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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兄?”裴陆予见洛上严正朝此处过来便立即迎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洛上严的目光分明在寻找什么,并未立即回答裴陆予的问话。
“郁兄在那里。”班及幼指出了郁旸涎的所在,“我和裴兄还有事,洛兄自便。”
裴陆予这便被班及幼推走了了。
洛上严见郁旸涎正和其他百姓一起清理废墟,心头颇有感慨,也不愿只是这样袖手旁观,遂一同参与了进去。
如此忙碌了一日,日暮时分众人散去,而郁旸涎却直到夜色已上还留在当场。
本是和乐之乡,却无端端遭遇这样的祸事,眼前这一片惨淡景象令白衣少年千头万绪,而他内心所想绝非仅仅是这桂陵祸事。
“当日在云来坊与郁兄对弈之时,郁兄可是潇洒利落,如今却日日愁眉不展,不见当初洒脱。”洛上严将手中酒壶递去郁旸涎面前,却不见郁旸涎动手,他便直接放去地上,举起自己的那一壶仰头饮了一口,叹道,“这一片废墟之上如今荒芜,但白日时众人忙碌往来,不久之后必定再有昔日景象,郁兄为此神伤,反倒与这殷殷希望不相符。”
月色尚且轻柔,照着断壁残瓦,虽然狼藉,却因这夜色温柔而少了那些悲伤痛苦的惨状。郁旸涎俯身拿起那壶酒,看了片刻之后也昂首喝了起来,然而酒劲冲辣,他猝不及防,竟就这样呛了一口。
洛上严见状扬声发笑,兀自喝了一口酒。
郁旸涎苦笑一声,道:“生平第一次饮酒却这样狼狈,还让洛兄看见了,惭愧。”
洛上严投来惊讶目光,然而待多看了郁旸涎几眼,他却也觉得合情合理,道:“得郁兄初饮,我之荣幸。”
郁旸涎经不住洛上严这句调侃,又轻笑一记,眉间转而又现愁色,摇头道:“不是你我家园,此刻我们还能说笑,可是这桂陵城中的百姓却遭了殃。”
郁旸涎口口声声说着桂陵,但洛上严从这白衣少年的眼中分明察觉到了其他的情绪,这种忧虑悲悯绝对不仅仅是对于这次桂陵一役的感慨,他的眼里有更多的民生疾苦,在经年累月的经历中逐渐凝聚,封豚祸民,不过是他万千心事中的一桩罢了。
“桂陵百姓上门闹事,郁兄却还为他们如此担心,这世间人心不分黑白,我也是再一次看见了。”洛上严提步,缓缓走于废墟之间。
玄袍少年身形瘦削,即便月光照来也难以让这道身影看着轻惬一些。
郁旸涎眉头再蹙,思量之后随即跟上,道:“洛兄夜间相探,是有事要同我说?”
“我时时刻刻都在探你,难道你只在此刻才有感受?”洛上严道。
听似随口之词,却又仿佛事实,郁旸涎一时之间并不能确定洛上严此话究竟是何用意,虽略显压抑地看着他。而洛上严只是喝酒,眉眼含笑,又有愁绪,苍白的面容上那一双幽黑的瞳仁显得格外深沉,此时也看向了郁旸涎。
彼此之间的难以坦诚让他们总是带着戒备,即便是此时此刻,也因为选择保守那些不可为外人道的心情而陷入了沉默。
郁旸涎将手中酒壶丢开,酒壶碎裂的声音并着酒水溅洒的声响在这样安宁的夜晚骤然响起,如是惊动了内心的波澜,砸出了一个惊人的水花。
洛上严也随即抛开了酒壶,又一声音响动出现之后,他和洛上严皆已肃容相待。
“郁兄既然开了口,古丘一事,我必定全力以赴。”洛上严正色道,指的正是要和郁旸涎一起冲破古丘封印。然而在此之后,他察觉到郁旸涎的担忧,遂问道:“还有为难之事?”
洛上严虽然天赋异禀,却毕竟伤势未愈,郁旸涎总是有些后悔如实相告,唯恐封印之事再对洛上严造成伤害,若是不可挽回之势,他必定要抱憾终身。
“你我生死之交,有话还不能直说?”洛上严问道。
郁旸涎前思后想,沉声道:“洛兄只需协助我便好。”
洛上严闻言,面色更显凝重,道:“不可。”
“你我来到桂陵是因我之故,既然如此……”
“不可。”洛上严断然回绝道,“万一有了纰漏,破解封印的主导力量必定会出事,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郁兄陷入险境?还是我来吧。”
“我们面对的是上古凶兽和大羿封印,有危险是在所难免之事。身为太虚家弟子,斩除妖邪便是己任,洛兄随我同行,还愿意襄助于我,我已经十分感激。如今只要洛兄答应,明日为我护法破咒,不必有其他举动。”郁旸涎道。
“郁兄以为,我可是信守承诺之人?”洛上严问道,在察觉到郁旸涎眉间闪过的错愕之后,他继续道,“我不若郁兄一言九鼎,答应了旁人之事便会遵守至完成之时。哪怕如今我答应了你的要求,当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一样不会履行。只要我以为,我所做的一切对得起自己心中所想。”
那一双黑瞳郑重坚持,目光落在郁旸涎的身上没有丝毫闪躲,在见到郁旸涎无奈且满是惆怅的神情之后,洛上严的心底却有一丝欣喜。他行至白衣少年面前,依旧坦然地凝视着面前之人,一字一句道:“郁兄于我,是有生之年的最庆幸,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我如何能够眼见你不顾生死而袖手旁观?所以哪怕我现在答应了你,到了那时那刻,兴许我就反悔了,你可会怪我?”
即便无法彻底道出内心所想,却因这一刻的关切而心生安慰。郁旸涎何尝不觉得遇见洛上严是人生中一个超乎预料的惊喜。有些心情是他从未有过的,唯有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才会出现。他以为,此生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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