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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四个字,她避讳低头,立马又补了句,“殿下操忙事务,忘叫我起来了。”
跪成这样,膝盖肉里全是积血,这天又冷,再多跪两个时辰,废了都有可能。
哪里像是一时忘却,分明就是有意而为,存心要她吃足苦头。
况且,顾扶威也没有这么烂的记性。
真狠的心呐……
即便是阿木做错什么,好歹是嫩生细养的官宦女儿家,他竟下硬得起心这样惩罚?!
离盏用细针替她放去淤血,涂抹了药物之后又用细纱仔细的包扎起来,前头还垫了两块软垫,以防搁着会疼。
再看她的那双手……
起先只发现面上流血,但已半干,但后来用油灯照着细细的看,又发现伤口成条状,且黑漆漆的,用手一摸,里面有硬物。
这还不算最棘手的,更棘手的是,那些硬物两头尖刺,扎得很深,戳进皮肉之后,流血堵住伤口,皮肉是有弹性的,随之收缩,实难将里面的异物给取出来。
而且……这数量实在太多,多则一百,少则几十。
离盏碍着天女的身份,着实不好带她进空间。
只好叫巧儿打了盆热水来,又多点了一盏油灯添亮。
她一会儿用针,一会儿用镊子,连挑带夹的废了两个时辰的功夫,这才将她手里的异物全都拈了出来。
只是,东西虽然夹出来了,可她手背上却留下了黑乎乎的小孔,根本清洗不净。
好端端的女儿家的手,虽然握过刀,但手心里起了茧子,手背到还是干净。
这下可好了,根本没法看。
离盏用镊子捏起那桌上那一颗颗细小的碎物来观察。
“这究竟是什么?”
阿木很小声的说,“砚……砚台。”
“砚台?他用砚台砸你?!”
“是阿木做错了事情,惹得君王生了气……”
“你做错了什么?”
阿木垂头不语。这时候她心里是极度复杂。
一面是她要效忠的君王,一面是她日夜侍奉的天女。
从位份上来说,自然君王最大。那个身姿凛凛,惜字如金的男人在她心里像个朦朦胧胧的剪影,黑漆漆的,充满了神秘,周身却散发着光辉,十分诱人。
而离盏……起初对这人并无太多感觉,无非是遵从中带着一点点的羡慕。
尔后,她发现离盏确实有非常人之处。譬如,性格一等一的沉稳,脑子一等一的好使。
这便暗暗有了些崇拜,觉得天女的身份,她当之无愧。
再后来,渐渐觉察她悲天悯人的心性,生了几分动容之心,每见她为病人日夜操劳,心里就止不住的有些惋惜,甚至有些伤感。
这样好的女子,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真的不该!
这样的想法,此刻尤甚。
从离盏的话里,是知道她前去告密的。她回来的路上都猜想好了,既然君王和离盏大吵了一架,离盏定然会来质问她并且同她摊牌。
但她一身是伤的回来,离盏却没有一句落井下石的话。非但如此,还悉心帮她处理了伤口。
明明瞧着,离盏的脸色也不大好的。
阿木愈发愧不难当,内心矛盾极了,离盏对她越是好,她便越没法面对,毕竟……君王要她隐瞒了离盏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离盏突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打断了阿木的思绪。
“他可是气恼你,明明没有误食迷药,却将我放出了知府?”
阿木没想到离盏一猜便猜到了要害,一时有些惊讶。
离盏瞧她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一边替她包扎着双手一面道,“他这人,真是下得去手。此事仔细论起来,各有各的立场,谁也没错。他罚你,罚给谁看呢?莫不就是我心肠软些,又不喜欢牵累别人。”
“天女无需内疚……此事,不是你的错!”
这话倒是惊了离盏一跳,她笑,“这话,也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