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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念往昔 繁华竞逐
秋意渐浓,清风已凉,城郊柳林的柳树上叶已渐渐染上一层金黄,微风拂过便有秋叶随风在空中飘零而舞,渐飞渐远,自是一派凄清美景。足下长至脚踝的秋草早已微黄,在从柳中透出的阳光照射下生出绒绒质感。耳畔萦绕的是秋虫不止的悲鸣,好一幅秋图。沿着官道一路疾驰的上官晗烟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层不明的情愫。
“晗烟,你怎么了?”在前往冀州的路上,吴恩佑见上官晗烟似乎有些心事,便疑惑地问道:“这一路上我都觉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告诉我,就算是不能帮到你,起码也可以为你分忧啊。”
“其实也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上官晗烟有些无奈地对吴恩佑说道:“恩佑哥,你知道吗?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独自在江湖上闯荡了,我原本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起码是足够有能力去保护我自己……”上官晗烟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仔细想想,其实这么长的时间,我都是在师傅和师兄的保护下才能够安然无恙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没有了他们,那么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上官晗烟侧过头看了看吴恩佑,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我不想留在永安吗?”
“你……”吴恩佑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
“是我的师兄,”上官晗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是他告之了无情谷的人我的事情,所以即使是我伤了无情谷的人,他们也没有再追究些什么,如果不是这样,我想这件事情也不会那么容易解决的。从小到大,我每一次打着无忧山庄的名义去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师兄都会很生气,觉得我总是会给他惹麻烦,可是每一次他都会帮我收拾那些烂摊子,都会默默地保护着我。他总是说那么做是因为不想给自己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其实我自己知道,他和师傅都是关心我罢了。我有的时候会觉得如果没有师傅和师兄,那么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我之所以敢于这样毫无顾忌地阻止无情谷的行动,就是因为我知道即使师兄不会出面干涉无情谷的事情,他却也绝不会让我受到任何的伤害。”
“其实你现在已经很优秀了,”吴恩佑看了看上官晗烟,说道:“我想师太和庄主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并不是那么安全。”只是,此时的吴恩佑还没有发现,当自己得之有一个人如此不问缘由地保护着上官晗烟之时,自己心中划过的那抹酸意,“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儿赶路吧,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冀州呢。”
“到冀州应该还有一段路程,不过……”上官晗烟笑着说道:“看着天色我们今晚怕是要在此地露宿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明天再赶路吧。”上官晗烟笑着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随后转过头对吴恩佑说道:“恩佑哥,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放心好了,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还没有什么困难。”吴恩佑笑着对上官晗烟说道:“我还没有那么金贵,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
“那就好,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休息一晚再赶路吧,不然的话就算是我们受得了马也会受不了的。”上官晗烟笑着说道。
“晗烟,现在看来我们这一路不会太平了,”吴恩佑看了看四周,笑着对上官晗烟说道:“看来这一路上,我们可是有麻烦了。”
“既然我们便早已经知道会有麻烦了,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上官晗烟笑着对吴恩佑说道:“今天我们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还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现在入秋了,天气开始转凉,我去找点柴火回来。”
天色微明,阳光透过树枝渐渐映照在上官晗烟的身畔。二人身侧的枯枝枯叶早已经燃烧殆尽,晨曦中,上官晗烟悠悠转身,便看到已经醒来的吴恩佑。
吴恩佑看了看上官晗烟笑着说道:“我们继续赶路吧。”
“嗯。”
果然,一切都不出二人所料,还未达到冀州,二人便已被人团团包围,而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对手人多势众,且出手狠辣不留余地,招招夺人性命。而这厢却只有一男一女。就是这一男一女,他们背靠而战。两人脊背几乎不留一丝缝隙,彼此信任,皆已把身后交与对方。性命相托!只可惜纵使二人武艺如何高超,终究也是双拳难敌四手……黑衣人一拥而上,吴恩佑和上官晗烟沉着应战。顿时,整个悬崖到处是刀光剑影,吴恩佑和上官晗烟一红一白,都被大量黑衣人团团围住,深陷其中,一时半刻根本脱不了身。打了半晌,上官晗烟的体力终于有些吃不消。来的黑衣人太多,解决一拨又有一批蜂拥而上。吴恩佑和上官晗烟只能苦苦咬牙坚持。上官晗烟手上的长剑舞动的速度已经快到只能看见剑影,却还是不能逼退那越来越多的黑衣人。而且他们招招狠毒,看来是非要二人的命不可。突然间,上官晗烟不知道被哪个黑衣人划了一刀,手上的剑应声而落。
“晗烟!小心!”吴恩佑刷白了脸,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黑衣人举着刀,向上官晗烟的罩门直扑而来……上官晗烟身体沉重得好似被灌了铅,几乎无法动弹,上官晗烟皱了皱眉,喉咙里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声音,她动了动眼皮,极力地想睁开眼,奈何那刺眼的阳光使得她的双眼根本无法睁开!上官晗烟赶忙以手遮目,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终于睁开来。
“我们这是……”同样刚刚转醒的吴恩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的情况,问道。
“我们掉下悬崖了。”上官晗烟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仔细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随后对吴恩佑说道,“好在悬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高,再加之岩壁上有不少的树木藤蔓作为阻挡,也算是救了我们一命了。”上官晗烟凭借自己的轻功和暗器,借助藤蔓慢慢下滑,保住了自己和吴恩佑的性命,上官晗烟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因为一直紧抓藤蔓,再加之人身体的重量,上官晗烟的手上布满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过自己和吴恩佑身上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明显的大小伤口,但都只是皮外伤,“恩佑哥,我们还是先四处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上去吧。”上官晗烟仔细地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所幸两人都摔得不严重,不过这悬崖的确极其陡峭光滑,即使自己自恃轻功卓绝,但仍根本无法攀爬更莫说逃生!
吴恩佑看了看上官晗烟的手,说道:“你手上的伤?”
上官晗烟微微一笑,“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我们还是看一下这儿的环境吧,但愿我们可以找到离开的办法。”上官晗烟摇了摇头,起身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说道。
吴恩佑和上官晗烟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才终于来到了一座山洞前。
“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先在此处休息一下吧。”上官晗烟和吴恩佑看了看这个山洞,便一同走进去,进行简单的调理。
“晗烟,”吴恩佑看了看上官晗烟,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看一下四周有没有水源,先找些清水简单地处理一下伤口吧。”
吴恩佑刚刚起身,却听到一连串高亢而怪异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这些声音极其地尖锐震耳,让人避无可避!上官晗烟一惊之下,才发觉不远处的山崖山壁上满满当当地潜伏着无数的蝙蝠,它们有些倒挂在山石上,有些则紧贴在山崖山壁上,黑压压的一大片,总有几十只那么多!蝙蝠们尖锐刺耳而又高亢的怪叫声在偌大的山洞里越觉空洞响彻,倒像是在向吴恩佑和上官晗烟两个不速之客挑衅!上官晗烟这一犹疑之间,只见一大片黑影已齐刷刷地向着自己的方向飞速袭来,迅疾如闪电、声势如山倒!吴恩佑和上官晗烟急忙起身想要逃离山洞,却哪里还来得及?黑压压的蝙蝠各个来势凶猛、狰狞可怕,很快它们就遍及了山洞的每一处角落,包括山洞那唯一的出口!退无可退!
尖刺而高亢的轰鸣声再一次席卷而来,不过这一次,怪异的轰鸣声中却明显地夹带了一股尖锐刺耳的声音,这声音很快便突围而出,并远远地高于那一层轰鸣声之上!是笛子——短笛!
“晗烟!”吴恩佑看向上官晗烟,只见她奋力地握着短笛轻轻地吹向笛孔,每吹一次,笛子中便会飘出一连串铿锵顿挫的笛音,那笛音如魔如幻、如泣如诉、尖锐刺耳且难听至极,恐怕再多听一刻都会令人窒息、憋闷而死!如此如魔如幻、如泣如诉、尖锐刺耳的笛音自然也对蝙蝠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它们一时间已经乱作了一团,纷纷地急转而回,因为惊慌错乱,它们互相撞在了一起,有些则更是乱撞一气,撞上了周围的山崖山壁,不一会儿,地上便掉落了许多蝙蝠的尸体,凄厉凄惨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此时,“倏倏倏”数声疾响之后,一排针状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而精准地刺向了那群蝙蝠,只一会儿时间,就又有数十只蝙蝠的尸体掉落在地了,其余的蝙蝠再也没有了攻击的气焰,它们纷纷败下阵去,四处逃窜开去。上官晗烟惊魂未定,重重地呼了口气——如释重负!短笛,无力地顺着她的右手滑落了下去,而握在她左手手心里的则是自己准备发出去的暗器!此时,天色已经向晚,山洞内微弱的光映照在上官晗烟的脸上,光线非常微弱,映照得她的面容更觉苍白无力,苍白中尚还夹杂着虚弱的蜡黄,上官晗烟身上本就有伤,加之方才击杀蝙蝠又再牵动了内息,一时之间显得有些虚弱。然而她的唇角边却漾着一抹自信的微笑——是为了方才取得的胜利在微笑吗?
“晗烟,”吴恩佑见此急忙扶住了有些虚弱的上官晗烟,说道:“看样子这个山洞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现在天色开始晚了,我担心那些蝙蝠还会再回来的。你怎么样?现在还可以撑下去吗?”
“放心吧,我没事儿。其实蝙蝠的视力并不好,它们是只凭借自己的听觉去感知和判断方向的。”上官晗烟有些虚弱地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从前觉得好玩儿才和师兄学的东西这一次居然用上了。”
吴恩佑笑了笑,将地上的短笛拾起归还于上官晗烟,“我们还是快点儿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吧。”
吴恩佑扶着上官晗烟在一避风处坐下,又起身捡来一些树枝和枯草枯叶,只是因为之前曾经下过一场雨,这些东西都显得有些潮湿,吴恩佑从怀中拿出了火石,点燃柴火。火光跃动,一闪一闪的映跃在吴恩佑的面庞上,吴恩佑看了看环抱自己有些微微发抖的上官晗烟,吴恩佑微微换了一个位置,有意无意地替上官晗烟挡下了些许冷风。困意袭来,上官晗烟一会儿便已经靠在一旁的树上睡着了。看着上官晗烟因为损耗过度而显得虚弱苍白的面庞,他的心里不禁隐隐作痛。吴恩佑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上官晗烟身上的伤口,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是若不及时处理的话只怕会越来越严重的。
天色微明,晨曦一点点地洒映在二人的身上。身侧的枯枝枯叶早已经燃烧殆尽,不过,因为晨曦的照耀,四周的光线和温度总算相对匀和地留存住了。几缕青烟丝丝点点地随风扬起,四处飘散——这是燃烧殆尽的枯枝枯叶最后的一点儿余威!
一滴水滴垂直地落在了上官晗烟的眼皮上,冰凉凉的、有些许透骨,上官晗烟的眼眸不觉地随之微颤了一下,但眼皮却依然很沉很重,她努力地动了动眼皮,上官晗烟动了动手臂,长久保持着一个姿势令她的身体有些僵直发硬。手,微微地动了动,手指虽觉冰冷,但是相比于之前却也是好了很多。半刻之后,上官晗烟终于还是克服了身体的不适感,她努力地侧转过身,和吴恩佑面面相对,“恩佑哥,这悬崖……如果我们想要上去的话怕是要费些心力了。”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落入此地了,那么也就不必过于焦急了,”吴恩佑笑着对上官晗烟说道:“还是等到我们调整好自己的身体之后再继续赶路也不迟。”吴恩佑迅速环顾四周,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可以果腹的食物,“晗烟,你先在此继续休息一会儿,我去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吴恩佑走了不远,便看到一棵坚韧不拔的松树,繁茂的松树上结着密密实实的深棕色的松果,层叠裹绕的松果各个颗粒饱满,应该可以用来果腹!数枚碎石“倏”地从吴恩佑的手中飞射了出去,“当当当”,连续几声脆响之后,松果纷纷掉落了下来,总也有十几二十个!没错,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碎石或者任何东西都可以用来作辅助,获取想要的食物!果仁鲜白美味,短时内果腹一点不成问题!
吴恩佑看了看依然有些虚弱的上官晗烟,不免有些担心。看样子之前上官晗烟以笛声击退那些蝙蝠,着实是耗费了自己不少的体力,再加之身上本就有伤,纵使自幼便在江湖漂泊,但终究是一个女子,这么折腾下来,自然是疲惫不已。二人头顶滴落下来的水滴,溅落在上官晗烟的面颊上、衣衫上,很快便将她的面颊打湿了。吴恩佑小心翼翼地为她轻拭掉那些水珠,水,立刻就渗透了缠绕在他手上的布条,缕缕鲜血便顺着那布条往下滴落,只是此时的吴恩佑也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自己的伤了,头上的水滴还在不断地向下滴坠,越滴越频、越坠越密!吴恩佑急忙仰首,果然见头顶树林有不少的树枝在积聚的露水下开始有些摇摇欲坠。吴恩佑急忙扶起上官晗烟离开了那个充满危险之地。
吴恩佑和上官晗烟一同找到了一个还算得上是安全的山洞,打算在此暂避一段时间再作打算。
“晗烟,”吴恩佑有些心疼地看了看上官晗烟,说道:“你身上的伤一定要抓紧时间处理一下才可以,不然的话……”
“我知道,”上官晗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都只是些皮外伤,我自己简单处理一下就可以了,没什么大碍的。只是这天气越发得冷了起来,这山下我们也不能久留了,若是再没有办法离开的话,我们就算是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在这儿的。”说话间,上官晗烟有些无奈地圈住自己有些微凉的身体。
“你现在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何况这悬崖也不低,我们想要上去怕是有些困难啊。”吴恩佑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们现在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身体,至于如何离开这儿还是等到明日再另做打算吧。”
“这样也好,”上官晗烟微微一笑,对吴恩佑说道:“恩佑哥,你应该从来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过过夜吧?”
“说实话,我和周弘离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遇到如今的处境倒还真的是第一次。”吴恩佑同样回以微笑。
不知不觉地,夜幕已悄然降临,被纯净雨水洗涤过的天空在这夜晚显得尤其空阔、尤其清明,幽蓝幽蓝的天空中月华暗淡,繁星却将月的光华重新勾勒了起来,星,密密麻麻地数之不尽,很快就布满了整个天际,确实是初秋的时节中难得一见的星夜!洞顶的缺口和崖壁的缝隙也慢慢地显露了出来,星光,穿过洞顶的孔缺以及或密或疏的崖缝透射了进来,金光点点,美轮美奂,枯叶燃尽的山洞里登时既暗也明!呼啸的寒风时不时地自洞外传来,并有一下没一下地将外面的微微的风雨吹进山洞里来,风高月暗星密往往预示着恶劣的天气将会再次如期而至……上官晗烟的内心再度慌乱起来,她眉头紧蹙,迅速地扫视着山洞的每一个角落,希望找到一种或者几种适合的草药,可以尽快地处理好二人身上的伤势,然后尽快地离开这里!她起身的动作却第一时间被吴恩佑阻拦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抚按住她的手并缓缓地收了收手臂,“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这儿就算是有草药也等到天亮之后再找吧。”
“恩佑哥,”上官晗烟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从这一次的事情来看,武林盟的人应该是从我们一出永安县便已经跟上我们了。”
“我想我们的行踪早已都在武林盟的掌握之内了,”吴恩佑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也不知道周弘和云芊在永安怎么样了。”
“他们?”上官晗烟侧过头,笑着对吴恩佑说道:“我猜他们在一起一定会拌嘴吧。”
“不过那样也好,省得云芊觉得无聊。”借着外面微微的星光,吴恩佑和上官晗烟靠坐在山洞之中聊着天儿。
星光荧荧,星,似乎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闪耀了,星光也随之悄悄地发生着微变,微变的星光投射在了山洞的地面上、崖壁上——一会儿如伞,一会儿似钟,一会儿像网,一会儿又形同倒斗,这样的星夜实在让人着迷!不经意间,数颗绚烂夺目的星,徐徐地划过天际,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后便渐渐地沉寂不见了,只留下一簇簇微蓝发白的光尾——长长的、久久的消散不去……这样美丽的星空,也算是给处于困境的吴恩佑和上官晗烟一点点的宽慰了。
清晨,薄暮初现,越聚越多的乌云逐渐将美丽的星夜遮蔽无踪,之前的雨水天气让这个山路变得泥泞异常,若是想要离开山下怕是有些困难了。
吴恩佑微锁的眉却在一点点地舒展开,他的眼睛望向四周的同时,脑子里似乎也在搜寻着、回忆着什么,“洞外的路虽然的确是退无可退,但是洞内却未必没有生路可循……”
上官晗烟揉了揉太阳穴,满心的疑问终归还是脱口而出问道:“恩佑哥,发生什么事?”
吴恩佑的一双眸子始终没有离开过周围的崖壁,语气则平缓而笃定,“我从前曾经和一位道人学过五行八卦之术,我观察已久,发现这洞穴其实大有玄机……本来我也是一筹莫展,不知应该如何离开现在的绝境,不过,昨晚的星透过洞顶的孔缺在洞内投射出不同的伞形、钟形、网形和斗形,令我忽然想到了那位道人的话,这些孔缺看似无形,实则却是有迹可循的,它们虽然直指地面,实则却是另有所指。我仔细观察过,发现洞穴崖壁上的部分山石是可以活动的,也就是说这些山石曾经被人刻意摆置过,根据它们摆置的位置,我已经能够肯定,这些山石正是依据了北斗七星阵的七个方位而布置……这北斗七星阵是按照天上的北斗七星所创,按照其位置依次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而前四颗星叫斗魁,又名璇玑;后三颗星叫斗杓、斗柄。天枢星是北斗七星中打头的星,也便是北斗七星阵的魂魄,所以北斗阵虽为七星看似复杂,我却只需破了这天枢星,北斗阵也就不复存在了。”
“你是说……”上官晗烟顿了顿说道:“有人以八卦之术布置了这个洞穴?”
吴恩佑的眼眸里充斥着坚定和自信,唇角边则挂着一丝浅笑:“我虽无十分的把握,却也有七八分的把握,所以晗烟你无须担心,你且暂避一旁。”他的坚持和笃定总是令她无从拒绝,于是她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退立到他的身侧,并保持着足够近的距离,内心高度警觉,眼睛则随时观察着洞内的动向,唯恐有变!
北斗七星阵由精妙多变的真人剑阵变成了眼前静止无声的山石,破阵几乎尽在吴恩佑的掌握之中!
吴恩佑的双眼始终未离开过四周的崖壁,悉心观察的同时他的身体也略微地向旁侧挪移了寸许。上官晗烟暗自思忖了片刻之后,终于明白了吴恩佑这么做的用意,她心下也不禁佩服起他的聪明机敏。刚开始,上官晗烟其实并不明白吴恩佑挪移身体的真正用意,直到看见他挪移到正对住崖壁中心的位置,联系起来一想她方才恍然大悟:吴恩佑虽已确定了此洞穴被人刻意摆置成精妙的北斗七星阵,也想到了要破阵必须首先破除天枢星,然而山石毕竟是毫无生气的死物,要在短时内找到天枢星所在方位又谈何容易?而更为紧要的是,北斗七星阵变幻莫测,仅是基本的斗形就可以变化成正斗形或是幻化作倒斗形,一旦判断错了正斗、倒斗的斗形,也就势必会直接导致天枢星方位的判断错误,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所以吴恩佑通过观察和挪移首先占据了北斗阵的中心位,也即是天权星所在方位,中心方位一旦确定,下一步只需正确判断出正斗和倒斗斗形,那么再依次找出和找准天枢星所在方位就会变得轻而易举了!
吴恩佑的目光紧紧地聚焦在洞顶星罗棋布的大小孔缺上,然后,闭目凝神,脑海中浮现着千变万化的北斗阵,七个方位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生变换——只一瞬间,生生变变、循环往复的北斗阵已变换过十余种……无形静止的山石竟在他的意念中成为了变幻无穷的战阵!时机一到,吴恩佑手中的石块即刻飞出,正正地打向了位于北斗阵正中的一块山石,然而,被击中的山石竟全无反应?这一点,大大地出乎了吴恩佑的预料!
见状,上官晗烟自然也是心急如焚、十分紧张,她转头看向吴恩佑时却见吴恩佑依旧冷静如常,他迅速地将身体转向了对面的崖壁——原来,正对着他们的山石竟只是临门虚晃一枪,真正的北斗山石却是在那对面的崖壁内!足见摆置此阵之人的刁钻和狡猾!吴恩佑的手心里紧捏着石块,看准正中山石的方位后便迅速地将石块抛出,石块飞射、速迅如雷、力猛似刀且精准无比!接着,便是第二块、第三块……崖壁正中的山石接二连三受到石块的猛烈撞击后发出了一声闷响,闷响过后便向着崖壁内回缩了几寸,见状,吴恩佑的唇角边再次扬起了浅笑,山石的回缩虽然只有几寸,却也足以证明了他的判断是准确无误的,他现在所处的方位正是北斗七星阵阵中星“天权星”的所在……也正如上官晗烟所想,不管这北斗七星阵如何繁复多变,其中心方位始终都无法改变,只要第一时间占据了其中心方位,那么也就无须再害怕它的千变万化,因为,万变不离其宗!眼下既然已经明确知道了天权星的所在,只需再推测出此阵的斗形是正斗还是倒斗,那么,很快便可以找出天枢星的正确方位了!
“此阵究竟是正斗形还是倒斗形一试便知!”想到这儿,吴恩佑便将手中的石块迅速打出,打向了崖壁最左首的山石上,同样大小的三块石块同样的速度同样的力道,然而,山石虽有响动却未发生任何挪移和伸缩。“却原来是个倒斗形的七星阵!”吴恩佑略一沉吟,手中的三块石块又再飞出,这次三石打向的是位于崖壁最右首的山石,这块山石竟与最左首的那块一模一样——只见响动而未见伸缩!“难道我果真判断有误!”吴恩佑心下一紧,正欲另寻良策时,却听得一声闷响,那最右首边的山石终于还是伴随着闷响声向着崖壁外伸出了寸许,直至明显地突出于崖壁!原来,这阵中最重要的魂魄星天枢星竟不是向内回缩,而是向外凸伸!如此一来,便可明确知晓此洞穴摆置的是倒斗形北斗七星阵,代表天枢星的是那最右首的那块山石,而最左首的那块(山石)自然便是摇光星了!
破去了中位的天权星、为首的天枢星和为尾的摇光星,可以说北斗七星阵的威力大半已除,剩余的天璇、天玑、玉衡、开阳四颗星自是不在话下,尽在吴恩佑的掌控之中了,眼下的情势已由最初的被动变为了主动!但吴恩佑却丝毫未敢放松警惕,他紧盯着崖壁,脑海中意念着北斗阵形,瞄准时机后便将手中最后的四块石块抛出,四块石块就好像着了魔力,顺从而精准地分别打向了天璇、天玑、玉衡和开阳四个星位,“砰砰砰砰”四声闷响之后,四块山石纷纷地向着崖壁内回缩了寸许——迅疾而有力!见状,吴恩佑和上官晗烟不约而同地互相深望了对方一眼——北斗七星阵终于破除了!
这时,山洞洞顶上大大小小的孔缺却在瞬间内发生了大挪移,或疏或密、或急或缓,令观者心神恍惚、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不好!”吴恩佑暗叫一声,一个“好”字尚未脱口,山洞已经开始跟着洞顶孔缺的变化而震荡起来,震荡,越来越局促、越来越频密、越来越明显,瞬间之内已然几度升级——整个山洞仿佛被人下了咒,仿佛瞬间之内便可以土崩瓦解了,恐怖之极!方才摇光星所在的崖壁旁侧,逐渐显露出一条缝隙,光亮从缝隙里穿透过来,越透越快、越透越多,缝隙甚至还在不断地打开、扩大,渐渐地缝隙由寸许扩变成了半人之宽……只见那缝隙扩大到一人之宽时便戛然而止了!回头,洞穴内松动的山石已经开始大面积地坠落,有些山石甚至就要砸中他们——山洞马上就要坍塌了!想到这儿,吴恩佑与上官晗烟一咬牙,拼尽全力、迅速地奔向光亮,由于缝隙仅有一人之宽,他二人几乎是挤了过去!
二人才刚站定脚步时,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剧烈的震荡之后,方才仅容一身之宽的开口竟又重重地合上了!生死,原来就只在须臾片刻之间,真的好险!
果不其然,离开了山洞之后,吴恩佑和上官晗烟这才发现,他们走出的那个洞口居然位于这半山腰之上。“奇怪,这山洞究竟是何人所布置的?这看似普通的山洞居然也是暗藏玄机。”吴恩佑有些疑惑地想着,侧过头,却看到了眉头紧锁的上官晗烟,便问道:“晗烟,你想什么呢?”
“此地已然靠近冀州……”上官晗烟皱着眉呢喃着,“而且布局之人又精通五行八卦之术,难道是他?”
“你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吴恩佑有些疑惑地问道。
上官晗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布下此局者,应该是已经过世的天机老人,我听师傅说过,天机老人隐居一座深山之中,还在世之时为了不让其他人叨扰到他的生活,便在自己的住处依照五行八卦之术布下玄机,所以直到天机老人过世之后,也没有人知道隐世不出的天机老人究竟处于何处。”上官晗烟看了看吴恩佑,继续说道:“看来我们正好找到了天机老人布下八卦阵的山洞之一,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悬崖之下呢。”
“天机老人……”吴恩佑想了想,说道:“我之前倒是听说过此人,据说他医卜星象无一不精,怎么……”
“当年有不少的江湖门派希望可以得到天机老人的协助,当然,其中也不乏于一些江湖邪派,前辈不堪叨扰才会隐居山林的……”上官晗烟想想,说道:“恩佑哥,我们回那山洞口看一看。”
虽然吴恩佑不知道上官晗烟为何要重新返回山洞,不过还是跟了上去。果然,上官晗烟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找到了一本天机老人留下的医书,“我想这个云芊一定会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吴恩佑有些疑惑地问道。
“师傅告诉我说前辈在生前把自己的毕生所学整理成册,分别留在了自己住的地方。我刚刚在想,如果前辈真的是隐居于这座山林之中,那么,他留下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留在了自己布下的这些八卦阵中。”上官晗烟笑了笑,说道:“看来我猜得没错。恩佑哥,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到达山腰处了,那么就抓紧时间赶路吧,上了山,我们也就快要到冀州了,到时候找一间客栈再好好地休息一下好了。”
说着,上官晗烟便欲抬脚离去,却未料被脚下的石块绊倒,直直地扑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吴恩佑身上,她的嘴巴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牢牢地贴在了吴恩佑的嘴巴上。她有点惊慌,两个人呼吸都有点急促,她躲避着他的眼神,低下头去,小脸微红……吴恩佑看着上官晗烟不自然地扯自己的衣摆,心中竟涌出一丝喜悦,满脸笑意地率先离开了山洞。上官晗烟调整了自己的神态,也急忙跟了上去。
这一路虽然不算是长途跋涉,但二人因为失去了马匹,待在冀州找到客栈之时也已是耗费了不小的体力。
“二位客官,真是不巧了,我们这儿只剩下一间客房了,您看……”店小二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吴恩佑和上官晗烟,说道。
“这……”吴恩佑也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上官晗烟,“看样子快要下雨了,我看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也找不到其他的地方落脚了,可是只有一间房……”
“小二哥,”上官晗烟看了看吴恩佑,对店小二说道:“一间就一间吧,麻烦你带我们上去吧。”上官晗烟看了看吴恩佑的神态,笑着说道:“恩佑哥,就像你说的,我们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的客栈落脚了,何况我相信恩佑哥你也是个正人君子,就这一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见上官晗烟这么说,吴恩佑也便没有再说些什么。进到房间,吴恩佑看了看这个房间的布置,对上官晗烟说道:“晗烟,你睡床上好了,我今晚就在桌上趴一会儿吧。”
“恩佑哥,”上官晗烟看了看吴恩佑,说道:“无论如何你也是皇子,如果这样的话,这一夜你怕是睡不踏实啊,我们都已经累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上官晗烟笑着说道:“我自幼游历江湖,什么样的环境都曾经经历过,这一夜对我而言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就算是生在皇家,但也是个男子,身子自是要比你好,这一段时间你本就虚弱,就不要再推脱了,好好休息吧。”吴恩佑笑着对上官晗烟说道:“况且,之前在那悬崖之下的几夜也都度过了,这会儿还有什么不适应的呢?”吴恩佑见上官晗烟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便继续说道:“你不会是打算就这么和我争执一整夜吧?再不休息的话天都亮了。”
半夜里,夜风乍起,屋子里的温度渐低……伴着外面的雷雨天气,吴恩佑和上官晗烟也各自休息起来。
呜咽的寒风中夹杂着越来越清晰的哭喊声——阴魂不散!“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冷厉的声音蓦地响彻夜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上官晗烟始终看不清来人的面庞,是当年的那个人吗?冰冷的剑身重重地穿胸而过、自己家人的血登时溅了满地……“不要!”被噩梦困扰的上官晗烟忽然惊呼着从床上坐起,同时也惊醒了一旁的吴恩佑。
听到声响的吴恩佑急忙来到窗前,待看到坐在床上微微颤抖的上官晗烟一脸的泪痕,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抽痛,未曾多想便将上官晗烟揽入自己的怀中,说道:“晗烟,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到你呢。”
“也没什么事情,”上官晗烟听着窗外雷电的响声,想着曾经过往的经历,不由心下一阵凄凉,“只是做了个噩梦,打扰到恩佑哥,对不起了。”上官晗烟有些无奈地说道。
吴恩佑笑着扶着上官晗烟躺好,笑着说道:“没事的话就好好休息吧。”
“恩佑哥,”上官晗烟笑着看了看吴恩佑,说道:“你就当成我是害怕打雷吧,不过可不许告诉其他人,尤其是云芊。”以上官晗烟对于莫云芊的了解,今日的事情若是被她知道,怕是又有得烦了。
“我知道。”吴恩佑淡淡一笑,说道:“不过你如果真的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告诉我,就算是不能帮到你,但是也可以有一个人去分担你的伤痛。”
“恩佑哥,我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上官晗烟笑着说道:“再过一段时间天就真的要亮了,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儿啊,等天亮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我想我们要有麻烦了,”吴恩佑有些无奈地对上官晗烟说道:“我们的马匹和包袱都已经丢了,身上仅有的一点儿银子也都给了掌柜的了,咱们……”
“恩佑哥,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上官晗烟一脸自信地说道:“在冀州……我自然有办法,你就不要担心了。正好等天一亮我再去买些药材回来。”
次日,天光微明,吴恩佑便醒来了,从未趴在桌上休息过的吴恩佑的眼睛和头颈都好像压了重物似的痛得很厉害。吴恩佑用力揉了揉前额和太阳穴,不舒服的头痛略微有所缓解,他再次撑起身体,不大的房间一目了然,自己之前睡着的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上官晗烟却已不见了踪影。
天微微一亮,上官晗烟一脸焦急地走出了客栈。脚步忧急散乱,脑子里和心里更是凌乱如麻。二人的身上都有伤,现在一定要置办一些药材才可以,若是在拖延下去,伤口发炎那么就会更加麻烦了。而眼下更为紧要的是,他们随身携带的包袱已经在来冀州的路上遗落了,身上的银两也所剩无几,莫说是置办药材,只怕是,再过两日他们住店打尖儿的银两也将不够了,所以,眼下,首先得想办法筹措到银两,不过,要在短时间之内筹措到所需的银两又谈何容易呢?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上官晗烟却忽然瞥见了街边的典当铺,她登时心下一喜,急忙向典当铺走去……从典当铺出来,上官晗烟心里的忧急略有减缓,方才典当翠玉耳环和随身玉佩所得的几十两纹银足够她和吴恩佑几日的生活了。上官晗烟找到一家药材铺,简单买回来一些药材后回到了客栈。
“恩佑哥,”上官晗烟看了看同样刚刚回到客栈的吴恩佑,说道:“之前在崖下多有不便,身上的伤势也都没有好好处理。我刚刚出去买了些药材回来,先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再做打算好了。我去问问店小二现在有没有空余的客房。”上官晗烟放下自己手中的药材和一碗粥后继续说,“我特地叫人在粥里加了鱼片,味道自然比普通的白粥鲜美很多,恩佑哥,你趁热喝。”
吴恩佑的目光却忽然停驻在了她的脸上,深邃的眼眸里也有些异样的闪烁,上官晗烟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我的脸脏了吗?”
吴恩佑问道:“你的耳环?”上官晗烟急忙偏转过头去,掩饰地笑了笑:“一对普通的耳环罢了,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吴恩佑的唇角微微地扯动了一下,唇角边挂上了一丝无奈的苦笑:“只是一对耳环就可以换得疗伤的药材,以及我们几日的住店打尖儿?看来,这冀州的物价还真是超乎寻常的廉价……”
上官晗烟知道不可能再对吴恩佑隐瞒,便轻声道:“我只是将翠玉耳环和随身的玉佩拿去典当了,以后还可以赎回来的……等你的伤痊愈了我们就立刻离开这里……你放心,这几日我会再想其他办法筹措银两,耳环和玉佩很快就可以赎回来的。”上官晗烟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这些事情我自有办法,你不用为我担心。”
闻言吴恩佑反问了一句:“其他办法?什么其他办法?”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便犹如打翻了的五味瓶,酸涩苦痛什么都有,这一路上几乎都是上官晗烟在照料着自己,现在就连维持生计这种事情都要靠她来想办法……想到这儿,吴恩佑随手将戴在左手食指上的戒指脱了下来说:“这枚戒指也算材质上等,赎回你的东西之后应该还可以多换些银两。”
上官晗烟连连摇头道:“不行!这枚戒指可是你的随身之物,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也是意义重大吧?何况,你的身份特殊,这戒指不可以随便典当!”
吴恩佑道:“戒指不可以,难道你的玉佩就可以!”
上官晗烟轻松地笑了笑:“你放心,我自有我的办法,最多就是等我们回到永安之后我再过来赎回自己的东西!”看着他恼火的表情,她便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吩咐店家准备了一些日常用品,应该很快就可以送到了,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说完她便闭门离开了,甚至没有给他说话和反击的机会……关闭上屋门的一瞬间,愁绪再度涌满了上官晗烟的心间,嘴硬的辩驳终归无法化解现实的困局,所剩的银两除了要住店打尖儿之外,怕是还有很多需要用得上银两的地方,看样子现在一定要尽快赶回永安才可以,不然的话上官晗烟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可以上哪儿去筹到银两了。说道自己典当的东西,上官晗烟真正不舍的是那块自己一直随身佩戴的玉佩,那玉佩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毕竟是自己自幼佩戴之物,自然是有着属于它自己的意义和价值,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那块玉佩赎回来了。
待上官晗烟再度回到房间,吴恩佑已经重新包扎好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上官晗烟笑着开口说道:“店小二说早上刚好有一位客人退房,一会儿我会搬过去,看样子我们怕是还要在这冀州多留几天。”
上官晗烟笑了笑,又递上来自己刚刚去买回的新衣物,二人之前的衣物都已经有些破损,再加之身上的血污,原本就爱干净的上官晗烟自然无法忍受。
上官晗烟见吴恩佑并没有言语,便存心要逗他开心,“统共有十几两纹银呢,除住店、买药材之外,买两件衣裳也总还是够的,你不是嫌我买的衣裳难看吧?”
吴恩佑抬眼看了看,见她手中的衣裳虽然材质不及他原来的衣袍上乘,但总算也是洁白素净极了的,却也只是浅笑了一下不置可否。“我刚刚出去打探了一下,”吴恩佑看了看上官晗烟,说道:“现在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不过武林盟的人已经开始在意我们了,这一点倒是千真万确的,我看我们在冀州还是要万事小心才好。”
“你什么时候去的?”上官晗烟有些奇怪地对吴恩佑说道:“我出去的时间应该也不算是长吧?”
“就在刚刚,”吴恩佑笑了笑,说道:“我总不能一直留在客栈吧?”
“从现在来看,冀州的确是不太安全,”上官晗烟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想我们在冀州的日子不会那么轻松了,我们一定要万事小心才可以。”
听到这话,吴恩佑再次将食指上的戒指摘下来递给上官晗烟,语气温和中带着坚决,“投栈、打探消息,还有我们回程的路费,都需要银两的,你就听我一次,把戒指拿去。等到我们回到永安之后再拿银两赎回来就行了。”
上官晗烟看着吴恩佑一脸的坚定,便也不再拂逆他的意思了,她伸手接过戒指道:“如果银两的确所剩不多的时候,我再去趟典当铺。”
“恩佑哥,”上官晗烟看了看吴恩佑,严肃地说道:“从我们这一路上的情况来看,我想这武林盟的人应该是早已经跟上了我们,就算是我们在冀州查到些什么怕是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这一点我自然清楚,”吴恩佑对上官晗烟说道:“不过,若是能够找到武林盟之人聚集之地,那么对于我们而言一切便会轻松一些了。”吴恩佑轻轻地推开窗子,窗外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空气格外的新鲜宜人,清风吹来,吹动了窗棂也吹动了他的衣袂和发梢——衣袂、发梢都在随风微动。吴恩佑深深地吸了口气,清爽的空气瞬息灌入胸肺,五脏百骸之间都无比顺畅,连日来的奔波、伤痛之苦登时一扫而空!
“恩佑哥,”上官晗烟看了看窗前的吴恩佑,严肃地说道:“我总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你放心好了,我自然有数。”吴恩佑回过头看了看上官晗烟,笑着说道:“我们现在要抓紧一切的时间去查清冀州的事情,依我看现在冀州的情况对我们而言十分不利。”
“向百姓打探消息怕是会有些困难了,虽然冀州会有一些江湖中人往来,”上官晗烟有些无奈地说道:“但如今冀州百姓安居乐业,而且那些江湖中人也没有打扰到冀州百姓的正常生活。怕是没有几人会在意是否有其他的江湖人士出没,而且……在冀州的江湖帮派本就不多,我怕对于我们而言很难查到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上官晗烟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想要找到武林盟的据点,也不是没有办法。”上官晗烟看了看吴恩佑有些疑惑的神态,继续说道:“就算百姓再怎样的安居乐业,这市井之内的走卒商贩也自是不在少数,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人穿州过省地奔波着讨生活,知道的消息必然不少,还有就是……那些乞丐,这一招我从前可是用过的,而且也的确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可是我们的银两够用吗?”吴恩佑有些担心地问道。
“恩佑哥,不是还有你的戒指吗?”上官晗烟微微一笑,“不过你可要想好了,如果把你的戒指当掉,我可没有把握还能不能把它赎回来了,你那枚戒指的材质做工都是很不错的,我想一定会有人出高价买走它的。”
“没关系,就算是再贵重也都是些身外之物罢了,”吴恩佑笑了笑,说道:“我总不能让你再次拿出自己的东西来吧。”
典当铺。
掌柜问道:“这位姑娘,您想典当些什么呢?”
上官晗烟紧攥着戒指,内心愈加犹豫不决起来,半晌之后她才将戒指递了上去。铺主接过戒指仔细地辨别详看了几遍,口中不禁啧啧赞叹:“这枚戒指材质上乘、做工精细,而这颗宝石更是非同一般啊……”
听到这儿,上官晗烟她当即改变了主意,“对不起,这戒指我不当了。”
铺主似乎还有留下戒指赏玩之意,“这位姑娘,大不了我多算你几两银子。”
上官晗烟连连摇头道:“再多的银两我也不当了。”
铺主见她主意已决,只得恋恋不舍地将戒指还递给她:“那你当什么呢?”抬头正值上官晗烟抬腕之际,铺主看到她手上的玉镯,便笑眯眯地道:“姑娘,你手上的这镯子也很不错,不但材质上等少见、手工更是精巧无比,倒是可以当个好价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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