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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路狂奔向涵家庄而来。
关于熊家人,他真得恨之入骨。上一次和涵家人发生冲突时他也曾参与了处理,那种难缠和无理至今记忆犹新。
这次难得的居然就他家报案求助,真是月亮从南边出来了。
他妈的什么东西。把老子惹毛了小心老子把你们来门枪崩。心里这样想着,就到了熊大家门口。看看手表,正好九分钟,自从所里更新了交通工具后,这出警的速度真得上去了。
他坐在副驾驶上没动,开车的民警按了按喇叭,才从车上下来。
这时熊大老婆飞快地从家里跑了出来,真奔吕所长所坐的副驾驶,伸手打开车门,就是一声大哭。
“所长啊,您得给我们作主啊!”那情景像极了古代拦轿喊冤告状的样子,就差下跪了。
小吕同志心里暗笑,你也有今天!谁能那么牛B把这家子逼到这份上,回头有空了还真得请他喝一杯。但他脸上却是一副关切的表情。
“怎么了嫂子,别慌,咱慢慢地说。”他慢慢地从车上下来,抖抖肩膀,踱着方步进到他家里。
坐在后座的副所长和政委这才下了车,向四周看看,和另一辆车上的下来的几个民警一起跟着走了进去。
熊大连忙从床上下来到院子中迎着吕所长,双手握住吕所长的手说不出话来。
“别担心,有事儿有政府,有派出所,咱慢慢来。”小吕自顾走向院中唯一的小板凳上坐下,熊大媳妇赶快搬出了几个小板凳,每人递一个,大家坐下来。一个民警摊开纸夹开始写出警记录。
熊大却不知从何说起,关键问题上还是熊大媳妇嘴比较厉害。
“事情是这样的。咱家不是养着羊吗,今天熊大去放羊,结果那金家在路上洒了药麦子,把我们家的二百多只羊给毒得死了一百六十多只。警察大兄弟,您可得给我们作主啊!呜-呜……”这家伙说得是声情并茂,感人至深。
坐在书记员身边刚调来的民警小苟直听得是热血鼎沸,“腾”地站了起来,“你说得是真得?岂有此理!”吕所长轻轻地一个眼神瞟过去,小苟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看风向好像不对,难道还另有隐情?
“你家厕所在哪儿?”小苟转了话题。熊大指了指东南角,小苟快步走过去,先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掏出作案工具释放了一下剩余能量。
“哪个金家?”吕所长已然成长了起来,不再是当初那个爱动感情的小民警了。
“金旋。”熊大这时已经缓过劲来,接上了茬儿。
金旋是金凯的弟弟,几年前贾鑫处理涵星金一章那事儿还历历在目,那时他就知道金凯是金一章的老爹,他金家还有一个在市里是大领导,这事儿还得慎重。
“这样,带我们到现场去看一下。”小吕同志起身站了起来,其他人也一起起来朝外走去。
熊大两口子上了派出所的车,熊大指着路,三五分钟就到了现场。吕所长在车上已经给村主任打了电话,让他开车载着街心超市老板过来。
现场已以聚集了许多人,大家一听说熊家人这次居然报警了,一起过来看好戏。
吕所长下来车,看着路上洒得一小滩一小滩的药麦子,再看看地里那被啃得只剩下根儿的玉米苗,以及地头稀稀拉拉的羊粪蛋儿,若有所思的样子。再向前一看,居然看到地里一小片一小片的药麦子,他蹲下来抓了一把麦子闻了,点了点头。再向前一看,嗬,这还有个牌子呢,一看上面还写了字儿!他再次点了点头回到路上。
这时老金——金凯和金旋老弟兄两个骑着一辆电动车就开过来了,一路开还一路合唱着《三哭殿》,引得边上的人偷偷笑着给他们让了路,有好心人提醒他们小心,两个老金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两直接开车到所长的车边,支好电动车就坐在上面看着吕所长在那边折腾。
吕所长再回到路上,抓了一把药麦子闻了闻,呛得打了两个喷嚏。
“你们两个干嘛?”政委问道。
“自投案啊,今天不是有人报敬要抓我们吗?”金旋随口答道,还是满脸的笑容。
吕所长见村主任带着超市老板过来了,从车上拿出一个喇叭对着大家喊道:“关于金旋毒死熊大的羊的案子现在开始调查,请各位父老乡亲来积极参与和作证,咱们一定要还原真相,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大家自觉地围成了一圈,看派出所现场办公。
吕所长看书记员已经就位,目光扫过两个老金的脸上,再看过村主任和超市老板,最后再看了一下熊大两口子,慢条斯理地开始了现声调查。
“你什么时候买得农药?又是什么时候洒得麦子?都洒哪儿了?那牌子是不是你写得?”他一上来就是四个问题连环相扣。别人问时都是一个接一个地问,这所长就是所长啊。
“我是昨天下午买得甲胺磷,昨天下午拌得种,晒了一下午,今天早上午洒到了地里,那牌子是我写得。但路上的药麦子不是我洒得。这大家都可以作证。”金旋不慌不忙地答道。
“不是我洒得难道 是我洒得?我还能毒死我自家的羊不成?”熊大媳妇接上了嘴,来反呛老金。
这金老头眼皮也不抬一下,好像没听见似的。
“你看都承认了,您可得给我们作主啊!”熊大媳妇再次大哭起来,打起了感情牌。
吕所长瞪了她一眼,她就不吭声了。
吕所长转向超市老板,“金旋什么时候在你哪买得甲胺磷?”
“昨天下午一点半,我家的监控可以作证。”老板很准确地说。
“那她家人什么时候在你那买得药?”吕所长用手指了一下熊大媳妇儿。
老板看了熊大一眼,想了想:“大约两点钟,他儿子买得,我家的监控可以作证。”这老板真是个聪明人,两次答完了问题都提到了监控,这意思可就明显了,第一,我没说荒;第二,你们自己做得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不说监控也会说。这样两方谁也不惹!
看这头脑,不当外交官还真是浪费了。
“那我要问了,他买药毒你家的羊可以理解;我就不明白了,你买农药干什么?”吕所长很严肃地问熊大。
“我……”熊大一时语塞,看向了媳妇。
“我们打药啊!”能大媳妇张嘴就说了出来。
“好,我来还原一下事情的真相。”吕所长轻咳了一声,把喇叭调到最大音。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熊大放羊对自家的羊管束不严,啃了人家的庄稼,所以引起了老金的不满。这件事儿咱所里还处理过,对吧熊大?”
熊大点了点头。
“然后就像老金说得那样,老金昨天下午一点多钟买了药拌好种还晒了一下午,直到晒干了,再在上面喷了一次水再次晒干,就基本没味了,这才在今天早上把药麦子洒到了地里,完了感觉自己做事儿有点绝,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好下狠手,于是就后悔了,所以写了牌子来警告熊大,是不是老金?”
金旋马上点头,根自己当时的情况是一模一样,这年轻人不简单啊。
“接下来是熊大偏不信老金真敢下药,为了保险你还特意闻了闻发现没有药味,就赌了一口气,让你的羊吃了那地里的麦子,不错吧,熊大!”边上许多人都曾见证了这一切,不由的都点头称是。而熊大也点了点头,他媳妇狠狠地拧了他一把,他赶紧又摇了摇头。
“我的羊就是他给毒死的啊!”熊大强调说。
吕所长对他的这种出尔反尔很是不满,“你就说是不是这样的就行了,其它不用你管。你要不愿意说这边上有这么多的证人呢!”
“是。”熊大小声说。
“好,问题来了,那又是谁在路上洒得药麦子呢?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你们商量这事儿不能算完,所以就报了警。但在报警之前想了想人家老金洒在了地里,还立了牌子,你们是主支让羊去吃得不占理,所以你们就替老金做了一件事,买了同样的药拌了药麦子洒在路上,这样的话就成了老金专门在路上洒药麦子毒你家的羊,最少这样你们还可以占几分理,也许能获得一部分赔偿。但你忽视了一个细节,你拌和药麦子味道太大,羊根本不会吃得!还有老金拌的麦子是干的,你们今天下午才拌得,所以这路上的麦子是湿的。千年的证据会说话。熊大,是不是这样?”吕所长很威严地问。
熊大双手抱着头蹲了下去。
边上看热闹地人纷纷点头。
“所长就是所长,真了不起!这是我给他们熊大的两个儿子拍得录相,一看就知道真相了。这蚊子真他妈的大,盯了满身疱。”金旋家老二从人群里钻进来,把一个DV机递给了吕所长。
“所以这件事儿从头到尾是你熊大的错,上次批评了你就该改改以免犯了众怒,可你偏偏变本加厉才有了今天的事儿。用一个词儿来概括,就是‘活该’!如果处理的话我所的处理意见是这样的,老金毕竟毒死了熊大的羊,造成了损失,所以老金每只羊给熊大家补五元,算是一点精神安慰。双方签字调解有效。如果你们双方有一方不同意,事实真相只有一个,你们可能到市民事厅去打官司。今天的事儿就这样了,那个刘丹,调解书写好了没? ”
“写好了!”刘丹答道。
“让他们签字,老金拿钱,赶快的。”吕所长办事儿就是迅疾。
金旋随即从兜里掏了一沓钱,点了九百元给刘丹,然后签了字。熊大接了刘丹递过来的九百,也签了字。
双方每人一式一份,派出所留一份,这场纷争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