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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拳稳坐武林盟主之位,已有十年。
英雄帖发至武林各门各派,一时间本来就繁华的洛阳更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街上来往皆是负剑跨刀的武林中人,俊采星驰。萧白玉二人一入城门便有金府的家丁迎上,牵马指路,带着她们入住洛阳客栈。
家丁恭敬的作了个揖,低头道:“英雄会于明日正午于金府举办,还请萧掌门和您弟子在此小住一夜。”
家丁退下后沈垚走到窗边,兴奋的看着高朋满座的洛阳城,久居九华山何曾看过如此热闹的街景。萧白玉先是看了眼床铺,又见她神采飞扬,微微一笑道:“你去逛逛罢,现下洛阳俱是名门大派,多结交些英雄也好。”
沈垚回过头,满面喜色,立时拿了刀走上街头。萧白玉终于放松下肩头,一路奔波的疲累也一齐涌上,她连送上的酒菜也不想碰,净手洁面后和衣而卧,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天色渐晚,昏暗的夜色慢慢涌入房间,窗扇忽地被掀开,带进了一股夜晚的凉风。萧白玉瞬间便醒了,腰间的刀眨眼间抽出,她出手如电,残月弯刀稳稳的架在那个不速之客的脖颈上。
刀下的人不躲不避,面容背着光掩在夜色中,雪白圆润的肩头明晃晃的映在眼底,萧白玉一怔,握着弯刀的手指渐渐收紧。几乎同一时间,耳畔已传来了有人在屋顶飞檐走壁的声响,声音极轻又繁杂,少说也是五六位绝顶高手。
“金盟主,那妖女不见了踪影,许是钻进了街旁的民户内。”
“我同犬子去搜东街,劳烦俆门主去客栈里一寻,妖女中了我一记天罡拳,想必跑不远。”
几人简单交谈两句后就四散开来,紧接着就听见客栈门一扇扇被敲开的声音,这家客栈被金铁衣整个包下来开英雄会,所住之客尽是各派掌门。众人一听是在追捕修罗教之人,纷纷涌出,一时夜晚的客栈中人声鼎沸,房内一一点起了蜡烛。
只有萧白玉这间上房依旧漆黑,黑暗中清楚的听见刀下之人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忽然有一滴血落在锁骨处,纤细精致的美人骨刚巧卡住了那滴鲜血,恍若温养的红玉。紧接着又有更多血滴坠下,一路淌进了齐胸的长裙中。
萧白玉咬紧牙关,这人已经毫无反抗的余地的处于她刀下,只需手腕轻轻一动,即可取她性命。
感觉到她身子微微晃了晃,萧白玉手下的力道加重,弯刀压进了她脖颈处细腻的皮肤中,渗出一道红痕。秦红药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我找到了你师父留下的遗物,还有阎泣刀的下落。”
萧白玉只当她在信口胡说,却看见她慢慢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事,借着窗外的月光一看,是一块手帕,这手帕她眼熟得很,帕角还绣了个岚字,这是九华婆婆的闺名,现在江湖上已再无人知道。她心中一跳,房门突的被人咚咚敲响,外面的人已经寻到了她这里。
“我若被他们抓了,阎泣刀会落在他们手上,而萧掌门再也不得而知你师父死因,这样也没关系么。”秦红药轻咳了两声,倚在窗棱上,外边的敲门声愈发急促了起来。
萧白玉目光暗沉的看了她几秒,猛地撤下刀刃,回身走去开门。门外熙熙攘攘的堆了数十人,为首的便是刀剑门门主俆骞。俆骞见她开了门,立刻问道:“修罗教妖女逃至此处就消失无踪,不知萧掌门是否见了可疑的人影?”
他一边问着,目光一边越过了她的肩膀扫视房间,只见房中除了她空无一人。萧白玉攥着弯刀的手愈发用力,刀柄仿佛都刻进了掌心,才能波澜不惊的开口道:“我正在房中小睡,并未见到任何人。”
俆骞收回目光,拱了拱手道:“打扰萧掌门了,那妖女可能还躲藏在某处,还请萧掌门多加小心。”
萧白玉看着俆骞领着刀剑门弟子又去搜寻下一间房,并没有转身回房,反而下了楼叫住了店小二问道:“同我一起来的那位女子尚未回客栈么?”
店小二不知道客栈中发生了什么,胆战心惊的瞥了还在一一敲门的俆骞一眼,诚惶诚恐的道:“回客官的话,那位小侠女已经回来了,不过当时天色已晚,她来找我要了另一间房说怕打扰到客官您休息。”
她放下心来,上楼回房关好了檀木门,转头就看见秦红药已经坐在了床边,唇角悠悠的悬着血痕,身子有些无力的靠在床头。
萧白玉不曾点亮烛灯,房中仍是一片浓墨般的漆黑,可那人带着血迹的笑意依旧耀眼,只听她婉转轻笑,那声音迷人而危险:“萧掌门还不为我疗伤么,我若死了可就没人带你去找阎泣刀了。”
秦红药吊着那枚小小的贝壳在两人眼前晃了晃,笑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没交换过信物不是么。”
她神情明媚张扬,一颦一笑都明明白白的呈在脸上,萧白玉这几日已看多了她这副模样,不见之前的阴暗狠厉,啖血间谈笑风生。好像那一箭不是伤了她的肩膀,而是射穿了脑子让她失了忆,看上去倒是认认真真的同自己交起朋友来。
许是在这远离江湖的大浪大潮边,真的会让人心情放松,萧白玉不得不承认,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自己鲜少能拒绝她的热情。就比如现在,被她莫名拉倒海边,还要交换什么信物。
“我身上没什么可换的,而且也没什么交换的必要。”萧白玉心中打定了主意,等从她手中拿到解药后,不管她如何巧舌如簧,都不能再靠近她一步。她有了隐隐的危机感,她还从未同任何人亲近过,而这次显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至于阎泣刀的下落,虽只得知了师父留下的一句话,她大约也猜到了其中含义。当年师父同她说起过三位好友,她们四人各自专精琴棋书画的一门,‘小白连浮三十杯,指尖浩气响春雷’一句本是形容水墨大家徐渭,此人好酒好画,将草书的跌宕起伏与水墨的酣畅淋漓融为一体,自成一绝,那此诗定是在意指师父那位专精绘画一道的好友。
想通这点,剩余两句知不知道已无甚所谓,那人手中就再没有什么能拿捏自己的把柄,日后相见再无需手下留情。
秦红药却不管她的拒绝,强行拉过她的手,红线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绕了几圈,死死打了个结,她左右看了看,心满意足的道:”不是很好看么,至于你的那份我不急,往后时间多得是。“
萧白玉不曾带过什么饰品,用红线穿过的贝壳带在手腕上倒也精致,想到这人不知找了多久才寻到这传说中的幸运贝壳,她嘴角不知不觉的想要浮起抹笑意。可忽地心念一动,还没流露出的欣悦就收了回去,她望着碧波粼粼的海面不轻不重的说道:“你伤也差不多好了,明日便回洛阳吧。”
秦红药看着她的目光从未落到自己脸上,似是在躲避什么,笑容缓缓沉了下去,沉默了半晌后忽然说道:“好啊,让凌崇备一艘船,我们去藏海岛上拿了解药就回洛阳。”
她并非不会察言观色,这几日来借着受伤为由,已经让萧白玉放下了许多戒备。不再是之前的冷面相对,许多时候都能瞥见她神情中一闪而过的柔软,可眼下一提洛阳,又好像时光骤然倒退,回到了两人争锋相对的时候。
看来两人的身份还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秦红药想了想,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露出几分笑,得意而阴险。
萧白玉闻言终于看了她一眼,对她口中的地点并不耳熟,秦红药转头又是笑靥如花,从善如流的解释道:“解药必须有一味九转承气花做药引,藏海岛并不远,来回一日足矣,只是位置隐蔽。”
“好,明日便去。”萧白玉举步往回走,眼角扫到秦红药依然站在海边,海风潮湿而猛烈,她的长裙被海风刮的紧裹在身上,露出肩上白色的绷带,看上去脆弱又倔强,还是开口道:“回去吧,这里风大。”
秦红药勾起唇,走近照旧挽上了她的手臂,萧白玉脸色是拒绝的,可她就像瞎了一样。
萧白玉挣了挣手臂,非但没有挣脱反而缠的更紧,她整个身子几乎都贴了过来。手肘触碰到她的身体,甚至摩擦到她的胸口,登时有些尴尬不能再动了。
两人就这么半拖半拽的回了渡口,萧白玉还是推开她去和凌崇说借船一事,凌崇本来很爽快的应了,可得知她们要去的地方是藏海岛,脸色蓦地就变了。
“萧掌门,藏海岛可是去不得啊,那地方古怪的很,进去的人从来就没有活着回来的,尸体都找不到。”
秦红药一笑而过,递了个放心的眼神给萧白玉,胸有成竹道:“凌帮主放心,那地方我熟得很。”
凌崇自然没有忘记眼前的女子是怎样以一柄长剑挡下来战船的万箭齐发,听到她这般自信的放话出来,当下也不再多说,传令下去让手下备好小船在渡口待命。
萧白玉同沈垚交代了几句,把她留在傲海帮,第二日就同秦红药上船前往藏海岛。船舱中配了一台小木桌,桌上茶壶茶杯倒是应有尽有,她看着秦红药慢慢斟上两杯茶,问道:“那岛上是怎么个古怪法?”
秦红药眼也不抬,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自己拿了一杯品了一口道:“都上船了才问不觉得太晚了么。”
萧白玉端起茶杯,不以为意:“你现在又打不过我。”
秦红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人也是常常说出这般自负的话,骄傲的很啊。她放软了声音:“藏海岛是修罗教的禁地,岛上生了数种见所未见的毒花毒草,前教主发现这岛后就在岛上步下了奇门遁甲,将藏海岛做为修罗教的研毒之地。闲杂人等上岛只会被困死在阵中,只有我和教主可以随意进出。”
萧白玉点头,不再多言,说来也奇怪,明明这一行就能拿到解药早点把这个女人甩掉,同她认识不过几月麻烦就接踵不断。心里却没有多少轻松的感觉,她握着茶杯偏头看向窗外的波涛拍打激起浪花阵阵,一如她心中起伏不定捉摸不透的烦闷。
茶杯忽然重重的敲在木桌上,把她放空的目光震了回来,只见秦红药双手扶着木桌,脸色有点难看,小船被波浪一晃她的眉头就皱紧了些。她大概猜到了些,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晕船么?”
秦红药憋不出一个字,只是黑着脸挪动了一下下巴,好像是在点头。她自北漠长大,又一直在中原游走,何曾接触过大海汪洋,是个名副其实的旱鸭子。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到了海面上小船晃得实在厉害,几乎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晃出来了。
萧白玉失笑出声,见过她意气风发在众人面前猖獗狂妄的模样,也见过她受伤后不急不忙镇定自若的神态,还没见过她这般尴尬的处境,原来她的弱点也如此寻常。
当然嘲笑别人的痛苦不是什么正当行为,秦红药瞪了她一眼,却不及平常的三分杀伤力,又是一股大浪打来,船身剧烈颠簸了起来,她紧闭双眼脸色几乎差到发青。萧白玉怕她真的吐出来,伸手扶住她肩膀问道:“要不要我扶你去船头站着?”
秦红药梗着脖子,硬是把难受的感觉压了下去,她才不以为萧白玉同她亲近是因为关心她,分明就是担心吐在船舱里才要把她赶去船头。她偏不要别人扶着,自己撑着木桌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只觉头晕脑胀双腿虚浮。
可海浪却像是和她作对似的,刚平稳了一会儿的小船猛然颠上摇下,她身子向前一扑,萧白玉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她熟悉水性,怀中抱着一个人立舟也犹如平地。秦红药整个身子挂在她身上,紧抱住这唯一的支撑,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