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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律师说:“童工。十六岁以下的未成年人,任何企业雇佣都是百分百违法”她顿了顿,又说,“而且,我对比过时间线,他刚雇你的时候,并不是你的监护人,这一点,绝对,可以定罪。”
陶清风豁然开朗,连连点头,继续听鞠律师的建议。
“除此之外,片酬是星辉娱乐公司给你的,庄宇徽存在着侵吞他人财产,欺上瞒下的问题。他的跑路,艺人全都要重签。直接造成公司资源、名声和财产大量损失。这都是他的责任。建议你和星辉娱乐公司,联合起诉他。如果损失太大,可以定一个,金融诈骗罪。”
严澹说:“师姐,你完全可以接下星辉娱乐公司的诉讼代理。”
鞠律师警惕地看着他:“我可不会再给星辉娱乐公司打折了。委托人是你朋友,我这几乎相当于友情帮忙了。星辉娱乐公司可不能与有荣焉。”
严澹几乎用一种懒洋洋的语气说:“不,我的意思是,星辉娱乐如果找你代理,你可以要价高一点。小陶折扣下来那部分就相当于加在公司里了。这是公司欠他的。失察之过。”
鞠律师笑了:“你这奸商劲儿……怎么越来越像你二哥了。”
陶清风没有听他们插科打诨。此刻,他专心在记忆白雾里仔细翻找,还有没有更多的,能给庄宇徽定罪的东西。蓦地,他想到了一个——
“如果,曾经逼得人自杀……”陶清风慢慢开口。鞠律师和严澹的脸色都瞬间变了。
鞠律师问:“逼人?谁?你?你自杀过?”
严澹抿紧嘴唇,眼神愈发清冷了。
陶清风轻声道:“我,我不懂事——”
虽然陶清风很厌恶揽这个锅,但他更想让庄宇徽和谢国珉被判得再重一点,也算是给身体原主人出气了。
记忆中,陶清自杀时,用了个小药瓶。
陶清风拿出了黑色塑料袋底部的,写着看不懂夷文的小棕瓶。
鞠律师看了一眼,神色凝重:“拉丁文,我不知道是什么药。但建议你,立刻送去警察局找法医化验。如果真的是……”她顿了顿,“自杀未遂的委托人,会对陪审团产生天然的道德压力。他们预设立场,就会更多朝你倾斜。估计谢国珉和庄宇徽,都能判更重的罪。”她补充了一句,眼里出现了这个行业之人特有的斩钉截铁的正义感,“这是他们的罪和债。”
陶清风收好了小棕瓶,记下了这个信息。他和鞠律师签了初步委托的意向书,交了百分之二十定金,就静待律师着手准备诉讼材料了。
等送走了律师后,严澹先载着他去了警察局,陶清风上交了小棕瓶,等法医检查。法医发现那拉丁文标签,写的是一种国外的处方药,常用于安乐死。瓶底还有一点药渣残留,化验后证明了,的确是这种药。
警局还化验了棕瓶上的指纹,有两个人,一个是陶清的,另一个不是谢国珉或庄宇徽,可能是卖药给陶清的家伙。
警察又盘问了一通陶清风,然而和那天作笔录的情况一样,陶清风有些事记得,比如小时候的事(其实那是陶清风在南山乡下小时候的事情,乡下比较落后地方的事情,古代现代相比起来没有太多不同,就算典型性不同的,陶清风也没有说太多露馅,也能就瞒天过海)。
以及,白雾里浮现的一些记忆,陶清风想起来的,都告诉了警察。但是更多的陶清风想不起来。警察也就把他认定为间歇性失忆症状。
而严澹更是理解成:因为小陶有一段时间的经历非常痛苦,他的记忆才会出现断层,并没有多怀疑什么。
警局把药瓶作为一个重要的证据,好好收起来,又教育了一通陶清风,规劝他珍惜生命,不要轻生,人的命只有一次,一定要爱惜自己,才放他走了。
在严澹送陶清风回水天影视城的路上,他一直沉默着没说话。陶清风心想,该不会是身体原主人陶清以前的自杀倾向,吓到了严老师。
陶清风对严澹说:“严老师,我现在不会寻死的,都过去了。”
被斩首过一次的陶清风很真诚地感慨:活着多好。他上辈子,想活下来,还没有机会呢。
严澹把车子停在路边,抵着方向盘没说话,好半天才轻声地说:“说到做到,不要死。”
刚才化验结果出来,证实小陶确实曾经有过自杀倾向,让严澹十分不安。
这种不安,不仅是担心小陶寻短见。更像是一种遗憾,似乎小陶很早以前,意外失去过宝贵的生命,而自己无力去阻止的不安。
严澹深深叹了口气,并不知道这股从梦中就萦绕的心痛从何而来,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重复了一句:“不要死。”
陶清风从那声叹息里,听出了很复杂的情绪。他一度以为是严老师想太多,太担心他。陶清风正想说几句宽心的话,抬头看去,又是严老师的侧颜,看不到眼镜框,轮廓和燕澹生几乎如出一辙的相似模样。
陶清风忽然就愣住了,那声悠悠的叹息,错觉是穿越了千年的时空那头,燕澹生,远远对他道一声,不要死。
可是,陶清风怔怔地想,对不起,答应不了你。已经迟了,永远迟了。他在大楚朝,已经死去了。尽管他不想死,但那并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古代帝王说一不二,哪有什么警察局来给你申诉冤情。
陶清风郑重地对严澹说:“放心,我不会的。”
还好,在这个时空里,他还能活着。陶清风心想,可以答应严澹,他不会再死去。
严澹继续开车,没说什么,神色依然凝重。他把陶清风送回了水天影视城,自己回了父母家里吃饭,从他二哥那里,听到了谢东来花了大力气去警察局打点,取保候审谢国珉的事情。
“你知道他愿意为我们放谢国珉一马出多少钱?”严放伸了五个指头在严澹眼前晃。
严澹道:“五百万?”
严放冷笑:“是五千万!我不信他自己拿得出这么多流动现金,估计要走集团的账。我倒是真希望谢国珉被判得再重一点,搞不好谢东来那老头子就能疯了。”
严代表谴责了看了二儿子一眼,叱责道:“去写恕字。”
严澹这回和二哥站在了统一战线上:“爸,这种事不能恕啊!”
“不是要恕别人,是让你们恕自己。律是约束自己,不是去评判别人。材料交了法院会判。君子不器,没定性。”
在严家母亲的水果安抚下,这件事最后发展为严代表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严放被罚扫地,严澹被罚洗碗。两兄弟在父母看不到的地方,交换了一个“才不会按老头子说的干等着,该活动就要活动起来”的心照不宣眼神。
当然,这些事陶清风一概不知,他已经回到了水天影视城,准备新一轮的拍摄计划。新的挑战和波澜,正在前方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