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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笑了笑,没有反对。
谢珉行果然送了裴子浚走了一路,虽然跟着毒使和蛊使一长串的尾巴,但是,终于有了一个说话的时机。
天其实快要亮了,走廊上的红灯笼火光葳蕤,其实起不了什么照明的作用,裴子浚心里默念着走到第几步时,谢珉行才肯跟他说第一句话。
“元卿虽然谎话连篇,但是风摧天死了,应该是真的。”
走到门口了,谢珉行终于与他说话。
“我见过魔教新的气使,如果风摧天不死,不会有人顶替他的位置。”
“我知道。”
他等了一晚上就等来这一句,他又气又恼,“你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了吗?”
见他不说话,裴子浚又道,“谢兄,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
峰回路转了一晚上,他躲闪了一晚上,还是等来了裴子浚气势汹汹的质问。
谢珉行茫茫然想了一阵,似乎真的想不出了,他还要让他说什么呢,裴子浚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到。
他曾经身如怪物一样活着,也曾经为一个人心魔入骨,既然已经开诚布公,他没有刻意隐藏这段过往的必要,如果时间充裕,他不介意说给裴子浚听。
可是眼下显然不是时机。
他像一条孤零零的小船,横冲直撞的走了那么久,受过一些苦,爱上一个人,对他来说,不好也不坏,都是经历。
“我并不是想要你说这些。”
裴子浚心里恨得牙痒痒,又怕把他吓得缩了回去,语气终于缓和下来,柔和道,“你现在不说也没关系,不过,你要记得,我和阿衣都在等你。”
为了那一句话,他想他等得起。
谢珉行楞了一下,点点头,道,“保重。”
和刑刃失去联系了一晚上的裴七公子回到家时,裴家的人已经乱成了一团了,刑三娘就差没让自己不靠谱的弟弟去跪门槛了,就在这个时候,裴子浚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狼狈,却不落魄。
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
刑三娘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小儿子,“阿浚,你这是……”去翻院墙去拐带幼童了。
裴子浚真心实意的笑了笑,“我儿子。”他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说阿衣是他儿子了,可这一次,却是千真万确没带跑了。
刑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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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衣虽然身体虚弱,但是被人宠着胡吃海喝的,很快就恢复了精神气,刑三娘得了个宝贝孙子,整天抱着溜园儿,后面领着个阿衣的人形玩具唐不弃。
园内一片和乐,园外的洛京城中却腥风血雨不断。
自从上一次风摧天的黑煞掌命案之后,城中又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几桩古怪的命案。
先是有人用梁千里的飞花浮叶脚踢死城南卖拳脚功夫的刘镖师。
然后是护国寺中有人用贞月道人的引月咒杀死了前来烧香的香客。
到最后,竟然有人在潇湘里中用唐丰的武功路数杀死了开门接客的暗娼。
……
命案的数量和频率越来越密集,像一曲越来越急迫的琴音,似乎总有一天,会水光乍破,会石破天惊。
可偏偏那些拟定的嫌疑人都已经死了。
原本他想不透为什么世上有这么神通广大的人会这么多高手的独门绝技,并且像是突然得了一门绝学,非要杀一个人来试试威力?
唐不弃还在与人争执着他阿爹堂堂正正,是个大好人,不可能会杀人。唐不弃其实是个挺乐呵的小孩儿,这样与人发生强烈争执,只有为了他阿爹和谢哥哥的时候。
裴子浚忽然道,“其实杀人的不是你爹唐丰,也是你爹唐丰。”
唐不弃停止了争吵,瞪大了眼睛看他的师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刚想争辩几句,就听他师父这样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杀人的应该唐丰的那颗‘心’。”
“装在玻璃器皿里日益腐烂的那颗‘心’。”
那些生长在暗无天日的阁楼上的蛊虫,终于还是重见天日了。
原本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刑三娘忽然开了口,“阿浚,你说的是不是‘千军万魄’?”
裴子浚惊讶,他没有想到他娘竟然知道这种蛊,可是仔细一探究,他年少时下南疆,所遇到的挫折和磨难,又有哪一桩逃得过他娘的眼睛。
‘千军万魄’自然也是。
她是他的娘,吃的盐都比他吃的米多,想得自然比他长远些。
刑三娘笑了笑,继续讲述那一个故事,“说来如果不是有那一桩事,裴道修那个假正经也不可能留住我,也没有你什么事啦。”
“……”
裴子浚哭笑不得,他娘总是有非常独特的吓唬他的方式。
如今的刑三娘明艳又霸道,刀法无双,正是名誉和武功极盛的时候,可这样的盛时,何尝不是苦心孤诣,积砂成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谁都是一样的,都是从一朵探头探脑又不知分寸的小野花开始的。
繁复亢长,又说来话长。
每一段故事,都是一场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