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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翻身上马,然后霂儿主动抓住他的手掌,在他的帮助下终于骑上去了,霂儿抱住他的腰:“快走吧,哪儿近先去哪儿找。”
他回过神来,顾不上其他,立刻夹紧了马肚往前奔。
怜香楼里,副将军正一拳砸在那男仆身上,扑向莲香,莲香立刻躲闪开去,他笑着大喊美人,然后追了上去。男仆翻身爬起来,去追副将军。
怡红院门口,司马世恒下马了。
“你要找什么人?”
“俄国将军!”霂儿道,说完就要往里面冲。司马世恒拉住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找俄国将军!我要阻止他做坏事。”
“这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没办法给你解释。总之,如果不去阻止,就会出人命的!你让我进去吧。”
“慢着!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为什么啊?”霂儿着急地跺脚。
“我帮你问问。”
霂儿看着他走进去。
几分钟过去了,他快步出来:“这里没有!”
“你确定吗?”
“上马!”
在马儿奔跑的时候,司马世恒好奇地问道:“霂儿,你究竟是怎么知道会出事的?”
“我……反正,现在不知道怎么解释。找到了人再说吧!”
莲香被副将军捉住了,揭开面纱之后,副将军仿佛看到了下凡的仙女,愣了。此时那男仆冲上前来,趁机拉了莲香:“莲香姑娘,我带你走!”
莲香带着恐慌的神色跟着他起身往外跑。副将翻身爬起来:“不许走……站住!给我站住……”他说着伸手从腰里摸出火枪跌跌撞撞地冲出去。
里面的人都笑了起来。
莲香气喘吁吁地跟着男仆冲上阁楼,进了一间卧房。
男仆小心地贴在门口听声音。
马儿飞速地奔跑着,终于在灯火通明的怜香楼外停住了。
霂儿合十祈求着,上帝保佑他们在这里啊!
门外站着四个男人。
司马世恒扶了霂儿下马,过去打听:“请问俄国使臣是不是在里面?”
门口的人手握刀柄,冷冷地互相看了一眼,不回答他。
霂儿听到里面的笑声,感觉不对:“我听到了,他们一定在里面!”
“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他们说着就抽出刀来。
“是这样的……我是怡亲王派来找将军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他。”霂儿说。
“凭什么证明?”
“我是翻译。”霂儿说完用俄语随意地讲了一串单词,两个士兵面面相觑。
“很紧急,如果不进去,会出大事的!让我进去吧!”
“不行,我们奉命保护使臣大人。任何人不得接近!”
房门外,两个俄国士兵陪副将军追来了。见到紧闭的房门,他们哈哈大笑,然后开始大力踹门,不久门开了,副将军的枪口直直地对准了男仆:“为什么跟我抢女人?这个女人是我的!”
男仆既愤怒又害怕:“不要!不要……洋大人,莲香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你不能伤害她!”
“你这个讨厌的家伙!让我很不爽啊!我要的女人你也敢抢!混蛋!”
很快身后的士兵衣衫不整地冲了上去抓住男仆。
正在霂儿着急地来回走的时候,里面传出一声枪响。霂儿震惊地抬起脸:“天啊!出事了!他开枪了!”
司马世恒似乎这才觉得事情不简单。
门口的护卫也呆了:“快,去看看大人!”
四人飞快提刀入内,霂儿便跟着冲了进去。
“有刺客!”一阵乱糟糟的呼喝声惊动了老鸨等人,楼里的人立即惊慌失措,躲的躲,跑的跑。
霂儿飞快地跑上楼,老鸨和手下也焦急地往楼上冲。
只听见一声救命,跟着是一阵桌椅的响动。司马世恒抬眼看着走廊上的那些房间。
“怎么了?”
“他们在哪里?”霂儿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推门寻找。
这时楼上某间房里又传来了救命的喊声。
当老鸨看到站在厢房门外呆若木鸡的霂儿时,意识到大事不妙了,她立刻冲了过去。
突然之间,怜香楼安静了,彻底安静了。
老鸨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四名大清护卫赶到时,只见房门口躺着已经断了气的男仆。房间里的地板上,鲜血从衣衫不整的莲香脖子上汩汩地冒出来。
霂儿完全吓呆了。眼前的副将军正趴在地板上打鼾,而那两个士兵一个趴在莲香身体上,另外一个光着身子眯着眼睛打酒嗝。莲香姑娘的衣服被撕破了,她张大着泪眼,痛苦地盯着天花板。那死不瞑目的样子让所有人看得心寒……霂儿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司马世恒拉住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摇着头,抓着司马世恒的胳膊,“我们来晚了!来晚了!……为什么这样残忍!”霂儿的眼泪刷刷地滴落眼眶,司马世恒只得安慰地拍着她的肩:“霂儿……”他长叹无语,“这不是你的错。”
“我应该早点来救他们的,世恒哥……”
两名护卫慢慢地走过去用手探门口男仆的鼻息。“他死了!”跟着他们不忍心地将一件衣服拿来,推开趴在莲香身上昏睡的士兵,为其盖上。
莲香的下身也鲜血汩汩直流。
“快,去报告大人!快!”他们已经无心管霂儿,穿过走廊一间一间寻找翻译。
霂儿哭得成了半个泪人儿,司马世恒关切地给她擦去眼泪,安慰道:“不要难过了,事已至此……”
“他们真是混蛋!……混蛋!他们……”霂儿哭着,司马世恒握着她的手,“我们先走吧,去怡亲王府。”霂儿突然停止了抽泣,看着他,“对!要去找他……”她跟着他迅速离开这里。
马背上,霂儿只是趴在他背上伤心哭泣,喃喃自语,他放慢了速度,默默地听着霂儿唠叨着。
“你为什么要让我来?为什么不自己来救人?……让我来……居然是要救这些畜生不如的混蛋!……他真的该死!他们都该死……”她的胳膊紧紧抱着他,头靠在他背上,“对不起……”
司马世恒长长地叹气,抬眼看着灯罩下的怡亲王府四个大字。良久他才松开霂儿的手道:“下马吧,我们到了。”
霂儿无神地跟着他进入王府,他关切地拉着她穿过院子随着管家往东厢房去。
四
“我们王爷等了好长时间了,现在还在书房呢。司马少爷,您去书房找他吧。”
司马世恒点头。
霂儿抬起头:“我要见王爷!”
“时辰不早了,霂儿,听话,回房先歇着吧。”
“不……”
“你放心,我会跟王爷说清楚的。”
“我要见他!”霂儿还在念叨。
他硬将她送入房内道:“明天一早再商量今天的事情,好不好?”
霂儿看着他:“你能不能告诉王爷,让他听了不要冲动,不要杀俄国人。”
他看着她,点点头:“我会说的。放心吧,王爷不会这么冲动的。”
霂儿点头:“好吧。只是那位姑娘好可怜、好无辜。”
“唉。”他掉头吩咐端着热水进来的丫鬟道,“你好好照顾她,别让她乱跑。”
“是,公子放心。”
理藩院。
出动了无数的士兵前往怜香楼,接着理藩院尚书大人也接到了通知,立刻起床穿衣服。
“通知中堂大人。”
“嗻!”属下骑马离去。
怡亲王府书房内,年轻的秀亭拍案而起:“大胆!”
他背着手,来回走着:“这祸可闯大了。”
“是啊。”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点我也觉得奇怪。”
“对了,那冉姑娘怎么像个未卜先知的神仙似的。”
“可惜我们晚了一步。”
“世恒哥,你刚才在现场,没看到别的刺客吧?”
“根本就没有什么刺客,人都是俄国使臣杀的。”
“这些洋人真是借酒发疯!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我看都醉趴下了,不像故意的。”
“是啊……酒能害死人的。”他担忧地拍着脑袋,“你知道吗,这件事如果放在平常百姓身上,只需抓去官府审问落案就是了。可是,这事是发生在外国使臣头上,皇上的性子我清楚得很。他要是知道了,非要气得斩人不可。”
“对啊。看来霂儿担心的不是怡亲王,是皇上。”
“她根本不知道今天遇到的是皇上,还以为那是我。”
“可是,听霂儿的口气,要是杀了俄国使臣,也会出大事的。”
“唉!这个霂儿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我看她说话直爽,纯真诚实,不会有什么坏心眼的。”
“总之,这次事情闹大了……”
贝勒府。
弘昌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桌子,大吼一声:“我要杀了他们!”然后便急匆匆地往外跑。刚要出门,他的下属跟上来。
下属在后边大声说着,贝勒在前边策马狂奔着……在巷口转弯处,火爆的贝勒爷终于勒住了马儿。
“贝勒爷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杀了那些洋人!敢动我的莲香。”他疯癫地捋起袖子骑上马背。
“贝勒爷,您息怒啊!”
“这口气要我怎么咽下!”
“贝勒爷,您听奴才说两句话再决定好吗。”
“我什么都不想听!”
“对方可不是普通百姓,那是俄国使臣。此刻怕是已经被带到理藩院了。这事儿您是管不了的,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贝勒爷要是让皇上和太后娘娘知道,您这……”
“太后……对,太后,我要去找太后。不处死那王八孙子,老子睡不着!”
皇上刚准备掩卷休息,太监李肆进来报告道:“皇上,理藩院索大人和军机处傅中堂有要事求见!”
皇上愣道:“传。”他端端地坐下,心里却有不祥之感。
刚拿着碗盖,拨开茶叶听着两个官员拜见。
“平身。”
“皇上……”理藩院尚书看着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
皇上埋头喝了口茶水,抬眼盯着他们:“怎么不说话!”
“还是请中堂大人说吧!”理藩院索大人道。
傅中堂点头:“回圣上,刚才……发生了一件事。”
“说!”他盯着他,睿智的眼神发散着光芒。
“回皇上,俄国使臣一位副将军开枪打死了一名怜香楼男仆。还同他两个下属……轮流奸污了怜香楼的头牌艺女。那名女子当场不堪重辱,举刀自刎了。”
“什么!”皇上噌地起身,杯子也摔了。两个人立刻跪下请皇上息怒。
霂儿从噩梦里起身,听见鸟儿在树枝上的清脆啼叫,她立刻飞速地穿衣服下床。
打开门她一把拉住丫鬟:“你们王爷呢?”
“公子,王爷一早进宫去了。”
“什么?那……司马少爷呢?”
“他在后院。说您要是醒了,就过去一起用膳。”
霂儿立刻道:“那走吧。”
“可是,您还没梳洗呢。”
霂儿哦了一声:“能快点吗?”
皇上安静地思考着。
傅中堂还在劝解:“两国相交不斩来使,请皇上息怒!”
“哼,先前发生了关卡匪徒的事情,朕还有些歉意。如今才知道这些鞑子原来竟如此不堪!简直辱没了他的国家。”
“皇上。事已至此,还请皇上息怒。”
“这件案子朕就交由你们全权办理!”
“嗻!”
两个人刚退走,李肆又来报告说怡亲王求见。
“他来做什么?”
他坐下来,点头说“宣”。
秀亭拱手拜见了他,他道:“怡亲王一大早为何事见朕啊?”
“皇上,不为别的,正是昨晚在怜香楼发生的事情。”
“哦,你怎么也知道了?”
“是……那是冉姑娘……”
“冉霂儿?”他吃惊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请皇上容秀亭慢慢道来……”
霂儿跟着丫鬟来到后院,只听见嗖嗖的呼声,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司马世恒在练剑哪。霂儿从来没真正见过侠客练剑,此时,伴随着树叶飘零,司马世恒的每个动作都刚劲无比,剑之所到,一片呼呼声划过,翻转、腾跃、直刺,那柄宝剑到了他手里仿佛是跟普通的木棍,他毫不费力地挥舞着,霂儿看得入神了。直到一声呵斥,剑随风舞过来,霂儿尖叫起来,司马世恒立刻收剑掉转方向。
“吓死我了!”
他浅笑起来:“你不知道观剑时候要离得远才合适吗?”
霂儿点头:“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世恒哥……”
他走过来:“看样子你昨晚没休息好?”
霂儿点头:“做噩梦了。”霂儿担忧道:“他们说王爷进宫了,是吗?”
“嗯。”
“那……”
“放心,当今皇上乃圣明的人,这件案子不会这么快定下来的。何况凶手并非大清子民,大清法律上也没有相应的规定。”
“这么说,那个俄国副将不会被处死了?”
“杀人偿命本是法律规定了的,更何况他还伙同他人奸污了一名女子。”
“可是,他们会不会狡辩说,那是意外,或者青楼女子本来就该……”
“对啊,这就是其中的要点了。当时没有证人……”
此时。
怜香楼的老鸨和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正在衙门击鼓鸣冤。
几十个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地看着官兵将苏醒了的俄国副将等人带入大理寺。觉得非常无辜的副将一直在跟旁边的将军解释,他的面孔因急切地争辩而显得愤怒无奈。
有的群众开始呼喝杀人偿命。
三个原告被官差带了进去。
傅中堂、理藩院尚书索大人,还有刑部侍郎、大理寺尚书都在里面议论着。
很快,大理寺的大门缓缓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