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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来钟，按照华夏人的生活习惯,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商业街霓虹闪烁, 美食街香气四溢, 夜猫子们呼朋引伴, 一波人钻进KTV，一波人蹲守在刚开业的路边大排档旁，望眼欲穿只为一盘爆炒鱿鱼、一串烤羊腰。
相比之下, 夜晚的哥谭街道就冷清得多了。
从餐厅到华人超市的路上，谷珊纳就没见几个正常人在外面窜, 偶尔瞥见几道身影，也是喝醉的小混混或倚着电线杆抽烟, 或扶着墙哇哇吐, 或对着路人龇牙咧嘴，非把对方吓得绕道而行才罢休。
想到自己以前总爱半夜出来找灵感，也难怪迪克和达米安对她的安全意识持万分担忧的态度了。
快到华人超市的时候, 迎面又来了几个酩酊大醉的混混, 一个个眼冒绿光地盯着谷珊纳，满口胡言乱语。
迪克见状，嫌恶地皱起眉，拽着她的衣袖往光亮的地方走, 边走边叮嘱：“以后在街上见到那些人, 一眼都别看。”
谷珊纳好奇：“看了会怎么样？”
“会反胃。”迪克淡淡道, “没准儿你一恶心, 就把他们变成一滩呕吐物, 更恶心了。”
“……”谷珊纳道，“你说得好有道理，我有画面感了。”
*
谷珊纳从小就爱逛超市，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置身于琳琅满目的货架中间，边走边研究新奇的调料，再难过都能瞬间被治愈。
自从华人超市开业，谷珊纳就天天晚上都要过来转悠，来的次数多了，不仅和员工混得熟，还对超市的分区设计了如指掌，因此她一进门，就熟门熟路地往冷冻食品区走。
迪克推着车跟在后面，打趣道：“我以为要直接去见老板。”
“我想再去碰碰运气，如果能找到加工好的鹅油，就不用麻烦老板了。”谷珊纳一边说，一边俯身，专注地查看每一种食品的标签。
迪克一手闲闲地搭在推车把手上，围观谷珊纳找鹅油。她专注的时候，侧颜极其恬静，偶尔用手拨开掉下来的乱发，别到小巧的耳朵后面。
迪克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凭借过人的视力，他发现谷珊纳其实是有耳洞的，只是从没见她戴过耳环。准确的说，她就没戴过什么造型夸张的首饰，服装搭配也以舒服的低饱和度配色为主，整个人看起来柔柔的。
不过，迪克一想到谷珊纳手舞足蹈地挥舞着菜刀，向众人传授杀鸡秘诀的场景，那副柔美的画面就顿时破碎成渣，漫天的碎渣重新拼凑，幻化出一个头上张角、操着菜刀冲超级英雄们邪恶微笑的大魔王。
迪克痛苦地抹了把脸，他以后是再也无法直视感恩节了。
*
可惜的是，谷珊纳绕着冷柜转了一圈又一圈，找到了猪油、牛油、羊油、马油、鱼油、鲸油，甚至连袋装的鸭油都有，就是没有鹅油。
谷珊纳虽失望，但也没太过纠结，略一犹豫，还拿了几袋鸭油扔到推车里。她记得小时候在一本古早的杂志上看到过一种法国的烹饪方式，把食材浸泡在自己的汁水里，然后低温慢烤。
可能是怕读者无法理解，杂志还用鸭腿举例，给出了一份非常详细的食谱，谷珊纳那时正对烹饪有兴趣，就随手摘抄到笔记本上了。
那种烹饪方式具体是叫功封菜式，还是叫封功菜式，又或者其他名字，由于年代久远，谷珊纳已经记不清。她就记得那食谱里的鸭油用量十分彪悍，动辄几大升，标准是“完全没过鸭腿”。
以前在现实世界，谷珊纳是标准的华夏胃，通常都做中餐，很少研究西餐的做法。可如今她是餐厅的老板娘，必须了解当地人的饮食习惯、烹饪方式，才好制定菜品定位。
何况店里一时招不到新厨师，谷珊纳偶尔还要帮盖比分担一些工作，简单的炒蛋、汉堡还好，遇到什么意式面疙瘩、法式烩牛尾、德国烤猪肘、印度奶油鸡，她就懵逼了。
所以，谷珊纳就想学学西餐的文化，她不求能达到盖比的专业程度，就当地人提到自己喜欢吃哪个哪个国家的什么什么菜的时候，自己能说得清那道菜的来龙去脉。
迪克理好被她放得歪七扭八的袋子，困惑道：“鸭油？”
谷珊纳环顾四周：“我想试着做一次西餐，你能帮我拿点厨房纸吗？我好像看到超市老板了。”
“行啊。”迪克爽快道，“别走远，我拿了厨房纸就来找你。”
谷珊纳答应着，看到超市老板往熟食品区域走，连忙一溜小跑追上去。
“谷小姐，又是你哟。”超市老板操着一口地道的川|普，笑眯眯地道，“这次又要我帮你搞什么稀奇的食材啦？”
谷珊纳：“鹅油。”
超市老板一噎：“你要鹅油做啥子哦？”
“炒秃黄油啊！”谷珊纳瞪大眼睛，“还可以做点心！”
超市老板薅了薅稀疏的头发，苦笑道：“你娃儿花样多哟，鹅油不好得进嘛。哎哟，把我方言都搞出来咯！”
谷珊纳眼巴巴地：“拜托啦老板！实在不行你帮我搞一只活鹅来，我自己养自己杀自己炼油！”
超市老板：“……”
在超市老板详细解释了美国复杂的畜禽屠宰检疫制度之后，谷珊纳被迫放弃了自己杀鹅炼油的想法，不过，老板也答应会联系相熟的屠宰加工厂，尽量帮她弄一点鹅油来。
谷珊纳喜出望外，刚想表达一下由衷的感谢，就被老板打断了：“你还有什么想要的食材，一起说了吧！过几天我要去纽约走亲戚，他们家是开中餐馆的，什么奇葩的调料都找得到。”
谷珊纳十分感动：“老板给我个邮箱呗，我想要却搞不到的调料有好几大页呢！”
超市老板：“……”
*
心愿即将达成，谷珊纳心情愉悦，缓步踱到冷冻果蔬区域，自打之前在这里买过一袋冷冻荸荠和冷冻茶树菇，丰富了【扶贫生鲜配送】的目录后，她就时常过来寻宝。
此时离超市关门还有一个多小时，进来购物的顾客远比结账离开的少，冷冻果蔬区域除了谷珊纳，就一个身材矮小、娃娃脸的亚裔男性在挑选速冻秋葵。
谷珊纳转了一圈，没什么想买的，就打开微信和基友侃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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