过头去,只见细石子铺成的长径之上,一个穿着蔚然深秀的青黛缎子衣袍,眉目一尘不染的男子穿过一路的繁花垂柳翩然而来。
他的身边跟着一身着凛凛戎装,高挑俊俏的少年郎,如悬星河的目光像刀刃一般锐利地扫向愣在石桥上来。
那男子似乎开始没有注意到自石桥上争执的两人,待走进才发现却也已是避不过去了。
他低垂着的眉眼忽而抬起,缓缓地注视着石桥上的两人。只是短暂有短暂的审视,却透着说不出的分量与气度。
夏侯颇不禁被桥下二人忽然投来的目光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身在汝阴,承袭爵位富贵一方,嫌少到长安,更是对长安的王侯将相不甚熟悉。眼前的这两人随未谋面,却让他不禁生出些敬畏来。
四人面面相觑沉默着,反倒是那男子身边的少年郎君先行朝着夏侯颇身后的深色慌张的平阳抬手拜了一拜。
平阳收敛着神色,勉强笑着抬起头来望着桥下的少年郎:“前些日子便听说,冠军侯要凯旋而归了,未想到竟这样的快。”
夏侯颇微怔,原来这少年郎便是威名赫赫的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如此说来,那他身边的男子,岂不就是……
“去病归心似箭,自是一时一日都耽搁不得。”霍去病说着扫了一眼愣在桥上的夏侯颇:“这位是……”
“在下汝阴侯夏侯颇,见过冠军候……”夏侯颇说着,目光游移到那站在霍去病身边的男子的身上,唇边不禁一抹虚伪的浅笑,抬手揖了揖礼。
“夏侯颇,见过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