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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火中葬生的亲生父亲,那血流成河中覆灭的王朝,将是他们之间永远的沟壑,终生无法填满。
花著雨缥缈而笑,内心深处,无悲无恨也无怒,只余惨淡到极处。
一朵落花在风里飘零,她伸手将花抄在手里,闭目轻嗅了一下,淡淡的花香扑鼻,胃里忽然一阵翻腾,她扶住树干,抑制不住地呕吐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到最后似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口中一片苦涩的味道。
她扶着树干撑着身子站起身来,喘息了好久。
为何吐了呢?
她站在那里想了想,整个人好似被魇住了一般,惊得脸色煞白。这怎么可能呢?
“泰,你随我进来!”花著雨忽冷然说道,衣袂飘飞间转身进了帐篷。
泰忙跟了进去。花著雨坐在椅子上,伸出手腕,凝眉道:“泰,你为我诊脉!”
泰手指搭在花著雨腕上片刻,浓眉乍然拧了起来,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花著雨脸上神色平静,只是另一只放在膝上的手却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她潜藏的紧张与无措。
“怎么样?”花著雨瞧着泰微微变色的脸,颤声问道。
“将军大概已经猜出来了吧,是喜脉。”泰低低说道。
“你确定吗?上一次诊脉,你并没有诊出来,而且,我中过冰云草,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有孕?”花著雨不可置信地问道。
“确实是喜脉没错。上一次属下就说了,冰云草的药量很少,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影响。上一次诊脉时月份还小,所以从脉象无法诊出来。”
花著雨有些怔愣地放下衣袖,笑了笑,道:“知道了,泰你先出去吧!”
泰有些担忧地看了花著雨一眼,便缓步走了出去。
花著雨闭上眼睛,心中一片酸楚,不知是何滋味。
有了孩子,便是喜脉。当日,姬凤离说,要她有个孩子,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他。为此,他假意称病也要接近她。当他误会是她服食了冰云草,不愿为他生孩儿时,他那样失落。如今,她终于有孕,可他却已经登基为帝了。
这喜脉与他而言,究竟算不算是喜?与她而言呢?
花著雨一瞬间有些茫然了,伸手抚上依旧平坦的腹部,感受到那里他们的骨肉在孕育,心又软得一塌糊涂。
这一次,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儿!
她站起身来,快步出帐,吩咐平、康、泰道:“备马,随我去宁都。”
禹都。
五月初一,摄政王皇甫无襄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太平元年,后宫空置,六宫无妃。自即位以来,他明达政事,诸事亲力亲为,深得民心。
静夜无声,万籁俱寂,朦胧的月色笼罩着九重宫阙。勤政殿内依旧是灯火通明,廊下候着大批的宦官,还有大批锦衣卫在负责把守。
铜手如今已经是禁卫军统领,他接过前方探子带来的军报,躬身呈了进去。
姬凤离身着过肩通袖龙袍坐在龙椅上,自登基以来,他便一直忙着处理政务,批阅奏折,已经好几日不眠不休了。自从他终于决意恢复了皇甫无襄的身份,他便知晓,自己早晚有这样一日。
“陛下,烟都战报!”铜手沉声禀告道。
姬凤离执着朱笔的手顿了一顿,继续埋头批着折子,并未看一眼铜手,只是低声问道:“怎么样?”
铜手愣了一下,才明白姬凤离是让他看战报,慌忙打开了,迅速扫了一眼,低声禀告道:“陛下,雍城失守,叛军向宁都进发。”
姬凤离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吗?”
铜手愣了一下,方要说没有了。就听得外面内侍的声音传来,道:“禀陛下,加急军报!”
“呈上来!”姬凤离放下手中朱笔,冷声说道。
铜手忙出去接了军报呈了上去,姬凤离接过,眯眼扫了一眼,脸上神色一片冷凝。铜手在一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姬凤离的神色,不知到底出了何事?
但纵然他人比较粗,此时也知晓方才雍城失守的战报皇上早已料到,而他方才所问的“还有吗?”,恐怕指的就是这份军报吧!
“陛下……可是宁都也失守?”宁都是距雍城最近的城池,雍城之后,叛军的目标便是宁都了。
姬凤离抬头瞥了一眼铜手,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叫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思量什么,片刻,他将手中军报扔了过来。铜手慌忙接过,打开一看,双目瞬时瞪圆。
“陛下,这……这是真的?”铜手惊声问道,有些不可置信。抬眼看去,姬凤离却早已开始继续批奏折,眼睫轻垂,叫人猜不透他此时在思量什么。
? “意料之中!”姬凤离一边批着奏折一边说道,语气轻淡平顺。不过,这样轻轻巧巧的一句话,铜手还是能听出他心中蓄着的风暴。
北朝有异动,北帝萧胤派五万兵马,向娘子关进犯。内有叛乱,外有强敌,堪称内忧外患,铜手眉头顿时凝了起来。这个消息对于他而言,确实猝不及防了些,不过再想想,却觉得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子时的更漏响了,清脆的声音,敲击着宁静的夜。
姬凤离扔下手中朱笔,从龙椅上起身,侯在一侧的内侍见状忙过来为他披上披风。姬凤离踏着清凉的夜色,不一会儿便到了桃源居外。
“你们候在这里,朕随便走一走!”姬凤离冷声吩咐道。
铜手依言候在林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