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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味不言而喻:住陆家的表小姐多了,可没听过谁能嫁给陆三郎的。
韩氏女气得:“……”
韩氏女不服气:“罗姐姐美色冠建业!”
陈绣:“色衰而爱驰,不得长久。美貌如是,肚子空空,不过是供人取笑的玩意儿。”
韩氏女脸涨红:“……”
她心里对罗令妤微酸,因在陆家住过两日,和罗令妤玩过几次后,她看出罗令妤不光有貌。罗令妤的出众、讨郎君欢喜,都让韩氏女心里嫉妒……但是!但是陈绣更讨厌!靠“才学”之名压了她们这么多年,明明她也喜欢陆三郎,却鄙视自己这些表小姐……
韩氏女哗得站起来:“你看着吧,三表哥待罗姐姐是不一样的!”
硬生生被陈绣的自视甚高逼成了支持罗令妤。
此时罗令妤已经离开了郎君们的包围圈。虽然她要和郎君交好,但她也不能留下只和郎君玩、不理女郎的坏名声啊。罗令妤找到了自己认识的陆家几位表小姐,就袅袅娜娜地走过去。看她们围在一个方正几上,一众低着头嘀嘀咕咕,笑声不觉。罗令妤好奇:“你们在做什么?”
相识的女郎们抬头,看到了罗令妤,就让出路让她过来。罗令妤看到几上放着许多花笺,她们写了许多名字,又一个个誊抄在宣纸上……一个温柔纤细的声音在旁边解释:“这是要参加‘花神’选的女郎名字。大家在这里报名。”
说话的人是平宁公主刘棠,她对罗令妤充满好感地一笑。
众女笑问:“罗娘子要参加‘花神’选么?要的话就把你名字写上。”
罗令妤作出兴致盎然状:“有些意思,那我也玩玩吧。”
她扫过一圈不认识的人名,看到“陈绣”时,心知肚明地扬一下唇。再望一旁还在犹豫的平宁公主,罗令妤笑盈盈地怂恿:“公主也参加吧?多好玩儿。说不定你能拿下‘花神’?第一个被名士们画入‘仕女图’中的公主,说不定是你呢?”
被名士们画入“仕女图”,那可是天下传颂的美名,甚至万世流芳。当今名士的影响力,可是极大的。平宁公主心中动摇:“我不行……”
罗令妤就等着她可以用公主的名号跟陈绣争,好让自己渔翁得利。对平宁公主又没什么损失的事……罗令妤道:“大家各凭本事,一道玩耍。‘花神’之名是谁的就是谁的,何必扭捏不前?”
众女也笑嘻嘻,王氏女更是提着狼毫扭头:“那公主,我就把你名字加上吧?你要以什么选?诗画还是舞曲?”
参选的女郎们有的比诗画,有的比舞曲。这是选项最多的。然王氏女这么一问,平宁公主却道:“比骑马。”
王氏女往宣纸上写字的手一抖,才写下了几个字。罗令妤回头看刘棠纤瘦柔弱的模样,真的看不出这个女郎居然会选冷门的骑马……看到“刘棠”的名字跃然纸上,罗令妤唇翘起,有些可以想象到时候刘棠和陈绣争名的壮观场景了。一个皇室中唯一出场的公主,一个受名士偏爱的名门女郎……这两人争得厉害,她出头才容易啊。
利益相争,旁观得胜。只要她能压住这两人,到时倒戈向她的人才是最多的。
罗令妤再抓紧时间,问她们关于花神节的细节问题。众女这边嬉嬉笑笑地说话,就看韩氏女气冲冲地走过来。韩氏女猛一拍几,低头看到罗令妤加到宣纸上的名字,她一把握住罗令妤的手:“罗姐姐,你也要参选‘花神’对不对?我不参加了,我把名额投给你!你一定会是‘花神’,狠狠给我教训一下陈绣!”
众女忙问怎么回事:“让你别招惹陈娘子了……她可是才女,你哪里说得过人家?”
韩氏女拍案:“我不用说过她!她说罗姐姐只有美色没有才,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罗姐姐……”她低头,看到罗令妤名字后写的是“舞”,一愣后,立刻拿笔要改:“罗姐姐,和她比诗,比画!我不信你不如她!”
韩氏女已经疯了,眼睛赤红,就想着要赢陈绣。
罗令妤连忙去拦:“不了不了……”
她要的是惊艳世人,只是赢一个陈绣,根本不是她目标啊!
名门女子学得甚多,但个人天赋有限,如陈绣那边才名远播的,大部分女郎都被压得死死的。且陈绣瞧不起她们这样整日玩乐的,自诩清高,平日很是让人不喜欢。不喜欢罗令妤的也多……但是这种不喜中,包含的感情更复杂,对罗令妤本人的品性,她们目前是没什么疑问的。由是听到韩氏女学舌后,表小姐们沉吟一二,悄悄做决定:“那我也不参加了,还是罗娘子赢了好。”
罗令妤谦虚道:“别这样啊……”
心里乐开了花。
她笑盈盈地、充满真情实感地乜向那处不与她们这些庸俗人士坐一起玩的陈娘子:这位娘子,真是个好人。仇恨拉得如此稳,竟让她得了便宜。
陈绣看到了罗令妤的目光:“……”
她转头跟自己身边的女郎说:“罗氏女那是什么意思?她挑衅我么?”
一个落魄士族女郎,竟然挑衅她?!
再看郎君们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偷瞄罗令妤,陈绣心中鄙夷:庸脂俗粉,男人的眼光也就这般了。
不与那些女郎同流合污,陈绣起身,独自到一画屏前,思忖一二后,提笔作画。过一会儿,女郎们嬉笑玩耍的那边好似少了纸笔,罗令妤左右看看,见到陈绣这边笔池中扔着许多狼毫、兔毫,就主动过来取笔取磨。罗令妤低头挑笔时,听到耳边陈绣清冷的声音:“罗娘子,我比你年长几句,住在建业的时间也比你长。我当得起你一声‘姐姐’,有几句话,我要以姐姐的身份叮嘱你——你们南阳小门小户,哪有什么大世家。眼界小,见识的小,行为就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例如仗着美色和男郎说话,何等不端庄。”
“我等女子,还是贤淑贞静为一等。你年纪小些,切莫走错了路,让人说你轻浮。”
“你切莫把你们南阳的那些坏毛病,带到我建业来。”
罗令妤扬袖取笔的手一顿:“……”
她站直身,看到陈绣一边在画屏上作画,一边不冷不热地教训她。端着一副姐姐的样子,教育她要端庄……罗令妤扬眸,当今玄学盛行,可不是儒学当道的时候。建业女郎们各个彪悍,就是陈绣自己出身儒学世家,不照样盯着陆三郎不放呢……建业和陈绣不一样的女郎多了,凭什么陈绣不说别人,就对她说道?
觉得她一个落魄士族女郎,背后无势可靠,便任意可欺么?
罗令妤语气玩味:“我眼界小,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陈绣撇过目光,看到她嫣然面孔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陈绣本就不喜女子色盛,何况这位罗女郎的美色夺目,近乎妖冶,不正……陈绣加重语气:“我是为你好。妹妹莫要辜负我的一番好心。”
罗令妤笑眯眯压低声音:“陈姐姐,我父母虽早亡,但是我家里长辈们还是活着的。我的品性,不用你教我。就是现在住陆家,伯母伯父们也不说我的。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素昧平生,我觉你没立场教训我……不过你既然说我‘小家子气’,我就让你知道何谓‘小家子气’。”
她蓦地向旁跌了好几步,手里提着的几根湿漉漉的笔被她一扬,水撒到她的袖衫上。同时手不自觉地扶住旁边什么想稳住,却见她另一只手一抬,把那放在案上的一方砚一抛,墨汁甩来,在她手上添了一道。
她跌跌撞撞地连往后摔,撞倒了屏风,跌坐在低,抓着自己手腕,吃痛一呼。
她抬目,含水眸子不可置信、伤心欲绝地望着陈绣,唇颤颤:“你、你……”
屏风“哗然”倒地,吸引了众人目光。
众女郎和郎君们纷纷赶到,去扶罗令妤。罗令妤颤着嘴角白着脸一句话没说出,韩氏女已经义愤填膺:“陈绣,你怎么回事,怎么能欺负罗姐姐?”
陈绣瞪直眼,看着被围在人中掩袖伤心得罗令妤:“……”
这个女郎……这手段……陈绣气得抿直嘴角:“我什么都没……”
刘棠也心疼地抓住罗令妤的手:“罗姐姐的手都受伤了……万一罗姐姐要作画,不是不能了么?”
陈绣:“我根本就……”她求助的目光,停在一个方向,看到衡阳王、陈王、陆三郎几人也过来了。陈绣目光一亮:因为陈绣想讨好陆三郎,她选的画屏后方,就是陆三郎等几人。罗令妤背着她没看到,陈绣却是知道的!距离不远,何况这几人都是武功上等,耳力不错。方才发生的事,他们几个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啊。
然罗令妤镇定,不以为然:两人站这么近,隔着屏风,旁人又清楚什么!人家也忙着说话斗心眼呢。
刘棠当即给自己兄长告状:“哥,陈娘子欺负罗姐姐!”
陈王刘俶咳嗽一声,闪烁的目光看向陆三郎:这可是你的表妹……
陆三郎低下眼,目光落到罗令妤那被墨汁弄脏的手上。他看看陈绣,再看看罗令妤,语气沉痛而心疼:“表妹真是……受委屈了。”
陈绣唇白发抖:“陆三郎!”
五雷轰顶,大受打击!
衡阳王刘慕新奇的目光上下看罗令妤:看不出、看不出……这就是孔先生说的“蝎蛇美人”么?
气喘吁吁到处找衡阳王、想给衡阳王与罗令妤搭线的陆二郎回来,看到众人围着雪白着脸、掉着眼泪的柔弱女郎,再看到衡阳王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沾在罗令妤身上。陆显松口气,欣喜:看来我不用做什么,缘分天注定,衡阳王还是喜欢上罗表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