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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恋爱’，陆昊之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以他的眼色自然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对他弟弟根本没多么热情。
明显，这是宫旭在单相思，一头热。
果然人一旦被恋爱冲昏头脑，就会做一些蠢事。
从未喜欢过人的陆昊之冷着脸想着，看到车窗外熟悉的宅子，他抿了抿唇，收起思绪。
“大少。”
宅子的管家早就候在一旁，看到陆昊之的车来了，上前拉开门。
陆昊之长腿一跨下了车，将外套交给管家，随口问：“父亲呢？”
“先生在书房。”
陆昊之点头表示知道了，进了门。
这栋中式宅子是陆昊之的父亲陆润华的居所，陆润华几年前将陆氏集团交给陆昊之，整个人退居幕后修身养性。
陆昊之一个月回来一趟，哪怕他并不喜欢这里。
*
一进门，典雅的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就开口了。
“哟，稀客，我还以为我们陆大少忙的脚不沾地，这个月要没空回来看你爸了。”
陆昊之脚步微顿，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孙阿姨。”
孙薇见他连敷衍自己一句都没有，气不顺的继续道：“我是好心提醒你，别对那个怪物的事那么上心，不就是遇到海啸了么，那怪物又没死，因为这个耽误了看你爸，你让你爸心里怎么想。”
听到宫旭被称为‘怪物’，陆昊之终于给了女人一个正眼。
他目光冷淡，一字一顿的道：“那是我弟弟，他叫宫旭，不是怪物。”
女人对上他的目光有点害怕，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她只好避开他的视线嗤笑：“能变成豹子，不是怪物是什么。别扯什么亚种人类，本质上就是怪物！你爸不喜那个怪物也不认他，将他丢回宫家，你和他来往的这么频繁，若是哪天暴露了关系，是想气死你爸吗？真要那么有兄弟爱，你不会多关心关心天阳。”
孙薇是陆润华的续弦，她们孙家也是开公司的，规模不小，历年都和陆家合作，算是靠着陆氏吃饭。
当年陆润华的妻子病逝，孙家安排孙薇和陆润华结识，就是想将她送进陆家。
光看陆昊之和宫旭的长相，就知道陆润华年轻时的模样不会差。那会又才三十多岁，虽然有孩子，却依旧是帝都内名媛们追逐的焦点。
孙薇嫁给陆润华当续弦，足足被人羡慕嫉妒过许久。
婚后，她产下一子，比陆昊之他们小几岁，现在才十九岁读大一，名为陆天阳。
陆氏集团现在由陆昊之掌控，不出意外陆昊之就是未来的陆家主人。
偏偏陆昊之和陆天阳之间总是淡淡的，这让孙薇很不满。
明明他们俩才是同一个屋檐下，一起长大的兄弟。凭什么陆昊之对那个怪物那么照顾，要知道陆昊之和宫旭小时候，几乎几年才见一次而已。
她软着来，想要陆昊之改变想法，结果根本没用。软了几次，碰了几次钉子，自然更加不满。
知道陆润华不喜宫旭，有陆润华的态度撑腰，加上这些年孙薇也掌控了陆氏一定的权利，在这个宅子里骂宫旭是怪物，她骂的特别顺口。
陆昊之的目光陡然冷下来，“管家，送孙阿姨回房间。”
孙薇气结，见管家真的走过来，她顿时大喊：“你敢！我是你母亲，你敢动我一下！”
陆昊之讥诮的掀了掀唇角：“别说这种笑话。”
孙薇脸色一顿，气红了。
她明白陆昊之的意思，他的母亲只有一个，是宫家早逝的那位小姐。
在那个人生前，她也曾见过那位一面，优雅大气，温柔端庄。那是真正的名门才教养出来的女孩，举手投足都透着风雅。
孙薇长得好很看，但她也很清楚，她一辈子都无法拥有宫家小姐的风华。
她嫉妒过，想要抢走那个人的一切。
甚至充满恶意的想过，如果失去了一切，那位小姐还能那样高高在上，娴静淡雅的吗。
可惜还没等到她做什么，那位宫小姐就死了。
虽然那个人死了，孙薇还是嫁给了陆润华当续弦。她也说不清是因为看上了陆家的财富，还是心底的执念成魔。
成了陆润华的续弦后，孙薇也曾努力和陆昊之拉近关系。
只是无论她做了什么，那时才几岁的陆昊之都只是清冷的看着她。
明明他还是个孩子，她却被那目光看的无所遁形。仿佛自己的目的、心思、打算都被看的清清楚楚，让她狼狈不堪。
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又被陆昊之这样看着，孙薇爆发了，她高声怒吼：“我是润华的妻子，陆家的女主人，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陆昊之懒的和她多费口舌，示意管家将她送回房间。
孙薇不愿意，管家为难。
毕竟是陆润华的续弦，大少可以冷漠以待，他身为拿人工资的，总不好粗暴对待。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都聚在这干什么？”
二楼拐角处，陆昊之的爹，陆润华站在书房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的闹剧。
孙薇和陆润华做了多年夫妻，比起陆昊之，她更怕陆润华一些。
见他出来，她的气焰顿时没了，呐呐的告状：“润华，是你儿子……”
陆润华扫了一眼儿子，和陆昊之有几分相似的面孔上没什么表情，他没对之前的事发表看法，只是淡淡的扔下一句‘给我上来’。
陆昊之同样面无表情的上楼。
客厅内只剩下管家和孙薇，管家见主家都走了，对孙薇稍稍欠身，“夫人，请回房间。”
孙薇怒，润华都没说什么，一个下人而已，竟然有胆子这么对她说话！
管家冷静的提醒：“先生不喜吵闹。”
而孙薇之前的怒吼尖叫显然已经触犯了这点，先生虽然没说，那目光中的不喜可是实实在在的。
孙薇一怔，也想起这一茬。
她咬了咬唇，害怕陆润华发怒，又不甘心就这样回房间。她憋气的拿起包包换了鞋，出门逛街去。
管家没阻拦，只要孙薇不闹腾的先生发怒，刷卡逛街也没什么，反正陆家不差钱。
*
陆家的书房内，陆润华打量着面前的儿子。
陆昊之面无表情的站着，双手插兜，一言不发。
半响，陆润华微笑，“行了，绷着个脸给谁看呢，我叫你回来是有正事。”
陆昊之垂眼，原来宫旭遇到海难，在这个人眼里连正事都不算。他甚至连宫旭提都没提，仿佛根本不在乎宫旭的生死。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父子，他却能做到如此绝情。
陆昊之嘲讽的勾了勾唇，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实么。在宫旭两岁多那年第一次变成豹崽子模样时，就失去了父亲这个东西。
只是直到现在陆昊之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前一刻还是慈爱宽厚，对他们疼爱至极的父亲。下一秒就能因为宫旭会变成花豹，就毫不犹豫的抛弃，仿佛过去几年的父子之情是个笑话。
抛弃了小儿子，在自己十岁异变之前，陆润华对他还能如以前一样，扮演着温和慈爱的父亲，虚假的可怕。
“过来。”
陆润华推开和书房相连的一扇门，里面空间不小，摆满了各种医学仪器。
他站在门口，微笑的眼里有丝不耐烦，觉得今天儿子怎么老走神。
陆昊之目光深沉的看着那间房，沉默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陆润华熟练的操作着各种仪器，在陆昊之的沉默配合下，速度很快的扫描了一遍儿子的身体，就连血样都新采集了一份。
他将血样放入仪器分析，一扭头看到陆昊之靠在墙边没动，他皱眉道：“磨蹭什么，快点变回去。”
陆昊之因为刚刚的折腾只穿着一条裤子，上半身赤/裸，胳膊上刚采血的针孔还在往外冒血珠。他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父亲，嗤笑一声。
恐怕在陆润华的眼里，他早就不是他的儿子了。
陆昊之脸上带着嘲讽，在陆润华不耐的要发作时，陡然变成一只黑猫。
小小的黑猫站在散落的衣服上，金绿色的瞳孔泛着冷光，森然的看着陆润华。
快三岁那年，宫旭变成豹崽子，陆昊之却没丝毫变化。
陆润华不喜亚种人类，将宫旭扔回了宫家，留下身为人类的大儿子。
陆昊之曾想过，如果自己也是亚种人类，是不是就能和宫旭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十岁那年，他毫无预警的变成黑猫，虽然有点失望不似弟弟的花豹有威慑力，但心底深处是欢喜。
原来他也是亚种人类，那他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疯魔一般的陆润华。
看见大儿子也是亚种人类，还是特别没用的猫咪，陆润华起初的确是打算抛弃掉这个儿子。
但很快，他发觉了陆昊之身上的不对劲，那只黑猫未免太小了点。
亚种人类的兽型都是对应自身的年龄，十岁的陆昊之幻化而成的黑猫，应该是半岁大小，可那会他看到的黑猫怎么看都像是才出生不久的模样，身上的胎毛都没换全呢。
这怪异的情况引起了陆润华的兴趣，他不急着将大儿子抛弃，转而开始研究陆昊之。
从十岁到二十四岁，陆昊之从一个正太长成了成熟男人，但他变成黑猫时，那只猫看起来还是小小的，比以前长大了一点，看起来也不过是刚满月不久的大小。
陆润华又抽了黑猫一管子血，人类用起来刚好的针管，放在小小的黑猫身上，看起来格外狰狞恐怖。一管血对人类来说量不大，对小黑猫而言却太多了。
陆润华没什么怜悯之心，黑猫也毫不在意。
比起陆润华的其他手段，现在不过是放点血罢了。
抽血结束，又是一番折腾。最后陆润华拿着仪器分析出的报告，眼里有着兴奋之色。
“强大的恢复力，漫长的生长时间，不会错，这是妖……”
亚种人类之所以能被冠上这个名字，究其根本是他们和人类没有太大区别。一样会生老病死，一样需要吃喝拉撒，没有力量，除了拥有兽型，就连寿命都和人类没区别。
而古籍里记载的妖绝不是这样，妖族拥有天赋神通，寿命普遍比人类长，尤其幼生期漫长，越是厉害的大妖，其幼生期越漫长。一旦成年，力量会发生质的变化。
陆润华研究陆昊之这么多年，越看越觉得大儿子不是亚种人类，更像是传说中的妖。
他看了一眼黑猫，略失望的想着。
可惜原形是只弱小的猫妖，如果是豹子，想必更有研究价值。宫旭到是只豹子，但宫旭只是普通的亚种人类，和陆昊之不一样。
不过……宫旭真的没有异常的地方吗？
陆润华眯眼，陷入深思。
“父亲。”
被陆润华研究这么多年，陆昊之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他开口，声音里带着警告和威慑。
陆润华回神，笑眯眯的掀了掀唇，“你到真是个好哥哥，放心，我不动他。”
他能将陆昊之攥在手心里研究，宫旭功不可没。
陆昊之小时候还比较好掌控，年纪越大越难以控制。
十六岁时，陆昊之就曾经逃过一次，在自己的层层警戒下，居然还被他逃了。
从那时起，陆润华就知道，对这个大儿子他需要换一种方法。
他找到的方法就是宫旭。
陆昊之和宫旭是异卵双胞胎，因为被分开养，他还以为大儿子并不会在意那个弟弟。
本着试一试的念头，他将宫旭接回了陆家，明明白白的姿态告诉逃家的陆昊之。如果你跑了，那我就用你弟弟来替代你。
陆润华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在宫旭被接回来的第二天，陆昊之就自己回来了。甚至面对宫旭对自己的孺慕之情，大儿子半句话都没多说。只用眼神威胁自己，不许对宫旭下手。
他永远记得那时大儿子看自己的眼神。
十六岁的少年因为抽条有些偏瘦，略显单薄的身子，却隐含着巨大的爆发力。黑沉如墨的眸子散发着森然的杀意，那气势让陆润华笑了。
很好，比起明明有着豹子形态却蠢笨天真的宫旭，眼前的陆昊之更像是一头潜行在黑暗中，伺机而动，具有巨大威慑的黑暗杀手。
这才是他陆润华的儿子，哪怕是趋于弱势，也不会狼狈不堪。
陆润华一向冷硬的心肠突然起了点兴趣，他想看看这个儿子会成长成什么模样。
这些年他用宫旭牵制着陆昊之，他也清楚陆昊之不会一直被自己掌控，当他积蓄满力量，有了万全的准备，就是对自己反戈一击的时候。
陆润华就像是看戏一般期待，他倒想看看陆昊之的反击能做到哪一步，权当给自己增添生活乐趣了。
至于陆昊之会不会反击成功……
陆润华微笑，他根本不会考虑这个。以他的手段，除非陆昊之彻底放弃宫旭，才能和自己拼个你死我活。
可陆昊之会放弃宫旭吗？
陆润华呵呵，这个问题都不用想。
如果能放弃，十六岁那年陆昊之就不会回来。这些年他并没有禁止大儿子和宫旭接触，本来就是双生兄弟，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感情想必更深厚了。
他很清楚这个儿子在某些地方总是有特别的坚持，比如兄长的责任，他认为自己身为兄长，对弟弟的保护是一种责任。
见黑猫还盯着自己，陆润华挑唇，“放心，只要你不出差错，我不会动宫旭。”
黑猫收回视线，知道今天算是结束了，他从冰冷的仪器上跳下，轻巧无声的往外走。
陆润华也没拦着，随口问了句：“听说你最近犯头痛？”
黑猫顿了顿，淡淡的‘嗯’了一声。
“除了头痛还有别的症状吗？”
“没了。”
黑猫跃上窗台，不想再停留，直接从窗户处一跃而下。
陆润华哼了声，判断着陆昊之的情况。
从刚才的检查结果上看到是没问题，既然不是生理上引起的头痛。那会是什么原因？会不会和妖族的特性有关……
他思考着，唤来了管家。
*
管家跟了陆润华很多年，许多事都清楚，算得上是陆润华的心腹。进门没看到大少，管家也不意外。
这对父子之间根本没什么父子情可言，每月一次的回来看望先生也不过是两人角力之后的结果。名义上是看望，实则是先生对大少的研究。
比起大少小时候几乎天天被研究，现在一月一次，可见陆昊之的成长。当他的力量逐渐可以和先生抗衡，哪怕强大如陆润华也会暂时妥协。
管家略忧心，先生这样放纵大少，若是有朝一日大少反扑，岂不是会损失惨重。
他其实并不赞同先生的做法。
如果要维持父子亲情，那一开始就不应该拿大少做研究。既然已经做了，那就该彻底掌控住大少，消除一切不安隐患。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放纵大少，甚至就连陆氏集团都交给大少。
管家知道先生根本不将大少看在眼里，在先生眼里，大少永远都是那个即使不甘心也无力反抗的孩子，先生有信心掌控一切。
只是随着陆昊之的长大，管家的忧心越来越重。
这几年，他几乎没有见过陆昊之真正动怒的时候，甚至陆昊之的情绪波动都不大。小时候还能看到大少明显的情绪起伏，越是长大，他藏得越深。
这样的陆昊之让管家十分警惕，他怕陆昊之在先生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象，一旦他撕破假象不再掩饰，那给予先生的绝对是一击必杀。
管家的忧心猜测也曾对陆润华隐晦的提了提，却没有被在意，他只好隐下担忧的心思。
陆润华对管家吩咐了一堆，全是和里世界有关的。
管家认真的听着，直到听到一个略耳熟的，他迟疑的问：“秦家？卖点心的那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