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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玉嬛的婚事,夫妻俩已经头疼不止一回了。
玉嬛并非谢鸿夫妇亲生,而是谢鸿的外甥女。
她的祖父韩太师曾是才学冠绝京城的帝师,虽出身低微,却天生颖悟聪慧,彼时朝堂才施行科举之策不久,他凭着满身才学入仕,却因世家势大,把控朝廷中枢和地方衙署,他并无家世倚仗,仕途坎坷。
后因满腹才学选入东宫侍讲,渐而提拔为太子少师,在景明帝登基时尊为太师。
因早年吃了出身的苦,韩太师进东宫后,便力劝太子提拔寒门,举天下贤才之力辅佐皇帝。彼时世家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在朝堂占了大半要职,在地方更是如土皇帝般有权有势,连皇权都未必能辖制。
太子登基后有心打压世家,韩太师便竭力辅佐,奈何世家势大,终是功败垂成。
十二年前,韩太师因大不敬之罪阖府蒙难,唯有玉嬛兄妹侥幸逃出来。可惜后来兄妹失散,谢鸿赶去时,也只找到被奶娘抱着南下的玉嬛,遂将她带回谢家,对外只说是外室生的女儿,生母刚病逝,抱回府里养着。
彼时,玉嬛也才两岁而已。
因韩太师与武安侯是挚友,她满月的时候,两位老人家便给她和梁靖定了亲。只是彼时韩家正在风口浪尖,几处被触动利益的世家死死盯着,必欲斩草除根,谢鸿便没张扬。
一晃眼,便是十二年。
谢鸿夫妻俩膝下只有个儿子,如今在国子监读书,这些年都是拿玉嬛当女儿疼爱的。去年玉嬛跟谢鸿回了趟淮南,因她生得貌美出挑,比府里几位堂姐妹都好看,谢老太爷便有意将她送入宫中,给谢家添个助力。
谢鸿想着宫里那位年已五十的老皇帝,哪里舍得?
他执意不肯,谢老太爷却是生了气,觉得谢鸿不为家族着想,这回谢鸿被太子打压,便放任不管——看那意思,是想叫谢鸿认清形势,跟家族服软,交出玉嬛的。
谢鸿脾气拗,愣是不吭一声,带着妻女回魏州,受了不少冷眼。
此刻冯氏再提婚事,谢鸿盘膝坐在榻上,眉头紧皱。
“梁元绍这人……不太实诚,做事一向趋利避害,不讲情面。若知道了小满的身世,必定不乐意,老侯爷又病着,未必能做主。若是给梁章,铁定不行。就看梁靖了,他若跟梁元绍一样,咱们就别再多提,他若靠得住,肯护着小满,咱们便设法促成婚事,也算是成全韩太师在天之灵。”
长长的一番话,说得冯氏脸上也添了悲色,沉默半晌,才道:“那案子翻不了吗?”
十多年前的冤案,当今皇上钦定的事,哪还能翻案?
冯氏看他面露戚色,便轻拍他手背,“你也别愁。那梁靖能舍下京城的安逸去军中历练,想必是个有主见的人。等他回来试试态度,再商量这事也不迟。再说,这事儿终须问问小满的意思。”
谢鸿目光一凝,看向妻子。
冯氏便微笑了下,“小满也懂事了,她的身世总不能瞒一辈子。”
“我就是怕……”谢鸿迟疑,忧心道:“这孩子虽乖巧,却是外柔内刚,心里也有主意,若知道了韩家的冤情,恐怕不会无动于衷。我就盼着她平安过一辈子,别卷进这些是非里。”
“可若蒙在鼓里,她就不知道防备。在京城我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她跟萧家那些害人的混账走到一起,那就真对不住太师了。”
这话也有道理,瞒着不是长久之计。
谢鸿坐了半天,下榻扑灭灯烛,“等时机合适,便跟她说了吧。”
……
东跨院里,玉嬛除了剪时新花卉插瓶外,也常带着吃食去客院看望。
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她其实怀着挺深的好奇。
魏州离京城不算太远,因都督梁元辅的衙署设在这里,城池防备比别处更严,里面巡城的兵马司也得力,比起别处,毛贼土匪之类的少许多。按说这般防卫,若有人追杀行刺,总该闹出点动静,谁知这晏平悄无声息的重伤在此,竟没了下文。
从谢府到外围,处处都风平浪静。
果真是他太厉害,将追杀的人甩得干干净净,还是另有隐情?
玉嬛毕竟被可怖的梦境困扰,虽好心救了人,到底存着点戒心。
可惜那晏平整日里大半时间都昏迷着,她想探探底细都没机会。次数一多,她便瞧了出来,那人是故意躲着她呢。
这日,趁着郎中换药后梁靖还没昏睡的机会,她将食盒藏在背后,晃进屋里。
梁靖才刚包扎好,靠着软枕躺在榻上,见玉嬛进来,目光骤然涣散了些,仰靠在软枕。
玉嬛隔了几步的距离将他打量,“晏大哥伤好点了吗?”
“好些了。”梁靖轮廓冷硬的脸上扯出点虚弱笑容,“多谢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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