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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说不清医院的方向,直接说:“跟着我跑就好。”她用尽全力,跑出此生最快时速。
到了医院,直接将小女孩送到急诊科,需要家长签字的时候,时敛森才想起林鹿的存在,一把将她推上前。
林鹿情急之下红着脸否认:“我不是她的家长。”
时敛森一脸疑惑,厉声质问道:“那你一路跟着干嘛?”他口气不善,字里行间的怪罪之意与他之前的善举丝毫不相衬。
医生顾不上他们的争执,直接将小女孩推进手术室,手术室的门自动合上,屏蔽了外界的干扰。
林鹿终于有头绪朝时敛森说出实情,时敛森非旦没领情,反倒是挑了眉冷笑着揶揄:“你倒是有闲情逸致,等着警察以拐卖幼儿的罪名把你请去喝茶呢?”话虽难听,出发点却是为了林鹿着想,带着一个走丢的被车撞伤的孩子看急诊,万一碰到无理取闹的家长,那真是百口莫辩。
林鹿讪讪垂下头,为自己的莽撞和遇事不分轻重缓急而自责,这会儿,她默默报了警。
时敛森和林鹿一起等在手术室外,林鹿站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抬眼便看见他挺拔的身姿,一件单薄的针织衫在后背处洇湿了一小滩,粘糊糊贴在背上,隐隐出卖了他健硕的身材。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只见他用手重重地扒了扒,露出明显的怒意。
他再也没有转过头和林鹿有哪怕一个字的交流。
附近的警察很快就赶到,将林鹿和时敛森一并带走去做笔录。
因为情况特殊,医院里留下两位民警,意图是等小女孩出来之后,了解一下简单的情况,并且照顾她,直到联系到她的家人为止。
盘问一直进行到深夜,时敛森饿得饥肠辘辘,实际他相当不配合警察的调查,纯属那种十问九不答的脾气。警察根本不吃他这套,见他一脸的漠视,也就藏了私心,把他关在小黑屋里不管死活。
好在他没犯法,警察没有没收他手机的权利,他联系到言子承不到两分钟,方才还和他王不见王的警察立即将他放了,一个劲点头哈腰说自己的不是,请多担待等客套话。
时敛森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等到言子承接到他,他才不解恨一般,脱了粘在身上一整晚的针织衫,忿忿扔在了地上,踢了两脚车门,随后头也不回坐进了车里。
“怎么着啊森哥,一回国就闹个惊天动地,要不要这么高调?路上上演英雄救美的把戏还不够,深更半夜雅兴颇浓地跑警察局来喝茶了,味道可好?”
一番不正经的调侃惹得时敛森咬牙切齿,这会儿他才后知后觉感到有些冷,尽管车内暖气很足,一时半会儿却也捂不暖身子。
言子承脑筋转得快,又是和时敛森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两人之间的心思一个眼神就能领悟。
言子承大手一指:“里面有干净的衣服,换上吧。”
时敛森打开储物板,不管三七二十一,脱了湿了衣服就换上。
“你这什么怪僻,车上还有备用衣物。”
言子承不怀好意地轻笑一声,语气里不乏轻佻和戏谑,神秘兮兮道:“你懂的。”
“我懂个屁啊?”时敛森看不惯他的拐弯抹角,不满啐他一口。
言子承败给他,直白地反问:“别告诉我,你们国外不玩车震?”
时敛森沉默了片刻,打量起这两门跑车内的情景,嗤之以鼻:“就这么狭小的空间,够你发挥吗?”
“感觉来了,哪里不行。”
时敛森被说得有些犯恶心,他例来有些不为人知的洁僻,若他此刻坐着的地方,真是言子承和某个女人的交欢之处,万一座椅上还残留着已经干涸了的污秽物……想到这里,他就如坐针毡。
言子承终于崩不住脸了,哈哈大笑。这么多年过去,时敛森依然保留着他的可爱之处,有时候单纯得就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骗就上当。
时敛森被他笑得不自在,小声哼哼着表达不满,伸手将音量调得很大。
言子承最终带时敛森去了一家门面很小很旧的老店,这家店有些年头了,是这条街上开得最久还在继续经营的,其余的店几易其主,装修换了又换,只有这家店独善其身。
时敛森对这家店不陌生,他和言子承两个人对这里的炸酱拌面情有独衷。
“今天哥们儿替你接风这事儿没办好,用这碗面将功补过,你说成不成?”
时敛森总算展露笑颜,大夜里的,他长身玉立站在路灯下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笑容如沐春风,眼睛里闪着光。
言子承一见他这样的笑就放心了,还是这么好哄,一碗面就能打发虚张声势的时敛森。
时敛森三下两下扫光了碗里的面,又喝了一蛊暖胃的汤,全然忘记,无权无势的林鹿,一直到警察联系到小女孩的家人,又将她带去医院接受所有人的审问及小女孩的认可,她才堪堪被放行。
做好事的人,最终却狼狈到像个罪犯一样被刑满释放,这滋味有些糟糕。她突然有些理解,当时站在路边不为所动的那些人了。
林鹿有自己固执的地方,她走出警局的时候,看见地上躺着一件略显眼熟的衣服,这会儿,她很想要把那件衣服找回来。
她离开医院后,并未直接回宿舍,而是重新返回警局,原来除了她,谁也没留意到那件衣服。她将蜷成一团的衣服捡起来,拎在手里抖了抖,舒展开来,面料柔软,如同她此时此刻的心。
林鹿抱紧了这件衣服,深夜里,一个人暴走在人烟罕至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