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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上海也没查到一个叫上官嘉禾的人。通过海关,倒是查到一个叫肖劲锋的男子于两个个月前登上去法国的天海邮轮。
阿霓掐指一算,登船的时间正好是嘉禾来天津看她的最后一次。
毫无疑问,肖劲锋就是上官嘉禾。他预料到上官家的劫数,躲开了上官厉的寻找,走到遥远的异国他乡。
阿霓还能说什么,连欺骗自己都不可能。和大家一样,对于嘉禾,对于整个事件默默地选择了缄默。
百忙之中,博彦抽了三天时间回来奔丧。
他回来的消息没有任何人知道。连家里人都没告诉,仅仅带了张得胜轻车简从深夜突袭而回。
回到家时已是凌晨,博彦看了看表没有让人惊动母亲和阿霓。
“不要吵醒她们。”不用想,最近她们都累坏了。
他径直去了灵堂拜祭父亲和弟弟,独自站在燎燎燃烧的青烟中静默良久。
洗完澡,在客房的床上躺下,一会就进入梦乡。纷杂的人事片段式在脑海呈现。想到父亲带着自己去第一次去江苑,雪花飞舞中的惠家,美丽的阿衡,蛮横的阿霓,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张扬洒脱……
如果没有把她娶来松岛,她现在一定过得轻松的多吧。
博彦从梦中醒来,伸手一摸,脑门上汗津津的,脸颊上全是眼泪。
做恶梦了。
几年前的旧事走马灯似的一路过来,惊心动魄又恍若隔世。
他看了看表,皱眉发现自己,居然都睡到这个时辰,摇铃唤来张得胜。
"少奶奶呢?"他边问张得胜一边佯装漫不经心把瑞士手表戴到手腕上。
"少奶奶?"侍从官张得胜想了一会道:"少奶奶在楼下追着云澈少爷喂早饭。"
"他都多大了!还这么惯着!不像话!还有个男孩子样子吗?溺子如杀子,你们这是爱他呢还是害他?"上官博彦的话一句比一句重,眉目之间越发显出上官督军的霸气来。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张得胜不敢多言一句,唯唯答应,哪里敢争辩。
博彦沉着脸下得楼来,楼厅里早没有云澈的影子,张得胜松了口气。少奶奶惠阿霓靠在落地的白纱窗前,望着窗外的春色发呆。
这两年张得胜一直跟着博彦,围绕在博彦身边的各路美女见了他总爱套他近乎打听:“少帅夫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模样?她为什么总不肯回松岛?是和少帅吵架了吗?传闻她是醋坛子、母老虎,是不是这样啊?哈哈……"
"我们少奶奶当然不是母老虎。她很漂亮的——"张得胜没念过几年书,形容不出阿霓散发的味道和气质,憋得一脸通红,不服气地说:"我们少奶奶反正比你们都好,少帅和少奶奶好着呢,你们都别做梦了!"
他们的脚步声惊动了窗边的阿霓,她转过身来,洁白的旗袍素净的如一枝剪梅,几乎融入到同色的纱窗里去。再看这个家,到处都是素白的,令人惨烈的想哭。想她走的时候,一家人齐齐整整。归来时,已经家不成家。
今天早上第一时间萍海就来告诉她,博彦昨晚回来了。
她愣然一下,旋即马上恢复过来,嘱咐萍海让厨房做几样清淡可口的早点。
真是不敢相信,若不是战争的悲剧,她会和他重见。
再见之时,心底的悸动自然是有的。阿霓亦有丧子的伤痛和对他当时袖手离去的刻骨失望。可她个人的痛苦和家族的巨大痛苦比起来太不值一提。
他们的恩怨暂且放到一边,合力渡过眼前的难关才是最重要的。
许久未见,两人相视对望。大难面前,儿女情长已经不值一提。现在的谁也没有心思再去争论过去的是是非非。他们也都知道当务之急,是把家先稳定下来。
阿霓率先张嘴,"你起了?吃饭吗?在这吃还是送到书房?"她的脸上淡淡湿染着泪痕,看得人分外心伤。他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就在吃吧,你要是没吃,一起。"
张得胜小声答应,快速下去了。
阿霓不说话,转头装着看窗外花园里玩耍的云澈,背过他悄悄擦去眼泪。
"别哭了,母亲看见——"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突然来到身后,男性的气息包绕着她。
阿霓点头说:"我知道的,吃饭吧。"她侧过身避开他,绕到了餐桌前坐下。
博彦尴尬地回到餐桌,食不知味的喝着粥,心里揪成一团。
上官家已经四分五裂,风雨飘扬。父亲骤逝,战争惨烈,他现在内外交困。
三十年的经营,多少心血,都要果结了。母亲年事已高,病倒床榻;嘉禾不辞而别;幼弟少不更事,什么都不知道;而妹妹们……还有眼前这个纠缠几年的女子,阿霓还不知道,惠烨巍派来接她的车马已经在城外盘恒。
她回来在最不该回来的时候,他好想挽留,可拿什么留她?
他没有勇气也不能自私地把她留在危险中。
上官厉预料的不错,惠炜巍看重妹妹,开出优渥的条件,只为要他们在水深火热中放一条活路。
他更明白,战局凶险,虽然他从王靖荛手里夺回刺陵。奈何力量悬殊太大,奉州的集团军势不可挡,他能守得到几时?
军人是不怕死的,他也不惧。可是家里的这些妇孺,他需要安顿。趁着局势还未大乱,送她走乃最好的选择。即使惠家人不来接,他也准备送她回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真要送她走,他又迟疑犹豫起来。
"上官博彦,你便就是看在阿霓为上官家做牛做马这么些年的情份上,眼下也应该让她走。你要是还算个男人,就把离婚协议书也签了,将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也算你对阿霓做的最后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