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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并未追问,反而顺着慕容月的话,继续开口,“那不知安氏夫人打算如何解决?”
慕容月抿了抿唇,看目光毫不避讳的与占小玖对视,“今天的事,确实是个意外。我夫君安羽之所以会将各位掳来,其实……仅仅是想牟图你们的钱财罢了。
说来不怕诸位笑话,我们安家寨立足于此已有三年的光景。这几年我们以捕鱼为生自给自足,生活虽不富庶,但也能果腹!
可就在数月之前,上从鼎城至沛城的河运修葺河道,从上游节流水运,导致身在此地下游的安家寨已经接连数月无法捕鱼。
而这样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一切被阻断,鱼苗稀少,水流渐渐干涸,我们安家寨内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苦。
被朝廷的动作逼迫至此,所以我夫君他们才出此下策,在下游的西边芦苇附近,伏击过往行人,只图能劫些钱财。
而你们……便是他们下了决定后的第一波路人!”
占小玖小脸上抽了两下,无比尴尬的看着慕容月。
这么说来,他们的运气竟然能好成这样,人家第一单生意就被他们给碰着了!
占小玖有点恍惚,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竟然好成了这样,该说谢谢吗?!
“那按照寨主夫人您的解释,你们缺金少银了,所以决定埋伏在路边,取别人钱财?
但是……这似乎并不应该吧!我若是没看错的话,你们这寨主里的不少人,身上所穿着的衣物,那可是崇明军队所独有的铠甲!”
占小玖也不打算和慕容月多度迂回。
她喜欢和明白人说事,在这短暂的接触中,她觉得慕容月说的每一句话都绝非是撒谎。
她也隐约记得,之前他们从柴房走到草堂的途中,的确有不少寨主内的人穿着简朴甚至是破旧。
而且不少人的脸色蜡黄,面黄肌瘦的,显然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所致!
慕容月似乎没想到占小玖会如此言语,登时神色一滞,眼神闪烁,不知如何作答。
她如此反应,占小玖直觉上她有事隐瞒。
几个人就这样坐在桌前,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度凝滞。
良久,慕容月幽幽的叹息一声,随即她掀开眼帘,一瞬不瞬的睇着占小玖,问道:“让各位见笑了,不知我能否问一句,各位尊姓大名?”
占小玖看得出此时的慕容月眼底慢慢泛上了淡淡的戒备。
她从一开始并未询问他们的身份,而此刻在谈论到铠甲事情上,却有此一问。
转念间,占小玖并没想隐瞒,而是堂堂正正的说道,“我是占小玖,这几个人……都是我的家丁!”
凤桓:“……”
嗯,家丁就家丁吧!
谁让人家现在是那个人关注的女子,他特么也只能有苦说不出!
陡地听见占小玖自报名号,慕容月倏地目瞪口呆!
她紧紧凝着占小玖,呼吸有些急促,“你是……你说你姓占?”
占小玖点头,“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爷就是占小玖!看来寨主夫人……知道我?”
面对占小玖如此大言不惭的模样,凤桓觉得自己眼疼。
这女人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谦虚?
你以为你占小玖是神啊,为毛谁都要知道你!
凤桓心里的腹诽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时,慕容月接下来的话,让凤桓默默地低下了头。
“你当真是占小玖?崇明忠义王的大小姐?”
面对慕容月的激动,占小玖勾唇笑着,得了吧搜的看了看凤桓,仿佛在说,小爷的名号也很出名!
“没错,正是我!”
占小玖得得嗖嗖的样子,让花楹和流云都忍不住抽搐着嘴角。
他们家小姐啊,难道你就不怕自报家门后被人一刀给了解了吗?!
慕容月神情激动,眼神不停的闪烁,但她还是警觉的打量着占小玖的脸蛋,问道:“只是……素闻占大小姐的脸上……”
闻声,占小玖扯了扯嘴角,伸出指尖将脑门上的飘带挑起一寸。
那淡粉色如樱花色泽的胎记入目时,连占小玖都没想到慕容月接下来的动作竟如此之大。
慕容月亲眼看到占小玖额头上的胎记后,她竟直接起身,走到占小玖的身边,而后陡地跪在地上。
她这样的举动,在占小玖还来不及阻止时,草堂门外刹那间就跑进来几个魁梧的汉子!
为首的男子,一身腱子肉,黝黑的脸颊噙着焦急的神色,冲进来之际一看到慕容月跪在地上,他倏然大吼,“月儿!”
“大嫂!”
“你们几个宵小之徒,给老子纳命来!”
花了个擦!
宵小之徒?!
麻痹!
男子手中提着一根木棍跑进来时,跪在地上来不及说话的慕容月却着急的阻止:“羽哥,你误会了!”
听到慕容月的声音,安羽的动作缓了几分!
但他的表情还是略显凶神恶煞,瞪着占小玖,快步走到她身畔,将慕容月从地上拉起来保护在身后。
“你们几个,想干什么?”
慕容月神色无奈,望着挡在自己身前保护她的安羽,真是又好笑又气人。
她从他身后走出,按住了他肌肉紧绷的臂弯,看了一眼占小玖之后,便说道:“羽哥,你猜猜她是谁?”
面对慕容月这样的态度,安羽也才敛去几分怒气。
他正色的睇着占小玖,打量了片刻后,说:“不就是个风流公子哥,土里土气的,一身脂粉味!”
占小玖:“……”
要不是因为慕容月在这,她现在真想往安羽的眼睛里洒一点辣椒油!
你二大爷的!
你才土里土气,你全家都土里土气!
“羽哥,你一定想不到,她竟是忠义王之女,占大小姐吧!”
安羽还怒瞪着占小玖,结果一听到慕容月的解释,他怒瞪的眸子中倏然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月儿,你说……你说她是谁?”
慕容月不期然笑着点头,“羽哥,的确是她,占大小姐!没想到这一次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这话说的不假,因为占小玖也发现,当她说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不光是安羽的表情变了,就连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壮汉脸色,都闪过一阵莫名的激动。
如此,占小玖认为,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了。
“寨主夫人,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有些事是不是可以开诚布公了?
说说吧,他们这些人身上所穿着的铠甲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对我的身份这么感兴趣,该不会是想要绑架我?要挟我爹?”
占小玖嘴上没个把门的,虽然她知道事情肯定有内情,但一说话就开始不着调了!
慕容月和安羽面面相觑,两人的脸上都漫过一抹可疑的红色。
少顷,还是慕容月上前,灼灼的看着占小玖,出其不意的说道,“占大小姐,让你见笑了!
若是知道这次途径路过的人是你,我夫君他们也一定不会做出这等错事。
对于他们所穿着的铠甲,恰恰就是从忠义王的队伍中偷来的。”
慕容月话音落定,占小玖的眉心就跳了跳。
她不自然的看向凤桓,脑海中还回荡着之前他们所说过的话。
麻痹,竟然真的是偷的!
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不久前还吹牛逼来着!
“那还请你给我解惑,偷我爹队伍中的盔甲,是为了啥?”
占小玖秀眉紧拧,总觉得这安家寨内好像有很多秘密似的。
不然这些人一得知她的身份,怎么都跟饿狼扑食似的!
宝宝好害怕!
慕容月缓缓吐息一瞬,旋即她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疤痕,努力的平复着情绪,说道:“占大小姐,其实我就是知州慕容府的嫡女慕容月。
只不过,我的存在似乎让慕容知州蒙羞,所以他宁愿命人暗杀我,也不愿认我这个女儿。
他当初不惜重金买凶伤我,将我抛尸在乱葬岗。
若不是有羽哥,恐怕现在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至于……你的身份,那是因为我们一直想要找机会接近忠义王。
这一次,我们偶然得知忠义王即将出征辽郡,所以在沿途我们确实等候了许久。
只是他们出征的人马众多,而羽哥他们当时企图靠近穿山而过的兵马时,就被副将给阻止,若不是他们跑得快,此时恐怕早就死在副将的手中。
而他们身上所穿着的铠甲,正是前几日从副将手中逃脱后,迂回到兵马队伍的后方悄悄偷来的一箱。”
慕容月的解释,让占小玖愈发难以明白。
她拧着眉头,咂舌道,“寨主夫人,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你们想找我爹,这和你们偷铠甲有什么关系?
是想偷来换钱?还是想做什么?咱能不能一鼓作气把话说完?”
占小玖如此说,其实也是因她慢慢失去了耐性。
这些人说话都习惯说一句留半句。
擦,以为这是请听下回分解的评述吗?!
慕容月和安羽相视而笑,随即她终于说到了正题:“占大小姐,我们之所以想一直接近忠义王,其实正是因为知州慕容宝义所做的一切事,尤其是得知这一次忠义王带兵出征,军饷数额超前,所以有些事必须要让他知道。
虽然之前占大小姐的传闻如雷贯耳,但今日看来也不尽其然。
占大小姐不如仔细看一看这些铠甲,不论是做工或是坚韧程度,能否真正抵挡住沙场大战!”
慕容月说着就从安羽的肩头将铠甲褪下,随即她仅仅是用力一扯,铠甲的接缝处竟应声而断。
占小玖双眸一眯,作势从慕容月的手中接过铠甲,而一畔始终坐在位置上的凤桓却不小心将手中的茶杯碰洒。
他尴尬的扬眉看了一眼占小玖,旋即煞有介事的说道,“这铠甲的质量竟如此低劣,简直……是丧良心!”
这话说的不错,但只有凤桓自己知道,他心里的震惊有多么大!
云景一直留守在滇城就是在调查知州慕容府,但没想到慕容月被掉包这么大的事,他们竟毫无所觉。
而现在慕容月主动提及到铠甲质量的问题,这该不会是……
诚然,凤桓心里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慕容月望着占小玖捧着铠甲沉思的模样,说道:“不怕占大小姐笑话,打从我被慕容知州派人暗杀之后,我便不再承认自己是慕容府的人。
但我并不是不计前嫌之人,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会让身为父亲的他企图对我除之而后快。
所以,我身在此地,苟延残喘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他这样做的目的。
直到不久前,我才发现他这样对我,竟完全是因为当初我不同意下嫁给他为我安排的夫君人选。
至于羽哥,他本来就是我的贴身影卫,从小与我青梅竹马。
我早就对慕容知州说过,我此生非他不嫁,所以结果就是我惹怒了他。
而现在,身在慕容府中的‘慕容月’,听闻已经与京城护军参领的长子定了亲事。
这一次,忠义王出征的所有铠甲,便皆是由护军参领所准备。
而这些铠甲之所以会流入到军营中以次充好,则全是慕容知州暗中和护军参领勾结的原因。
占大小姐,我不是巾帼英雄,我也从未想过要做什么。
只是我打小就听过忠义王的名号,更知道他是崇明为数不多的民族英雄。
这次他为了崇明出征辽郡,而我又恰好知道了这些内情,所以……我怎可能看着忠义王的大军被敌方打的落花流水?
正因为我知晓内情,所以才打定主意要阻止这一切。
只可惜,那一日我们没能接近忠义王。但今日有幸遇见了占大小姐,我想这就是老天垂怜!”
慕容月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说完,让占小玖久久怔愣。
她从没想过,这里面还有如此多不为人知的内情。
她目光深邃,幽暗无垠的望着慕容月。
在慕容月的口吻看似平淡实则却充满恨意的态度中,她读出了她眼里的不甘和怨恨。
“若此事当真如此,连身在京城的忠义王都不知道这一切,敢问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占小玖依旧在沉思,而坐在一畔的凤桓却不期然的开口询问。
闻声,慕容月再次看了一眼安羽,她低头苦笑,“即便我如今潦倒,可身在知州府生活了十多年,亲信还是有的。
我为了揭穿他的一切,不惜将我最贴心的婢女留在知州府做内应,这三年时间里,总算让我知道了他些许的秘密。
占大小姐,或许你们并不相信我所说的一切,但我什么都不求,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句,若你们接下来是要与忠义王汇合,那么一定要将我今日跟你说的话,全数告诉他!我不是耸人听闻,只是不想白白牺牲忠义王的手下。”
言毕,慕容月便如释重负的叹息了一声。
沉默中的占小玖,脸色平淡可内心中却波涛汹涌。
她忽然间觉得,事情怎么可能有那么简单。
护军参领即便权利再大,但他真的敢将出兵作战的铠甲全部换成了次品?!
兵马出征,关乎国家存亡的大计,护军参领敢欺上瞒下?!
未必吧!
“寨主夫人,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不过,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所言非虚?
这些铠甲,已经落入你手,所以你怎么说怎么是。
但一切若如你所说,未免也太过巧合,不是嘛?
而我,现在也不禁怀疑,你说的话该不会是企图利用我帅爹忠义王打压知州慕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