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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白白嫩嫩,不知为何,心头一痒,又抬眼看向挤眉弄眼的小娘子,没吭声,转身拔步,大步流星的朝小院子外走去,离开了麻家,骑上马,朝小院又看了眼,转头拉缰绳,风驰电掣般朝官道而去。
田先生与庄颢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跨身上马,追随主人而去。
章年美张嘴:“老妹,回来找你!”没声音,只有口型。
麻敏儿连忙朝他挥挥手,“知道了,一路平安!”亦用口型回道。
十几匹马卷起阵阵灰尘,扬长而去,妈呀,大神终于走了,麻敏儿暗暗拍拍自己的心口。
“敏儿……”麻齐风总感觉那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疑惑的看向女儿。
麻敏儿凑了一下肩膀,“爹,上次打猎你忘了,他们差点让你女儿挂了……”
“敏儿,别乱说。”
“爹……”
麻齐风想了想道:“可……”
“爹,别乱想了,这些东西虽说有些多,可是跟京里往来比起来,也一般,你就不要多想了。”
跟京城一般?麻齐风看向数量不多,却样样精致的东西,作为不受宠的庶子,他好像没有得到过这么高规格的节礼。
“爹,有村人好奇过来,赶紧搬进屋吧,要不然,我们又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啦。”麻敏儿见他爹还在想,连忙找借口叫道。
麻齐风只好对女儿说:“等我们赚了银子,把礼回过去。”
“嗯,爹,你说得没错,明年,我们大干一场,赚了钱,到过节时,送更多的礼回去。”
听到女儿的话,麻齐风感觉压力没那么大了,赶紧和大郎把节礼搬进去,好好收拾了一番,都放到了箱底,这些东西他不准备用。
可能是动静太大吧,村人、罗宅的麻家人多少都知道点,可是村人都指着沾麻家的光呢,不敢多嘴,罗宅的麻家人被打怕了,没敢上门,只敢在家里议论纷纷,发发劳骚。
“老六是起来了,不知我们的运道什么时候到?”麻齐光一脸羡慕嫉妒恨,只恨老六有人罩着,要不然早就抢上去了。
麻老四坐在一旁,听老五说话,没吭声,他的差事已经落实的差不多了,神情有些悠闲。
麻老二一直不屑老五拈酸吃醋,靠老姨娘过日子,他悄悄瞄了眼一直在镇上活动的老四,心道,要不是我想去县城,就你家的事,只要我想插手,还轮不到你,不过咱们是亲兄弟,我又志不在此,就让你得意去。
麻老九眉头皱皱,立起身,“我最近被一个无赖缠上了,烦着了!”说完,理了一下衣袍,自顾自出去了。
麻老五听到他这话,“切,人家无赖?”他都懒得揭穿他,想了想,对自家屋子叫了声,“孩子他娘,今天中午,我不回来了。”既然他能巴结县太爷的小舅子,我也能,弄点银子花花,说完,追老九去了,兄弟两人一起搞人家银子去了。
麻老四和麻老二相视一眼,会意一笑,各自散去。
罗宅外,麻家几个堂姐妹看着群马渐渐远去,目光落在最后一辆华贵的马车上,转头问丫头们,“打听到了嘛,马车是谁?”
葭儿小丫头回道:“是小将军的表妹。”
“怪不得能坐这么精致的马车。”麻柔儿羡慕极了。
麻蒹儿撇嘴:“跟京里的马车不能比,还是糙了些。”
麻葭儿道:“那是自然,想当年,我们在京里时,去其他府邸参加花会,乘坐的马车可比这个精致贵气多了。”
“可惜……”
一声可惜,把大家从回忆中拉回现实,麻蒹儿不满的看了眼有主的麻葭儿,“你娘的手脚可真快,都帮你订了人家,恭喜你呀。”
“恭喜什么,我都没同意。”麻葭儿哼道,“别在我面前提。”说完,气呼呼的扭头就走。
麻芝儿酸溜溜道:“那黎亭长的孙子长得一表人才,也不知葭姐有什么看不上的。”
麻柔儿朝远去马车说道:“再怎么一表人才,能赶紧上他?”
麻芝儿撇嘴:“我可不敢想。”
“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看热闹呗。”
“你……”
冬至前一天,果然如麻齐蒙所料,姚大人的节礼送到了,如果没有官宦富贾送的拜师礼之前,他一定会兴高采烈的收下姚大人的节礼,可现在,他看不上了。
姚大人的管事忍住不快,拱手告辞:“既然麻老大人受了风寒,那小的就不打扰了,告辞……”
麻齐蒙坐在客堂主位,起身把人送到客堂门口,“多谢姚大人了,在下代家父感谢大人的恩情。”
“麻老爷客气了。”
“先生好走。”
按道理,姚大人是知府,是地方大员,他派人送节礼,主家应当送到大门外才是,不仅如此,还应当厚赏跑腿之人。
可给姚大人跑腿办事的人什么都没有得到,办事之人想到帝师没落了,可能没有油水,但他没想到,对方竟一毛不拔,让他空跑了一趟腿,那火气妥妥的。
这不一回到姚大人府上,办事人马上把小鞋送上:“大人,小的回来了。”
“老师怎么样?”
“听说受了风寒,小的没见着。”
看看,‘听说’,这措词用的……啧啧。
果然,姚大人眉头微皱,“有帮老师叫大夫吗?”
“回大人,小镇上没什么好大夫,小人想去县城请,可惜麻三老爷急切伺候老大人,匆匆把送小人出来了。”办事人回道。
姚大人是什么人,那是在官场上经营多年的权官啊,办事人几句话,早就让他听出弦外之音了,双眼微束,看向办事之人,“怎么回事?”
“回……回大人,小人离开时,发现平定县城一带有不少达官贵人去云水麻宅求学。”
“求学?”
“是,大人!”
姚大人勾嘴一笑:“我倒是把老师是干什么的给忘了。”
“大人,那节礼以后还要送吗?”
姚大人眯眯眼:“送,跟这次的规格一样,只要遇到节日就送。”
“是,大人。”办事之人拱手道,低头之际,他想,人家已经看不上大人你送的礼罗。
小旺村前罗家现麻家宅子静的出奇怪,不仅没有一点过冬至的气氛,甚至连平时都赶不上,人都到那儿去了。
门后两个老仆磕牙,“听说五老爷和九老爷去县城赌坊了,运气好像不错,隔三差五能赢些钱回来。”
“赢了又怎么样,日子也不如四老爷家好过。”
“要不是四夫人精明把葭娘子说合给黎亭长的孙子,让四老爷谋了个书吏,这日子能这么好过?”
“亲还没订呢,谁知道成不成?”
“不管成不成,四老爷是不是谋了差职?”
“那倒是。”
老仆人朝四周看看,小声说道:“听说黎亭长家原本中意的是嫡长孙女眉娘子,结果三夫人没同意。”
“我听说了,咱不说嫡系,就说咱门宅子里的事,我听说二老爷经常去县里,好像在找门路,准备在县府里谋职。”
“要是被他谋到了,岂不是这里日子最好过的?”
“嗯,差不多,不过,现在好像只有四老爷最厉害,已经到镇上衙门办事了。”
黎训庭的心情着实不好,他明明喜欢的人是麻眉儿,为何祖母最后同意了麻家另一个孙女,他搞不懂,不知不觉走到了麻宅侧门,看着紧闭的侧门,期待美人小娘子突然从里面走出来,可惜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人,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门缝内,小丫头见人走了,连忙到麻眉儿跟前,“大娘子,那个呆书生走了。”
“湘竹,别乱说。”
湘竹揪着小嘴走到麻眉身边,低声道:“大娘子,我打听了,他可是亭长最器重的大孙子,要是能跟……”
“湘竹住嘴。”
“大娘子,我说得是事实,我们现在这种境况,亭长可是云水镇最大的官,他孙子肯定也是这里最贵的公子,嫁给他不吃亏,”
“我的婚事自有祖母与三婶操劳,你别乱说话。”麻眉儿不耐烦的打断丫头的话,陷在云水这样的穷小镇,她对自己的未来已经不抱希望了。
“哦!”湘竹瘪瘪嘴不敢说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大孙子还没有回来,黎老夫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传,“老爷,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翻了年去,就十六岁了,他晓得回来,你别瞎操心。”黎亭长不以为意,男孩子嘛,怕什么。
“祖母……”黎训庭没精打采的回来了。
“庭儿啊,你咋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有!”黎训庭伸手挡住了祖母抚上来的手,十五六,正是青春期,最讨厌人把他当孩子般抚摸。
黎老夫人知道孙子不快,朝黎亭长瞪了眼,“既然你同意了庶孙女,那赶紧把我们庭儿送到麻老大人跟前学习,让他赶紧考个举子回来。”
“我知道了,这事不用你操心。”
“咋不操心,翻了年去,训庭可就十六岁了。”
黎亭长别了眼老妻,“真是妇人之见,整天一副急吼吼的面孔。”
“我为啥不急,不急能让训庭到他跟前学习嘛!”
黎亭长哼了一声,“那老家伙骨气硬着呢,还没开口收学生。”
“啊……那训庭怎么办?”
“急什么,不是年前就是年后,这事肯定能成。”黎亭长老神在的说道。
“哦。”黎老夫人并不懂男人之间的弯弯道道,听到事情能成,眉开眼笑,“我给大孙子做衣裳去,到时可不能被县城人比下去。”
听到自己去麻宅学习有希望,黎训庭的眉舒展开了,那岂不是能见到……高兴的赶紧回自己屋乐了。
罗家老宅里,麻二老爷嘴上生了几个疮,一大天亮,又收拾了一番,准备进城。
麻二夫人拉住他:“前两天,我恍乎听到老九认识县太爷的小舅子,要不,你去找找老九,兴许就能摸着门道了。”
麻二老爷不想,“以后,就要欠老九人情了。”
“都是自家兄弟,怕什么。”麻二夫人不以为意。
麻二老爷看了眼妻子,想想也对,“行,听说他好几天没有回来了,我去县城找找老九。”
“家里可没银子了,把我的银镯子拿去当了吧。”
“佃租这么快用完了?”
“我都绣了不少东西拿到县城卖了,指望租子,早喝西北风去了。”麻二夫人一肚子苦水。
麻二老爷深深叹口气,刚才说找老九还有些抹不开面子,现下,那还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嗯,那我去县城了。”
老将军夏仕雍盼大孙子回来,盼了多少天,终于收到大孙子到城门口的消息,悬着的心终于落定,笃笃定定坐在主位太师椅上,一手把玩金刚菩提子手串,一手扶在太师椅上,双眼看向前门厅方向。
老仆顾风低眉垂眼,陪着老主人静静等待小主人回来。
三个月了,小主人在外面剿匪杀敌、训练军卒,不知憔悴成什么样子了,这孩子一遇事就跟玩命似的,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十七八岁的身体都跨成三十岁的身子了,真让人疼惜!
也不知等了多久,夏老夫人亲自过来,“仕雍啊,子安还没有回来,要不你先垫垫肚子?”
老将军抬眉:“子安他娘还在祠堂?”
“嗯。”听到丈夫提到儿媳妇,夏老夫人脸色发沉。
“没告诉他,子安回来了吗?”
“说了。”
“还在里面吃斋念佛?”
“嗯。”
老将军浑身陡然冒起无名火,可到底还是把火气压下去了,“她就不想看看儿子,不是为人父母的?”
夏老夫人低头,双眼直直的看向地上青砖,一声没吭。
也许这样的情景出现过很多次,夏老将军发作完了,没得到老伴的回应,也没再发火,沉沉的坐在太师椅里。
眼看着中饭时辰已过,老仆人也不敢提醒二老去吃饭,一直到门厅外响起大步流星的踏步声。
“子安——”
“我的乖孙子。”
夏老将军夫妇二人根本不顾长辈身份,齐齐迎到了门厅,含泪看向回来的大孙子。
“祖父,祖母,孙儿回来了。”夏臻拿掉身上所有兵器,朝二老跪下来,直叩到地。
“子安……”
“乖孙子——”
三人相拥在一起,老夫人哭得稀里哗啦。
过了许久,祖孙三人才收拾好情绪,夏老夫人抹干眼泪,“乖孙子,让祖母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没,祖母,我长了几斤肉。”一直沉默不有说话的夏臻想也不想就说道。
夏老夫人被孙子的反映着实愣了一下,她没指着孙子回应她,听到他回答,那高兴的劲别提了,连忙伸手摸上孙子的脸庞,“咦,还真是有些肉了,看来雅儿去还真是尽心了。”
和夏臻一起回来的几人个个眉毛悄悄动了动,悄悄垂下眼皮。
凌如雅主仆也站在大厅内,听到被夸喜上眉梢,凌如雅上前一步,“这都是雅儿该做的。”
“好孩子,难为你了。”夏老夫人眉开眼笑的夸了来陪媳妇的小亲戚。
凌如雅端庄的回礼:“老夫人谬赞了。”
“秋琴——”
“夫人,老奴在。”
“把我那套头面赏给表小姐。”
“是,老夫人。”老嬷嬷秋琴朝凌如雅说道:“表小姐,请跟老仆来。”
“多谢老夫人。”凌如雅赶紧给老夫人行了大谢礼。
老将军看向孙子的得力干将们,发现他们气色都不错,甚是欣慰,“剿匪的事,我和姚大人已经上呈给皇上,皇上行了褒奖的函文,辛苦各位了。”
“这是属下该做的。”几人齐齐给老将军行礼。
“坐吧。”
“多谢老将军。”
夏老夫人连忙叫道:“顾风,让人摆饭。”
“是,夫人。”
夏臻扶着夏老夫人,“祖母,这次回来,我把营里的厨子带回来了,给你做几道好吃的菜。”
“啊……”夏老夫人再次被孙子说愣住了,这孩子从小到大,从不在这些小事上费心,怎么想起来把厨子带回来给自己做菜了?难道他真得长大了,知道体贴人了?
夏老夫人一脸欣慰的看向大孙子,“臻儿,你……长大了。”
“祖母,我七岁跟祖父上战场时,就已经长大了。”夏臻一字一板的回道。
“呃……对,对……,我们的臻儿七岁就长大了。”在老夫人眼中,孙子说什么都对。
一顿饭下来,老将军夫妇明显感觉到孙子不同往日了,但他们说不出那里不同,因为孙子除说了一次厨子以外,在饭桌上依旧不苟言笑,一字一板的吃完了饭。
饭后,也不多言,行了礼就回自己院子了。
老将军了解孙子的情况,照例把他的下属叫到了书房,“剿匪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