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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晏亲自送了云初微回东阳侯府才重新打马回宣国公府。
云初微一只脚刚踏进门,就见到范氏迎面而来。
见到她,范氏心下一喜,伸手拉过云初微的手,疾步朝着内院走去。
云初微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惊了一惊,“太太,怎么了?”
范氏急切地道:“之前我带你去绣坊量身做了嫁衣,可是没想到你在大婚之前就被封了诰命夫人,所以大婚的时候不能穿之前量身定做的嫁衣了,得穿宫里送来的那一套,嫁衣送来的时候,你去了泉州,没来得及试,我寻思着,万一不合身就糟糕了,于是把绣坊的绣娘请了来,一会儿你去试试,若有不合身的地方,就让她帮忙改一改。”
云初微恍然,原来是试穿嫁衣,害她白担心一场。
范氏很快拉着她来到荷风苑。
秋燕等几个丫鬟早就把嫁衣给准备好了,等云初微一到,就七手八脚地帮她脱下外衫,换上嫁衣。
南凉诰命夫人的嫁衣其实就是命妇入宫拜谒时所穿的服饰,不同品级的命妇,服饰和配饰的花纹不同,但总体都差不多,由凤冠,霞帔,大袖衫和褙子组成。
譬如云初微是一品诰命夫人,霞帔上的纹饰就是翟纹,二品命妇与她一样,比她低两等的三、四品命妇,霞帔上就得绣孔雀纹。
在小丫鬟们的伺候下,云初微总算把这繁琐的古代嫁衣给穿好了。
从屏风后走出来的那一瞬,不仅是几个小丫鬟,就连范氏都惊呆了。
绣娘更是大呼,“太美了!”
她本生得清丽脱俗,被大红色的嫁衣这么一衬,顿时添了几分艳绝之色。
从上到下,所有尺寸,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恰到好处。
这样一张容颜,已经无需粉黛雕饰,口脂洇染,便足以让人为之倾倒。
范氏当先晃过神来,忙问,“微姐儿,你可觉着有哪里不合适?”
云初微转了两圈,没感觉出来,又让范氏帮忙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脱了下来。
绣娘把脱下来的嫁衣再度整齐叠放在托盘里,看着云初微惊叹道:“姑娘穿上嫁衣可真真儿好看,明天新郎官揭开盖头,定会一见倾心的。”
在南凉这样礼教森严的封建时代,男女大婚之前没见过面的比比皆是,绣娘不清楚云初微和苏晏之间的事,自然而言就认为这对新人是还没见过面的。
范氏抿着嘴笑,“我们家微姐儿便是不穿嫁衣,那也是顶顶好看的。”
“对对对。”绣娘忙应承,“微姑娘的容颜,自然无可挑剔。”
范氏递了个眼色给秋燕。
秋燕马上取了个装了银子的红色福袋递给绣娘。
范氏道:“大喜的日子,讨个彩头。”
绣娘接过,忙道了声谢。
试穿嫁衣这一环节就算是过去了。
云初微有些累,已经开始打呵欠,精神欠佳地望着范氏,“太太还有别的什么要试吗?若没有,我就先回房歇着了。”
“没了,没了。”范氏道:“秋燕,快送姑娘回房歇着。”
又嘱咐云初微,“傍晚时分,你爹会把宗族里说得上话的族人叫过来开祠堂给你入宗籍,你趁现在睡饱了也好,免得到时候没精神。”
云初微撑着眼皮点点头,跟着秋燕回了香樟阁睡下。
——
苏晏才回到宣国公府,就听说苏璃来了,他眼皮一跳,问管家,“来多久了?”
老管家道:“九爷,五少爷来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子在厅堂里给太夫人捏肩捶背呢!”
苏晏了然,抬步走了进去。
静瑶太夫人坐在软椅上,苏璃站在她背后,力道不轻不重地给她捏着肩。
他素来以这一套讨好苏老太太惯了,所以久而久之就练出了捏肩按摩的手法技巧来,静瑶太夫人享受地半眯着眼。
苏璃见到苏晏进来,忙抬起头,“九叔,你回来了?”
苏晏淡淡看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有事,有事。”苏璃干笑两声,自静瑶太夫人肩上缩回手,“九叔能否借一步说话?”
苏晏不置可否。
苏璃走过去,做了个“请”的姿势,“咱们外边儿说。”
苏晏跟着他走出来。
苏璃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继而跟着捧腹大笑起来,“九叔,你竟然要娶云初微那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苏晏眸光有点冷,“与你何干?”
“不是。”苏璃也觉得自己的表情过分夸张了,见到苏晏周身泛冷,他马上收敛下来,站直身子,“我的意思是,九叔可是南凉贵女们心目中最完美的战神,您就算要娶亲,也该娶一个能与您并肩的女子,怎么能是云初微呢?”
苏晏道:“能与我并肩的?”
“是啊是啊!”苏璃点头如捣蒜,“说实话,小侄也挺佩服九叔的,我总想着,这世间能配得上九叔的人寥寥无几,但我怎么都没料到九叔最终选择了那个女人。”
偷偷打量了苏晏一眼,苏璃壮着胆子道:“如果九叔是因为坊间那些该死的传言才会迫不及待娶云初微过门,那您大可不必这么做,没的白白搭上名声又搭人,着实划不来。”
苏晏幽冷的眸子定在苏璃身上,缓缓开口,“我觉得你认识的那位云晓姑娘就挺不错,聪明伶俐,能与我并肩了,你既然如此敬重你九叔,那想必也是能割爱的。”
苏璃脸色一变,忙摆手,“九叔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晓晓是我的女人,你的侄媳,哪能让给你呢?这不是乱了辈分么?”
苏晏没说话。
苏璃感觉到事态有些不对劲,叹了一口气,“既然九叔心意已决,那小侄就不规劝你了,明天大婚,小侄会到场的。”
苏晏转身准备离开。
“九叔。”苏璃再一次唤住他。
苏晏驻足,“何事?”
苏璃道:“你之前答应我去皇上跟前求情解除我与云家的婚姻,这事儿……”
苏晏背对着苏璃,嘴角浮现一抹冷冰冰的讽笑,“我已经替你娶了云家那位姑娘,你还不满意吗?”
苏璃瞠目结舌,九叔是为了帮他才娶的云初微?
不对啊,话是这么说,可到头来,他与云家的婚约似乎还是没有解决。
“九叔……”抬起头来打算找苏晏问个明白,前头却早已不见了苏晏的身影。
苏璃的声音戛然而止,垂着脑袋回了苏府。
——
这一日,云初微在房中酣睡,外院却是热闹翻天。
因为是皇帝赐婚,所以各宫娘娘们都依着永隆帝的面子遣了太监前来东阳侯府送添箱礼。
萧皇贵妃一向争强好胜惯了,事事想压骆皇后一头,在送给云初微的添箱礼上也一样,骆皇后送了两箱金玉首饰、一箱宫廷锦缎、一箱上好皮毛,萧皇贵妃打听准了以后,便大手笔地送了紫核镶玻璃衣镜一对,彩漆匣二十个,幔子一架,帐子一架,盖帐一顶。
如此,光是这两位娘娘的添箱礼就占了近十抬,再加上其他娘娘的,林林总总也有二十抬了。
萧皇贵妃与骆皇后的这次暗斗,得益的自然是东阳侯府这位待嫁娘云初微。
范氏瞧着摆放在院子里头那大大小小的箱笼,顷刻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纠葛,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骆皇后和萧皇贵妃的明争暗斗,往后可别牵连到自家女儿身上才好。
宫里的娘娘们送完,紧跟着云初微外祖家那头的添箱礼就到了。
领头人是陆二太太和范府长媳李氏。
范陆两家出手相当阔绰,妆奁什么的人家都不稀得送,每家直接来两抬压箱银票。
范氏合计了一下,一抬就能有一万两。
陆二太太上前来,满面带笑,“原本我寻思着给我这大外甥女备些细木家什,胭脂镜奁的,谁曾想我话才说出口,就被咱们家那老太太斥了一句,说这些东西你们做娘家的怕是早就备了,我们若再送,这到了那边也是用不着的,只能收库房里,年代一久,款式就过时了,与其送这些,倒不如直接给压箱钱,银钱嘛,你就是放得再久,拿出来照样什么都能买到,岂不方便?”
范氏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说云初微是嫡长女,她的嫁妆多多少都不算多,但她外祖家这头也太阔绰了些,范陆两家的合计起来就有四万两,再加上各宫娘娘和宗族亲戚的添箱礼以及自家这头备的田产铺子地契,排场可真大了去了。
范氏原本想拒绝的,可转念一想,自家女儿前十五年吃尽苦头,如今好不容易寻得个称心如意的夫婿,便是再多的嫁妆,她也受得。
陆二太太的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笑问:“这么个喜庆的日子,怎的不见我那大外甥女?莫不是羞涩得躲起来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范氏不好说云初微是刚从泉州回来,只道:“晚上要给她入宗籍,再加上她这两天身子不适,精神不大好,我担心她睡不饱影响后天的大婚,所以就让她多睡会儿。”
陆二太太点点头,“也好,让这丫头多睡会儿,后天才好精精神神地上花轿。”又喟叹一声,“前不久我们还在娘家那头说笑要给微丫头找个模样品性都顶尖的夫婿,谁能料到,这才过了多久,她就要大婚了,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又是圣旨赐婚,唉,只希望她嫁过去能得夫家善待,我这做姨母的就阿弥陀佛了。”
范氏轻轻睨了陆二太太一眼,“看你说的,微丫头是嫁人,又不是去打仗,怎就要你愁眉苦脸的了?我家那姑爷若是个不好的,微丫头她爹能安安心心让她嫁过去?”
陆二太太突然笑了起来,“这倒也是。”
范氏又问了问李氏关于她那还在月子里头的大侄孙近况,李氏高兴地道:“越长越开,那白嫩嫩的小模样可招人疼了,大姑姐何时再有空过去,得多抱抱他,老人们常说这样才乖。”
范氏心下欢喜,应道:“得了空,我自然是要再过去多抱抱的。”
安顿好外祖家这边的人,礼亲王府那头的添箱礼就跟着来了,礼亲王侧妃云慧这回带着他那从未来外祖家露过面的儿子赫连盛一道过来给亲戚们见礼。
赫连盛长得眉清目秀,性子还有些小腼腆,见到外祖家的人,中规中矩地一一行礼,范氏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好外甥,你往后可得多来走动走动与府上这几位同辈的表亲亲近亲近,免得长久不来,往后见了面,都生分了。”
赫连盛乖巧地笑道:“盛儿记住大舅母的话了,往后会常来走动的。”
云慧送的添箱礼也是出手不凡,范氏客套了几句,让人一一记在礼单上,又遣人把宾客们送去席上。
傍晚时分,送走了前来添妆的宾客,范氏着人把添箱礼都拾掇好,待云初微用了些饭食才带着她到前厅见过云冲以及宗族里的几位长辈。
在这些人跟前,云初微自然表现得中规中矩,礼数周全,长辈们都知道她要大婚了,纷纷说了些百子千孙的吉祥话。
云冲见人都来齐了,这才让人打开宗祠,经过一系列冗长的繁文缛节之后,终于把云初微的名字加入了云氏宗籍。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深夜。
云初微回到香樟阁以后,在梅子的伺候下沐浴完,再一次倒床就睡。
前段时间因为云正的事,她的确心力交瘁,睡眠不足,如今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又想着后天还得早起梳新娘妆,云初微自然是一有空就抓紧时间睡。
第二天,六月十五,是东阳侯府的送妆日。
所谓“送妆”,就是新嫁娘在出嫁前一天,由娘家人把嫁妆送到夫婿家。
按照礼数,前去送妆的人多为新嫁娘的兄长或者弟弟。
于是,云安曜这个兄长就光荣地担上了去宣国公府送妆的任务。
得到消息的时候,云安曜死活不同意,一张脸阴沉无比,“我不去,她又不是我妹妹,凭什么让我去给她送妆!”
再说了,云初微嫁谁不好,偏要嫁给苏璃的九叔,等静姝一嫁过去,云初微直接就长了静姝一辈。
这口气,云安曜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外面突然传来云冲夹杂着沉怒的声音。
云安曜整个人一哆嗦,马上站起来,声音低下去几分,“父亲。”
云冲半眯着眼,脸色沉郁,“你刚才说,微微不是你妹妹,所以你不去送妆?”
“没,没有的事。”云安曜心虚地说道:“既是微妹妹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做兄长的哪有砸场子的道理,这嫁妆,我马上就去送,爹您消消气,我刚才就是随口一提,不是认真的。”
云冲脸色不见好转,“我早告诉过你,微微是比你静姝妹妹还亲的妹妹,你偏不听,如今不过是让你去送妆,你就别扭成这个样子,口无遮拦地数落了一堆,看在今日是微微好日子的份上,我暂时不与你计较,若你还拧巴着不肯去,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云安曜后背一凉,再一次站直身子,“爹,您说的话,孩儿哪敢不从啊!”
“还不快去!”
云冲一声厉喝,云安曜马上如同离弦之箭,“嗖”一声冲出了房间。
外院。
范氏早就张罗着把嫁妆都抬到了大门外整齐放好。
这还没开始送,整条街上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对着东阳侯府大门前那气派的抬抬嫁妆阵阵唏嘘。
云安曜出来的时候,范氏睨了他一眼,“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云安曜瘪了瘪嘴,低声咕哝,“若非我爹威逼,我才不干呢!”
“你说什么?”范氏刚好走到他身后,问了一句。
云安曜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尴尬,“没什么,我就是想问嫁妆可都清点好了,什么时候开始启程。”
“都清点好了。”范氏道:“一百三十五抬嫁妆,风光大嫁。”
云安曜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一百三十五抬?”
王府嫁女儿也不过如此吧?
云初微这脸够大的!
范氏蹙眉,“怎么了?”
云安曜愤愤不平,“那你们给静姝准备了多少嫁妆?”
范氏道:“这个暂时还没准备,所以我也说不上来。”
云安曜厉声道:“云初微都能得一百三十五抬,静姝少说也得一百五十抬,否则这太不公平了。”
昨儿个他就听说了,外祖家和姨母家那头来的抬数虽少,却是扎扎实实的四大箱银票,每箱足有一万两。
放眼望去,整个京城与东阳侯府家世相当的嫡小姐出嫁,谁有得起云初微这样的体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府嫁郡主呢!
分明是云初微的大喜日子,云安曜却再三把云静姝挂在嘴边来膈应人,再加上又当着街坊邻居这么多人,范氏听得有些恼,一掌拍在云安曜的后脑勺上,轻嗤,“让你送个妆,怎么这么多废话,给我抓点儿紧,别让姑爷家那头等太久了。”
云安曜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心底轻哼,若是静姝出嫁的时候嫁妆比不得云初微,他指定是要站出来闹的。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云安曜骑上马,顶着大舅哥的高帽子携着嫁妆风风光光往宣国公府而去。
今日的宣国公府热闹非常,苏晏在军中的同僚以及他下头几位还没成家的侄子都来了,见到前来送妆的是苏晏的大舅哥,一帮人跟着瞎起哄,把云安曜摁在桌上就行酒令猛灌酒。
云安曜数次想站起来开溜都被捉了回来,他平素很少喝酒,没料到今天会被这么猛灌,到最后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苏晏。
苏晏早就听说自己这个大舅哥整天对云初微横挑鼻子竖挑眼,当下见云安曜求救,他莞尔一笑,“大舅哥酒品真不怎么样,明天才是大婚的正日子呢,你连今天的都喝不完,明天可怎么办?”
云安曜急红了眼,“好妹婿,你快发发慈悲让他们停手吧,我一会儿还得回去交差呢!”
苏晏恍若未闻,只是淡笑着,一点也没有要放他离开的意思。
云安曜又被接连灌了几杯,不胜酒力的他忙跑到外头吐了起来。
再回来时,云安曜整个人摇摇晃晃,是真的喝醉了。
他坐在苏晏旁边,整个人大虾米似的趴在桌上,瓮声瓮气地道:“妹婿再不放我走,明天傍晚,谁帮你把新娘子背出大门来?”
这句话总算对苏晏起到丁点威胁作用了。
苏晏顺手招来管家,吩咐,“着人把我这大舅哥安全送回去。”
管家很快找来几个人,架着醉醺醺的云安曜就往外头走。
云家那头送妆的人一走,众人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苏晏身上来了。
苏璃马上弃了杯子找来大碗倒满酒往苏晏跟前一推,“放走了云家大舅爷,九叔可是要挨罚的,快些连喝三碗,侄儿就乖乖闭上嘴巴,否则,咱们这么多兄弟可不饶你。”
苏璃话音一落,其余人顿时哄闹起来,全都促着苏晏连喝三大碗。
苏晏是军人,平素在军营举行庆功宴的时候,那都是用酒坛喝酒的,三大碗酒对他来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端起碗,而是饶有兴味地看向苏璃,“我听说你明天打算给云晓姑娘下聘?”
苏璃点头,“明天是个好日子,九叔大婚,我去下聘。”
苏晏眉梢一扬,“既然是双喜临门,那你岂不是也该喝几大碗给兄弟们开个头沾沾喜气?”
苏璃一噎。
苏晏把自己跟前的那一大碗酒推回苏璃面前,道:“我的三碗就让给你喝了,我是大婚,自然喜气满满,你只是下聘,这距离大婚还不知多早晚呢,喝了这三碗酒,一来壮胆,二来,九叔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苏璃哈哈大笑起来,“九叔果然爽快!”
说完,抬起碗一饮而尽。
苏晏亲自给他倒满剩余的两碗。
苏璃满心喜悦地喝了。
他酒量不太好,三大碗下肚已是面颊酡红,醉意微醺,说话都有些囫囵起来,坐在苏晏旁侧,一只手搭上苏晏的肩膀,打了个酒嗝,这才含糊不清地道:“多谢九叔赐酒,待侄儿明天下了聘,就再回来陪你喝——喝个痛快,哦对了,晚上还得闹洞房。”嘿嘿傻笑两声,苏璃接着道:“我虽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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