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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大病初愈,怎这般没所顾忌?”
身后嗔怪的声音,夹杂了心急,是紫娥,说话间,已自里间取了披帛走出,倾歌由着她打理,稍倾,又见夏蝉与秋萤一道,将那贵妃椅抬了出来,一直放进了院中,又垫上了厚厚的靠垫,这才许她坐下。
“羌城,到底是个什么地界呢?”
倾歌凝着天边残阳出神,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声。
“娘娘,那里离咱们帝京,可远着呢!”
小蚁子躬身说着,却教倾歌微一怔愣。
却在此时,秋萤已先她一步问出声:“那里离咱们远不远,你怎生晓得?”
小蚁子咧嘴笑笑,面上难得一见的顽皮:“奴才打小自那里生长,自然知道。”
“你是说,你从前的家乡在羌城?”
小蚁子连忙点头,眉间眼底已悄然浮出了丝丝暖意:“说到那里,倒真真还有一桩好玩的事呢。”
“哦?那还不快说来听听?”
略有些调笑的声音,是紫娥,她说着,不动声息瞧了贵妃椅上的女子一眼。
倾歌瞧在眼里,心知他们有意使她高兴,心下甚感欣慰,便也细起眼眸,做出一副感兴趣的神色。
那边厢,小蚁子已说得眉飞色舞。
“……若说那羌城,那是啥都好,只除了一样,一年四季雨水几乎能不停歇地下,便是难得的一个晴天,总也缭绕了朦胧的雾,因着这个,咱们那里的米自收成当日起便要撒上散石粉,主要就是为了防潮。”
话到这里,他便有些面囧地挠挠后脑勺,模样着实憨厚,“奴才小时候贪玩,有一次午饭过后和邻居家的小虎子偷跑出去,无意中喝下了一个山涧里面的水,这一下可了不得,回家的途中便痛得在地上翻来覆去打滚,幸得后来被奴才的娘亲找到,爹爹又请来了郎中,才保住了奴才这条贱命,可那上吐下泻三天三夜才得解脱的痛楚,奴才这辈子都忘不了……”
倾歌本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直到此时,捏杯的指尖却陡地一顿,她眸色一亮,倏地看向了小蚁子,生生瞧了他一个激灵:“你说仔细些,无端端的,却是为何上吐下泻?”
小蚁子本以为自己方才哪句话又惹了她的伤心事,到得闻言,暗里松了口气,忙道:“奴才当时年岁尚小,具体为何,也不十分清楚,只隐约记得前来的郎中提及,那个山涧的水有毒,从此以后,奴才便再没敢踏进那深山一步。”
深夜,倾歌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心底,仍在纠结白日小蚁子的话。
她向来信奉世间诸事,无论反复,必定难逃因果,下意识地,更是觉得小蚁子口中那处“山涧”,内里或者另有乾坤。
白日朝堂之上的商讨终归无果,冥冥之中,她总也想,若是自己也能为他分一份烦忧……
神思至此,便再没了撤退的余地,她等不及天亮,三更便叫醒了平日个最是亲近的那几个奴才。
人人睡眼惺忪,她却已管不得许多了。
“若本宫想与宫外之人取得联系,可有法子?”
她话一出,便生生将那几个奴才混混沌沌的脑袋全都吓得庆幸万分,夏蝉那丫头以为她要深夜逃宫,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其他几人,也都一脸惊疑地看着她。
倾歌轻叹一声,本以为能省了解释的麻烦,却原来,还是得麻烦。
可这事儿本身连她自个儿也尚处迷惘之中,细说起来甚是费时,倒是那小蚁子脑袋灵光,虽说不知她作何打算,却脱口说出他平日个与神武门的一个侍卫颇有些交情。
倾歌眸色一亮,这就好办了。
连夜写了一封信,天色已然隐见微光,倾歌连同那封尺牍一起将小蚁子的手握紧:“切记,一定要亲自交到南大将军手上,你须保持万分警惕,否则,此信若是落入他人之手,无论是谁,咱们灵凤宫都完了,可是明白?”
“奴才领命,信在我在,信丢,我死。”
语里郑重,陡教倾歌心口狠狠一疼。
“小蚁子……小心些!”
“喳!”
重重的一眼,那奴才转身,走得再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