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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生猛的垂下头去,眼珠子直盯着地面发憷,额头上渗出的汗液不一会儿就凝成了水滴噼噼啪啪的砸在鞋子前头。
“人参……藜芦……当归……噢不,是黄芪,黄芪……当归……”
“到底是黄芪还是当归?”白照芹怒了,感觉自己被人耍了似的。
“小人记得好像是黄芪,对,是黄芪……”
顾扶威端起身侧的高桌上的茶水,捏着茶杯盖子,轻轻的刮着瓷盏边缘,发出绵长而让人焦躁的的声音。
“不必背了,你只需告诉本王,是几味药?”
小生紧紧攒着裤脚缝儿,“好像是六味……七味?”
“到底是几味?”
“七……七味。”
京兆尹回瞅着桌上的药方,腾然一怒:“明明是八味!离盏给的药方才是七位!你根本不记得这药方到底是哪些药,说,到底是谁派你来做假证的!”
小生抖如糠筛,恨不得把头缩进胸膛里:“奴才……奴才……”
离尺见势不好,猛的一拍扶手站了起来:“混账东西!你竟敢和芹嬷嬷合起伙来对老夫撒谎,说!你到底是受谁指使!”
芹嬷嬷紧闭着眼,吓得啜泣起来。
离尺狠狠瞪着他二人,一刻都不敢松,生怕他们一不小心的就把自己抖了出来。
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完全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事先不仅准备好了证人,还拿了四百两银子偷偷塞到京兆尹的手里。本以为今日升堂,会顺风顺水的把离盏按进棺材里。
不想,顾扶威竟然暗中调查了他。
这也就算了,反正顾扶威没有凭据在手,只要他滑头一些,还是能浑水逃脱过去。谁知道这顾扶威心细如发,巧捷万端,竟生生把没有证据变成了十足的证据!
比起自己的借刀杀人,他这招无中生有才算玩得漂亮狠绝。
索幸他事先给了芹嬷嬷和小生一笔不少的安家费。事前一半,事后一半。反正伪证已经做了,罪名已成,如果这时反咬他一口,那事后的那一半便得不到了。
想来这两个奴才也不会傻到这个份上。
只是,顾扶威舌绽金莲,势如破竹,他做贼心虚毫无还嘴之力。事情渐渐白日化,即便两奴才不会抖出他来,在所有人心里,怕已是罪名昭昭了。
罪名总得有人来替才行,该拿谁做挡箭牌呢?
他眼咕噜一转,眸子里闪射出一道狠逆的光来。
离尺指着两奴才道:“说!是不是钱氏让你们做的?是不是她瞒着老夫,陷害了离盏!”
此话一出,着实惊了离盏一跳。没想到啊,这个老家伙为了洗清自己,竟能把每日睡在自己身侧的原配都给答进去。
她转头看向顾扶威,见他轻轻的吹了吹茶面的浮沫,对离尺的语出惊人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两奴才低头相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寻到了同样的意思。
芹嬷嬷在长风药局待了三十多年了。对于长风药局里的人情世故摸得十分清楚。
药局里上上下下都是离尺说了算。出卖了钱氏,尚且还能得到离尺的照拂。倘若出卖了离尺,长风药局便如柱中抽,支离破碎。
到时候,钱氏只管抱着银子跑路,哪会管她一个老奴的死活。
而煎药的小生心里更苦,他刚谋生没多久,手头没有积蓄,上有六十岁的老翁,下有三岁的弱弟,全家人就只靠他一人养活。若不是急需用钱,他哪会被离尺看上,来衙门做这伪证。
他没有芹嬷嬷想得那么长远,单是为了那点事后钱,便没有出卖离尺的胆子。
由是,两人交换了眼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芹嬷嬷声泪俱下的哭道:“老堂主,是奴才对不住您。此事,的确是我们鬼迷心窍,受了夫人唆使。”
离尺心头松了口气,面上却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就知道是她!这妇人向来小肚鸡肠,心机深沉,刚才王爷这么一说,我才细细回想当年的事情,就知道这其中没这简单!”
说罢,还假惺惺的转身朝着顾扶威拜了一拜,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把一旁的白照芹都看懵了。
“王爷,您方才所说,句句是真吗?”
“滋”的一声,顾扶威低头吮了口茶,并无什么表情,“从钱氏身边的老嬷嬷嘴里问出来的,你回去给那老嬷嬷二百两银子,她也会如实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