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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严肃表示:“倘若真是官府胡作非为,岂能视若无睹?该去查一查,如果属实,必须严惩县官!”
“是。”亲信随从应答:“待忙完差事,属下一定去查。”
年轻人满意颔首,“好好儿地查查。”
不是啊,你们误会了!
潘大人作为赫钦县的父母官,为人正直,勤政爱民,亦算清廉,绝非鱼肉百姓的贪官一流。
县令在衙门忙碌,却祸从天降,万一被草率惩治,岂不冤枉?
姜玉姝原本垂首,听得干着急,忍不住抬头,恰与年轻人对视——
年轻人俯视,意外于村民中有衣裳朴素却整洁的俩女子,便多看了几眼。
谁知,粗略打量后,他灵光一闪,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勒马,“咦”了一声,诧异问:
“你、你——看着有些眼熟。”
姜玉姝也愣住了,欲言又止,咽下一句:可我看你一点儿也不眼熟。改而疑惑答:“啊?”
年轻人天生记性过人,他端详姜玉姝脸庞,仔细想了想,倏然眼睛一亮,笃定问:“你是被查抄的靖阳侯府的人,对不对?”
姜玉姝顿时愕然,一头雾水,“对,我是。不知您是哪位?”
下一瞬,已经认出对方身份的邹贵两腿发软,站不住,扑通跪下,震惊说:“九、九——”
护卫立即打断并呵斥,“住口!没问你的话,不准插嘴!”
“是,是。”邹贵跪地低头,诚惶诚恐。
姜玉姝一见邹贵的神态,瞬间会意:看来他认识弘磊,而且家世尊贵,只是我不认得他。
她转念一想:家世比侯府还尊贵,难道是皇室子弟?
年轻人丝毫未动怒,反而饶有兴趣,笑问:“你居然认得本、我?何时何地见面的?”
邹贵低眉顺目,解释答:“那年在都城郊外的白釉山,小的随从二公子打猎,晌午天降大雨,许多人借同一个农庄避雨,故有幸见了您一面。”
“哦!”年轻人了然,“原来你是郭弘磊的小厮!”
邹贵恭顺答:“是。”
年轻人撇开郭家小厮,注视姜玉姝,感慨道:“郭家被流放的当天,游街示众时,我恰巧路过,看见你与郭弘磊打头、带领家人出城。想不到,能在这地方碰见你。”
忆起流放的第一天,姜玉姝百感交集,顾忌对方身份,主动改了自称,垂首答:“罪妇在此地屯田。”
“郭弘磊想必是在赫钦卫了?”
“是。”
“你这是在押送官粮?”
姜玉姝摇摇头,简略解释,“罪妇是要去连岗镇,干些农活。”
年轻人眼底流露怜悯之色,意欲开口,却有个护卫策马近前,耳语说:“大殿下有请。”
“……知道了。”年轻人只得打住,勒转马头赶去朱盖马车,转身时,瞥了一眼流犯隆起的肚子。
姜玉姝福了福身,“您慢走。”
随即,大队车马继续前行,浩浩荡荡,足足两刻钟,殿后的戎装护卫才远去。
始终退避路边的人群终于敢动弹了,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邹贵,他们是什么人?”
“小兄弟,能不能说来听听?”
“嚯,够威风的!肯定是个大官吧?可看着未免太年轻了些。”
“你懂什么?真正的大官在马车里,那个年轻人,估计是他的亲信。”
……
邹贵摆摆手,使劲摇头,苦着脸说:“各位,对不住,再给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乱说。你们只需知道,那是都城贵人,就行了。”语毕,他敏捷一溜小跑,嚷道:
“别问了,莫为难人。我去赶马车喽!”
众人七手八脚,把运粮车挪回道中,皆好奇心盛,一边赶路,一边或追问或逼问,邹贵却打哈哈,守口如瓶。
直到抵达连岗镇的下处,他才悄悄告知:“夫人,今天在官道上遇见的年轻人,是九皇子殿下。至于马车里的,我就不知道是谁了。”
“啊?”翠梅倒吸一口凉气,双目圆睁,“天呐,居然、居然是个皇子?皇子殿下?”
“对!”邹贵激动一拍手,兴奋道:“当年,我跟着公子去白釉山打猎,偶遇九皇子,那时才知道,原来公子早就认识九殿下了,他俩有说有笑的。”
姜玉姝怔愣,出了会儿神,凝重道:“果然是皇室子弟!但我没猜到,竟是九皇子。那他们车上载的,十有八/九是军粮。”
“看来,大乾与北犰之间,大战在即了。”
“唉,八成是。”邹贵叹了口气,“看,粮草到了,军中又吩咐咱们于下雪前备妥姜苁金疮药,恐怕很快就要和敌兵决一死战了。”
三人对视,均愁虑郭弘磊等人的安危,忧心忡忡。
姜玉姝一面悬心吊胆,一面忙秋收,至月底,数千亩土豆都收起来了。
这天午后,桌上堆着两镇各村的登账,算珠声“噼里啪啦”脆响,两名老账房正埋头合算总账。
姜玉姝忐忑不安,围着桌子打转,心如擂鼓,紧张念叨,“还没算好吗?也不知总数到底是多少。”
庄松是男人,无所顾虑,心急如焚,索性搬了凳子凑近,挨着老账房,焦急问:“快,赶快算,究竟有多少?有没有一千五百万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