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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
“去!”
秋夜天高露浓,一弯圆月洒下清冷的月光,照在金黄无边的稻田间、蔬菜地里,果树林间,跳跃其中的秋虫此唱彼应,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丝丝生气。
柳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枝条,荫影罩着野草丛丛的小路,麻敏儿被夏臻抱着,走在小径上,头埋在他的怀里,静静仰看星空夜景。
很快,他们就到了荷塘,避过看塘的阿爹,直接上了塘中最大的一只乌棚船。十多亩枯萎的荷塘上,两人荡漾其间。
拿起双桨,轻轻划弄小船,小船很快离开了岸边,寂静的夜色中,划水的声音特别清析,引得看塘老爹带着狗子出来:“谁——”
“老……老爹是我。”
听到是小东家的声音,老爹松了口气,夏日天热时,小东家也喜欢到荷塘中间乘凉,他不多问,继续回去睡觉,看塘的狗嗅到熟人的味道也不叫吠,静静的半躺在荷塘边。
小船划到水中央,收起双桨,一切归于平静。
麻敏儿坐在小乌棚下,见夏臻放好桨,不知为何有新嫁娘的心跳感,羞涩的抿抿嘴,说了句不太应景的话,“你是不是要去打仗了?”
“不一定。”
“那……”虽然麻敏儿的话没有说完,但夏臻知道她想说什么,回道:“他在等待,我们也在等待。”
“哦,那……?”
夏臻伸手搂住小媳妇,“别担心,一切有我。”
“哦。”麻敏儿不再问东问西,倚到他怀里。
夏臻低下头,以上省略N字。
小船外,荷塘边,某棵高大的柳树上,枝头坐着一位锦袍公子,只见他侧身微倚在树枝上,看向飘渺的月下荷塘,此刻他的心情就如荷塘上残败的叶子,一片凋零。
睡到半夜,施老爹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悉悉索索起身。
“老头子,你干什么去?”
“好像撤兵了,我去看看。”
“你晚上刚去找东家,现在就撤兵,没这么快吧?”
“我去试试就知道了。”施老爹披好外套,到了院子中,从地上捡了个小石头扔出院门外,坚起耳朵听动静,许久都没有什么声响。
施大娘惊奇的叫道:“咦,好像是没人过来呵斥了。”
施老爹赶紧开了院门,走到门外,也没有人过来拿刀让他进屋,“是撤了。”
“太好了,明天可以收稻了。”
随从伺候晋王入睡,睡前,他问了一句,“子离还没有回来?”
“是,王爷,郡王正在村内调离兵卒,怕是有一会功夫才能回来。”
“嗯。”晋王躺下,“让子离小心点。”
“是,王爷。!”
静谧的荷塘之上,小小的乌蓬船都不够夏臻伸直腿,他微蜷着腿已经睡着了,麻敏儿却睡意全无,一会儿用手指轻抚他的脸颊,真是完美的轮廓,如精雕玉琢一般,还有浓密的眉,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如远山俊秀,睡着的双眼,长长的睫毛乖巧的垂伏着,轻轻捋过,如小扇子一般迷人。
手指停在高挺的鼻梁上,目光却在柔软的辰上,想起刚才,这辰与自己相撞的情景,麻敏儿的脸不知不觉又烧起来。
连忙望向乌棚外的夜空,月亮在白莲花的云朵里空行,小船仿佛都跟着轻轻向前移动,麻敏儿的身体也跟着小船轻轻的晃悠着。
惬意、宁静,由然而生,另一只手无意识把玩着垂出领口的玉水滴,不知为何,内心中有一种喜悦在涌动,具体又说不上来。
低头,看向安静的大美男,忍不住亲了他的额头,真是好奇妙的感觉,在这样的夜空下,在这样的小船上,我亲着这样的美男子,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突然有一道光好像流星闪过,仿佛直落在荷塘中间,刘载离的身体腾空而起,却在半道而落,立在树影下,形影单只。
小船上,麻敏儿被光迷了一下眼,等她睁开眼时,玉水滴竟出现了影像,她惊喜的坐直身体,双手捧着玉水滴。
“是你吗?”现代麻敏儿端坐在一面镜子边,被一身雪白圣洁的纱衣笼着。
“你……你竟要结婚了?”麻敏儿一只手捂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现代麻敏儿幸福的愁怅:“是啊,我都三十二了,翰来说,再不结婚,都要成高龄产妇了,对我、对未来孩子都不好。”
“你……你怀……”
“怎么可能?”现代麻敏儿微微一笑,“我虽拥有了你的身体,但我骨头里仍然是古人,我禀承传统,两人之间的亲密还是留在大婚以后。”
“哦哦哦。”麻敏儿尴尬的笑笑,转眼看了眼睡在自己身边的夏臻,又是一阵脸红。
“你还好吗?”现代麻敏儿问,“我的父亲,兄弟妹妹还好吗?”
“他们都很好。”麻敏儿微笑问道:“我的父母呢?”
“他们也都很好。”现代麻敏儿回道:“我在家里做绣活,爸爸帮我理线、分线,妈妈帮我端茶递水,他们都疼爱我,把我当手中的宝贝……”
听到这里,麻敏儿捂嘴无声的哭了,“他们的身体……”
“都很好,翰来经常带他们去体检,一有个小问题马上就让医生看好了。”
“金翰来——金翰来……谢谢你!”麻敏儿脸埋在手心里,不停的谢着。
“翰来真的很爱你!”
“不,他爱的是你。”麻敏儿倏一下抬头,含着泪光说道。
“他在你身边整整守了十年。”现代麻敏儿轻轻一笑,“被人等着爱着,你真幸福。”
“不不不……”麻敏儿捂脸,他只是哥们,只是兄弟。
正在这时,玉水滴里传来温润的男声:“敏儿,好了吗?”有人从门口进来。
现代麻敏儿立即放下玉水滴任它落在脖子上,立起身,如小燕子一样飞奔到来人跟前,“翰来——”声音中充满着依赖与温情。
“紧张吗?”
现代麻敏儿摇摇头,靠到他怀里,“谢谢你照顾我的未来。”
“你的未来就是我的全部。”金翰来低头亲了上去。
玉水滴映着两人的幸福,麻敏儿刚想放下玉水滴,门口一对老人悄悄的挪进来一步,他的爸爸指着年青人朝聋哑的母亲比划,她懂,意思对说母亲说,你看女儿多幸福。
是啊,多幸福,知道你们一切都安好,我便放心了,麻敏儿低头靠近玉水滴,对那已经苍老的爸妈连连呢喃:“爸爸、妈妈,女儿永远爱你们!”热泪再一次盈框,伏到夏臻怀里无声痛哭。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力的臂膀轻轻的揽紧了他,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爱意在无声之间肆意流淌。
第二日,清冷的早晨,晋王没在自己院子用早餐,而是到了麻敏儿家的餐厅,整个餐厅内氤氲着食物的香气,人们在香气中相互打招呼。
“江夫子,早——”
“二娘早,今天早上吃什么呀?”
麻敏儿笑回:“点心有水晶虾仁饺子、小笼包、蒸发糕,主食是白粥,还有腌制的几样小菜。”
“我喜欢腐乳,你说那个对老年好,我要多吃。”
“可以啊!”
夏臻在江夫子后面,透过他的头顶笑盈盈的看向自家小媳妇,虽然不言不词,那眼神明亮,叫人拥有一天的好心情。
“坐啊,夏公子——”
江夫子调头,“原来是小将军啊,来来来,坐。”
“江夫子请——”
“二娘啊,为何你有时叫他全名,有时叫……”
“我叫过他全名吗?”麻敏儿故意问。
“哈哈……”看着狡黠的麻二娘,江夫子大笑,“哦,没叫过,那今天早上为何又叫夏公子呢?”
麻敏儿龇牙一笑,“难道不可以吗?”
“小滑头。”江夫子大笑,“我倒是看出来了,不同的称谓,代表了你不同的心情,小将军,你以后可以通过称谓了解她的心情。”
晋王和刘载离也到了餐厅门口,听到这话,原本有笑意的刘载离面色沉了沉,晋王仿佛感应到了,蓦的转头看向身旁。
刘载离扯嘴一笑,“王爷,请——”
餐厅内的人已经都停下手中的活,到王爷面前行礼,“王爷——”
“王爷……”
……
“各位不必多礼。”晋王微笑说道。
“谢王爷!”
风江逸把晋王引到上座,“王爷请——”
“风少师,本王刚才听到你们在讨论吃什么。”
“是,王爷!”风江逸问:“王爷,你今天想吃什么?”
“随意吧。”
“好。”
昨天晚上并未回到前面大院来的麻芝儿听到开饭了,连忙从门外进来伺候王爷用餐,倒真跟王爷的女仆一样。
意识到这点,麻敏儿几不可见的朝晋王和麻芝儿扫了眼,想发现什么端倪,结果以她的段位什么也没瞧出来。
陆陆续续,又有人过来,麻齐风带着两个儿子照应着,麻奕初兄弟二人从开始的紧张慌乱,到现在神色不慌了,但措辞言语仍然欠缺,毕竟待人接物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练出来的,像这样不慌已经不错了。
不一会儿,餐厅里两桌人很快坐满了,麻敏儿见差不多了,和夏臻打了个招呼悄悄退出了餐厅,她到厨房吃早饭了。
“二娘,你的早饭已经放到桌上了。”
“趁着这个功夫,大家都一起吧。”
早饭过后,等晋王一行人收拾好出麻家院子时,小旺村整片田野里,已经人头攒动了,辛劳的人们已经干了几个小时的活了,身后的稻子已经放倒一大片了,他们弯着腰,躬着背,低着头,那一株株饱满的稻穗充满着成熟的喜悦。
晋王点过兵,庆过年,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过见,但他还是被秋收农人的浓浓喜悦给感柒了。秋风吹过田野,金灿灿的稻谷,丰收的喜悦,地里的农民,被太阳晒得发黑的脸上印出的笑容,还有额头流淌汗的汗水,都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果然感觉不一般。”
风江逸笑道,“看到他们丰收,看着粮食进仓,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满足的富余。”
富余?晋王眯起眼,再次看向田野,田地里到处是人们忙碌的身影,就连小孩儿,也都跟在大人身后,帮着捡稻穗,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是,是富余!”晋王点点头。
风江逸转头朝他看了眼,“我记得先皇还在太子府时,我曾做过你们先生。”
晋王亦收回目光,看向他,“是,少师,我还记得。”
“记不记得,我曾教过你们一句话?”
晋王看向风江逸。
“安邦定国,最终于天下百姓丰衣足食。”
晋王目光再次转向田野,仿佛若有所思。
夏臻和刘载离跟在后面缓缓而行,两个年轻人的目光时不时撞到一起,“你就安于一方?”
“有何不可?”
轻嗤一声,刘载离看向田野,目光却锁在麻敏儿身上。
夏臻当然知道他的目光看向何处,微微动了一下,用身体挡住了某人的目光。
刘载离冷眼看向夏臻,轻扯嘴角,这样就能挡住我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