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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我早就见识过他自来熟的交际手腕,倒也没多意外,我上前去,先是漫不经心地给这两位县城来的大神打了招呼,再随意把手表往张代的手里一放,说:“喏,你手表在这。”
站在一旁的唐琳,她的目光往那个手表溜了一圈,眼睛瞬间就亮了,但她很快敛住,嘴里面酸溜溜说:“这个,买的高仿吧?真的要百八十万的,看你也买不起。”
虽然唐华辉在小县城生活了几十年,但他好歹是有些生活追求的,对于买不起的奢侈品,他会有所关注,他大概是有注意到张代身上穿着的衣服鞋子,都算价格不菲。他的眼睛也还没到瞎的地步,他自然也是看到了那辆红的耀眼的宝马,他应该是对号入座,自认那车是张代开回来的。
唐华辉天生就爱捧高踩低的,现在一听唐琳这般冒犯,他忽然严肃地瞪了唐琳一眼:“琳琳,别乱说话!”
又把目光放回到张代的身上,唐华辉一副热情亲近的模样说:“小代啊,我家琳琳她自小就爱开玩笑,你别介意。平常她性格就是比较欢脱,单纯可爱,说话都这样。”
面不改色的,张代的嘴角含笑,说:“没关系。我也挺爱开玩笑的。我大学那阵买个电子表都嫌贵,一看到同学戴了个天梭,我也会开玩笑说他是不是买的高仿。”
卧槽,虽然这话怼得有瑕疵,但我还是给他打满分!
唐华辉被张代这话噎得一愣愣的,他却不像以前对我家颐指气使那样,反而是对着张代赔笑脸,至于唐琳,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就走里屋去,估计又是想去我哥面前秀她的优越感了。
而随着阅历增长,我越发对唐华辉这种人提不起劲来,我喊他一声伯,也不过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真的懒得花费口水跟他瞎哔哔,就说我去帮忙削白萝卜,走开了。
坐在小板凳上,我眼睛的余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张代,他倒挺无所谓那样,不断跟唐华辉在那里哔哔,扯淡了十几分钟之后,唐华辉进了大厅,他才过来找我。
我把手上削好的萝卜扔进水盆里,压低声音一句:“你刚刚在那边,跟那个势利眼聊啥?”
张代的嘴角往上一扬:“他说唐琳也在深圳,单纯得要命,一直没谈过恋爱,让我如果身边有些好的男人,介绍介绍给她。他问我要了我的电话号码,说以后好让唐琳跟我多联系。”
原来唐琳也在深圳,果然那座城,包容性挺强嘛。
至于唐琳没谈过恋爱这一说法,我真的是呵呵哒。她在空间里,前后公开与三个不同的男人秀过恩爱好吗!
而唐华辉,他的脸倒是挺大,他安的什么心!让我的男人去跟唐琳多联系,这到底是什么鬼!
内心动荡,我脸上却没有分毫的波澜,说:“那你给了?”
嘴角上扬得幅度更大,张代耸了耸肩,一副我那么聪明你快夸我的神情,压低声音:“我给了个座机号码。中州前台的。你伯以为是我家里的电话号码,拿着挺高兴的。”
好吧,算他醒目。
凑得更近一些,张代的声音越来越低:“唐小二,除了你别的女人入不了我的眼。更何况是一个不如你万分之一的女人。”
心瞬间甜到发腻,我却口是心非说:“你吧,就知道油嘴滑舌。”
张代把手竖起来:“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又是想起我昨晚的约法三章了,张代突兀拉开了一些距离,他说:“差点忘了,又跟你凑太近了。得得得,我也去帮忙干活,弄酒席。”
这新上门的小女婿,还真是勤快嘛,张代说干就干,跟着陆陆续续过来帮忙的那些大叔大妈,一起去架炉灶,抱干柴,还帮着帮桌椅啥的。
十点出头,我哥开着摩托车把厨师载了过来,在锅碗瓢盆叮叮当当中,酒宴的大菜一道道上桌,而张代之前租的那30辆车,都弄成了时下最潮的婚车,在我家门前那段路上拍成了一小长龙,帮着干活的左邻右舍都看呆了,有些八卦的还跑去问我妈哪里来的车,我妈挺质朴说是我跟我对象一起帮我哥弄的,那些之前看着我还挺是玩味的目光,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没有想象中的畅快感,我只觉得苍凉,话也说得挺少,只顾帮忙张罗着,让我哥好腾出空来,去接新娘子。
五点过半,左右,宴席所有的菜品全弄好了,那浩浩荡荡的接亲车队也回来了,我总算跟我嫂子打了个碰面。
挺质朴的一姑娘,笑容很温婉,一看就知道挺好相处的。
我们这里的婚宴,大多流行请满是乡土气息的司仪,多少会闹闹新郎新娘,然后再夸张地报报,男方准备了什么之类的。
我挨着张代坐在最近的亲人席上,听着司仪报出,我这个妹妹送了我哥一辆宝马,台下是一片的沸腾。
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张代还偷偷摸摸的买了十六个黄金的龙凤手镯,也是以我的名义给送上,在我哥帮着嫂子往手上戴时,台下那些议论声差点把棚子都掀翻了。
让我略显安慰的是,不管那些人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我听在耳里的,全是赞誉。
可想到张代走这么一趟下来,前前后后花了那么多钱,我再想想他挣钱不易,有时候凌晨还在陪着客户玩命的喝酒,就觉得心里面硌着难受。
一个走神,我的目光游弋着,就与坐在斜对面的唐琳碰撞在了一起。
她应该是看我出尽了风头,不爽了吧,她狠狠朝我翻了个大白眼。
我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懦弱毫无底气任由她欺辱的人,面对她这番冒昧鄙夷,我没有再像小时候那般赔上羞涩的笑脸,我反而是不屑地咧了咧嘴,随即把视线移开,懒得再看她。
等宴席开吃,唐华辉竟是闲不住了,他一改以往口口声声取笑我也就回家种田拔草那种轻视,三番两次找名目跟我搭讪,旁敲侧击想知道我在深圳做什么。
我真心懒得理他这种眼睛长在天上的势力老头子,凡事打个哈哈敷衍着。他看从我的嘴上挖不到料,又把眼神瞄上张代,他还真特么当我死的,当着我的面他时不时在张代面前,不断地用一些与唐琳严重不符的溢美之词来形容着唐琳,推销得十分卖力。
知道张代看不上唐琳这种,我也懒得去管,视若罔顾只管放开肚子吃宴席。
好不容易喜宴结束,人群散去,唐华辉和唐琳也总算走了,让我落得了眼前清净。
随后,我和张代又在家里呆了三天。
这三天以来,他似乎对啥都新鲜,让我带他去稻田上网田螺,抓河虾,挖莲藕等等,我所到之处,再也没有听到那些左邻右舍再提起我被学校退学的事,只听到他们不断夸我混得本事,还不忘本,肯扶持照顾家里人,很有良心啥的。
这个梦幻一样的假期,就在越来越多赞美堆积中,走到了尾声。
临回深圳的前一晚,张代给了我爸妈一张贴了密码的银行卡,说是提亲该给的礼金,他们推脱不下,最后也给我一张银行卡,说是我的嫁妆。
我拗不过最终收下,却失眠了整整一晚。
早上起来,我哥张罗着开那辆宝马把我们送到市区,于是我们就越过那些一望无垠的西瓜地,与这个小村子渐行渐远。
待我哥一回去,张代随即带着我去租了一辆带司机,能跑深圳的私家车。
挨着张代坐在后面,这些天奔波以来积累下来的疲惫,和昨晚失眠的困意一同袭来,我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得个天昏地暗。
这期间我有懵懵懂懂醒来几次,但眼睛还是睁不开,张代怕我饿着,时不时塞给我牛奶喝,我就索性一直没清醒过来,只管继续与周公畅游。
我正在梦里跟周公斗地主来着,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怪兽,拿着爪子拍了我一下,我一下子惊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张代的脸就映入眼帘。
一边用手将我散乱的刘海捋着,张代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帮我拉扯整理着衣服,他用兴奋夹杂着焦灼的语气说:“唐小二,快点,还有三十分多钟工作人员就下班了。”
我懵:“谁下班了?”
再用目光扫了一眼窗外,瞅了瞅那建筑,再看看门前竖着那一行“福田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字样,我更懵逼:“张代,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