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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狼藉。
沈初云急问:“怎么回事儿啊?”
唐宋听见声,才意识到她回来了,忙答:“是水管子崩断了。我也是刚从外面采访回来,不过已经联系人来修了。”然后,他又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了一叠抢救下来的稿纸,支支吾吾道,“这些稿子是预备下一期副刊上登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底稿了。”
这时,忽从北边隔出的一个小单间里,传来一声疾呼:“下一期的先别管了,知道这一期要出的报纸,撰稿人都是谁吧。除了你们几个人的,其他的赶紧联系联系,问问能不能再誊一份送来。”
沈初云走到里头,见是贺忆安在帮忙收拾屋子,忙问怎么了。
贺忆安也不忍心说,只是将一个湿漉漉的公文包,展开在沈初云跟前。
“天呐……”沈初云错愕地一捂嘴。
唐宋站在后头一探,唉声叹气起来:“也是事有凑巧,咱们都不在。我回来的时候大门锁得牢牢的,李大姐应该是出去吃午饭了。”
公文包里都是明天要拿去三眼井胡同印刷的稿子,大概李大姐不放心,出门前特地将最要紧的东西往最隐蔽的地方藏。可偏偏,是这个小单间里的水管裂了一道大缝。
耳边听着唐宋一直在分析,可能最近天冷了水管容易冻住之类的话,沈初云头皮一麻,完全欲哭无泪。只得扶着脑袋问道:“贺君,你晚半天还有事吗?”
“没有,我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收拾把。”说时,贺忆安就卷了袖子帮着唐宋把一簸箕成了垃圾的好东西抬到院子里去了。
沈初云有气无力地说声“多谢了”,人就往椅子上一靠,双眼失神。
这时,电话机突然响了起来。
贺忆安拍着身上的灰,一路进来,宽慰沈初云道:“快接吧,这倒是个不错的动静,说明电话机没有坏,不然你还得多掏一笔钱。”
沈初云听了也道有理,苦笑了一下,起身去接了电话:“你好,良言报社。”
唐宋在外头喊贺忆安,两个脑袋凑在玻璃窗上,往窗帘的缝隙里谈论着。原来沈初云的卧室也有些遭殃,红木衣柜底下有几寸高的水印,其他的桌椅床具也都湿了脚。
说时,两人就要进去让沈初云打开卧室门看看。
哪知沈初云先冲了出来,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对他们急道:“是道济医院的电话。今天中午,闻京报起火,苏伯伯几次冲进火场抢救文书资料,最后晕倒在火场中。抢救之后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后背和腿部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苏伯伯在天津的家里没有安电话,他的几个员工也只知道我的联系方式,因此就找我过去一趟。我料想不过是医药费一层的事情需要商量商量,我这就要赶紧过去。”说罢,不等他们回话,就取出卧房钥匙开了进去。、
一开门,自然又为了卧室里的水痕不由地一呆。可是,这些都不如人命要紧。沈初云穿上大衣,拿了厚厚一叠现钱直奔医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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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道济医院时,钟士宣已经先一步在了,粗粗向沈初云解释起来:“出事时我不在现场,听员工说,他们几个人都架不住社长。现在我们损失的不光是几篇稿子,几箱资料。新买的转轮印刷机,都是从美国运来的最新最好的机子,社长省吃俭用好容易买下来的……光是运输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社长才这么不要命地非要往里冲。”
沈初云一面摇头一面摆手:“不说这些身外物了,关键是他人怎么样?”
钟士宣答:“说是脱离危险了,不过后期医治方面,暂时还不清楚。”
沈初云痛苦地扶了额头往墙壁上一靠,缓了许久才整理好思绪,站直了向他说道:“不瞒你说,我那边也是流年不利,刚刚闹完‘水灾’。或许伯母来的时候,未必我能在这儿守着。万一我们没遇上,你就替我把这个转交给她。”说时,从手包里拿出一沓钞票,塞到钟士宣手里,“并且一定要转告她,医疗费方面千万不要心疼,一切有我在。”
“这……”钟士宣低头看那些钞票,有五块的有十块的,略略一估算,少说也上百了,也不知道贸然收下合不合适。
沈初云将他的手往下一按,道:“你可没有立场替苏伯伯拒绝我的心意。”
钟士宣只得将钱放进口袋里,点头道:“那就多谢你了。”
沈初云又想了想,提议道:“至于那些设备……先不忙着想。还是清理房子要紧吧,这一阵儿就去找印刷厂合作吧。”
提起这个,钟士宣就不免心痛起来:“他全部的家当都押在这上头了。大不了我也押上家产,只要闻京报不停刊就好。”
苏振青本来是瞧着最近,报纸的销量蒸蒸日上,想购置些机器缩短印刷时间,同时也能加大印量,谁能想到竟然会有血本无归的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