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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死挣扎一下,赶忙回话道:“虽说奴才命硬,但哪能硬得过皇上的冲天龙气?哪能硬得过娘娘的齐天之福?哪能硬得过我大兴的永世基业?奴才在宫中当差,日夜紧邻着太后娘娘和皇上,沾上的福气便是再烂的命也够改了。不过为怕万一,还是不敢往主子们跟前凑,怕教主子们染了奴才的晦气。”
“说完了?”万妼这话叫人听不出情绪。
姚喜不安地抬起了头,想看看太后娘娘的表情如何。她有没有说完,接下来还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全看太后娘娘的意思啊!
万妼就坐在姚喜正前方,姚喜一抬脸二人的视线就撞上了,视线相撞的一瞬间二人都有些诧异。万妼没想到一个小太监会生得如此好看。姚喜没想到太后娘娘会那样年轻。
可惜了这张脸,偏偏生在一个太监脸上。世人皆有爱美之心,万妼忍不住对姚喜生出一丝怜惜之情,不过那一丝丝还不足以说服她放过姚喜。“那哀家就给公公两个选择。是要自行了断,还是去宁安宫啊?”
姚喜听明白了。太后娘娘这句话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你是想横着死还是竖着死啊?
选择自行了断肯定是死,选择去宁安宫伺候会死得更惨。刚还说自己命硬克人,一转眼就为了自保不顾太后娘娘的死活?姚喜真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都怪这张破嘴,要你胡说八道,这下把自个儿坑死了吧!
“嗯?”万妼看姚喜忽悲忽怒忽愁,一瞬间变幻莫测的神情觉得有些趣味,便恶意地催促道:“说话。”
“奴才……”姚喜一咬牙:“奴才命硬,不敢让娘娘涉险,此生无福进宁安宫伺候娘娘,情愿自行了断。”自己动手好歹能选个舒服体面些的死法,要说错话被太后发落,指不定要遭多少罪呢!
万妼唇角一勾,人还算机灵,答得不坏。“进了宫做奴才,你的命就不是自个儿的了,死不死的你自己说了可不算。”万妼有些乏,轻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对身旁的宫女道:“传哀家的旨,叫内官监那边让这个小太监顶值夜太监的缺。”
姚喜松了口气,小命暂时是保住了。又马上担心起来,以太后娘娘往年的行事作派,怎么可能轻饶了她?摆明了是要把她弄到跟前慢慢折磨啊!
在喜宝看来,古时这些保媒拉纤的和拉皮条的差不多,都能为了从中营些小利把人往火炕里推。也是她命道不好,穿过来时已没了爹娘,只有那对恨不得用铜钱镶住眼的便宜兄嫂。
她哥孙二狗是个贪婪好赌的街混子,嫂子刘氏更是生性懒惰,夫妻二人把她当牛马似地使唤了两年倒也罢了,偏前儿个孙二狗和人赌大了,眼看要债的要寻上门了,俩人就打上了她的主意。
喜宝刚穿来时对于原主过分俏丽的模样就有些隐忧,封建社会姑娘们还没翻身呢,长得太好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她还摊上这样黑了心的兄嫂,瞧瞧,这不早早地就惦记着把她折了现去还赌债么?
数不清这是第几个媒婆了,之前来的都被喜宝撵了出去。
喜宝的嫂子刘氏笑着上前扶住刘麻婆子,嘴道上:“三姑来得早。”
刘麻婆子站稳后怨怒地低头看了眼碎成木屑的门槛,带着些鄙夷道:“等收了聘你也该把这破屋子修修了。”说完走进昏暗的房中。
屋里暗,喜宝坐在炕上点着油灯缝补衣裳,头也懒得抬。她刚穿过来那会儿对刘氏还是很恭敬的,俗话说入乡随俗,甭管怎样的新女性投生在这样的社会都不得不认命,犯不上和全世界作对不是?所以家务活她全揽了没关系,反正事都不难上手也快,但孙二狗两口子为了点钱就想毁她一辈子,这就怪不得她翻脸了。
“收什么聘?这世道卖人都不避着了么?”喜宝放下针线篓子坐直了望着刘氏。
刘氏张口想骂,但记着她三姑刘麻婆子的嘱咐,要是小姑子真得了哪家大老爷的欢心,以后没准还有要求告着人家的时候,便生生忍了,大饼似的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嫂子辛苦找门路让你嫁进富贵人家,倒成了卖你了?嫂子劝你也别犟了,年轻漂亮的丫头多的是,咱们镇上有些家底的可就那么两家,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刘氏见喜宝不说话,诱骗不动就卖起了惨:“他可是你亲哥,催债的上门把他打出个好歹你不心疼?”
心疼?喜宝恨不得孙二狗被人打死,她冷冷地看着唾沫横飞的刘氏,看戏似想听听这女人还要说什么。
“打你哥还在其次。到时候咱家还不上钱,那些放利的把你强抓了去卖进风月巷里……啧啧!”刘氏意味深长地看了喜宝一眼:“到时候你想给人做姨太太都没人要,只能留在那儿赚些皮肉钱……”刘氏觉得这话太重,怕喜宝恼,看了看喜宝气得酱紫的脸色乖乖闭上了嘴。
喜宝不怕要债的找上门,白给人做牛做马还时不时被打骂的操蛋日子她过得够够的了,她已经打听好了京城一家大户人家在招丫环,自个儿谋份差事等攒够了钱买个小铺面,总比呆在这个家被人卖了强。
刘氏连赚皮肉钱那种难听话都说出口了,喜宝嘴下也没有留情:“实在缺钱大嫂把自个儿拾掇拾掇做暗门子去啊!爹娘给我留的嫁妆全被你们败干净了不说,还敢打主意要拿我换钱?我劝你趁早死了这心,否则逼急了我大不了一死,死时一定顺带着捎上哥嫂黄泉路上做个伴。一家人嘛,就是要齐齐整整!”
她这还是收着力的,要真把骂人不带脏的本事全使出来,她怕把刘氏当场骂死。说完喜宝心里痛快多了,又涌上一股委屈,她想起生活在千年之后的爸妈,想起在家宅着的那些悠闲日子。新追的剧还有两集就要大结局,可惜她永远不会知道凶手是谁了。
刘麻婆子为了媒礼劝解吵得不可开交的二人道:“姑嫂之间何必伤了和气呢?二侄女你也是,婚嫁之事当然得喜宝这丫头情愿。”她想着只要好好跟喜宝说说那位袁大老爷家的日子多么富贵风光,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的喜宝听了不可能不动心。这种脾气的闺女就得顺毛捋,刘麻婆子纵横媒场数十年,对搞定这种场面很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