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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冯瑶就从未抱过他,亲近过他?这简直就是不负责任!朕从前不提这些,不过是看你们丧子可怜。可是如果你们还要为这些事整日里哭哭啼啼,那朕也不能容忍。”
皇帝正说着话,就见一只小爪子探过来,摸了摸他的脸,仿佛是在安慰,一垂头,就见自己的小堂弟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仿佛在担心自己似的。
皇帝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
他的目光柔和起来,握住了长生的小手。
一旁长乐探头看见,见弟弟握住了皇帝的手,便胆子大了,从阿蓉的怀里爬出来,也去抱皇帝的大腿。
燕宁目瞪口呆地看着两只小马屁精。
“我,我,我没教过这个。”燕宁弱弱地说道。
李贵妃笑了笑,看向沉默起来的九皇子。
“陛下,九皇子丧子到底心痛,因此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陛下不要见怪。”
“不管怎样,也不该攀扯长生。”皇帝不缺皇孙,只缺堂弟,长生对他来说比九皇子的儿子要紧多了。
九皇子口口声声看见长生就想到自己夭折了的儿子,皇帝心里十分不顺耳,此刻见燕宁坐在一旁有些不安的样子,皇帝便温和地说道,“王婶不必担心。这是孩子们亲近朕。朕很高兴。”他对燕宁和颜悦色,可是看向九皇子的目光却带了几分不悦,显然之前对九皇子的可怜也散去了,九皇子急忙跪下,犹豫着对皇帝说道,“儿臣还想求父皇一事。”
“什么事?”皇帝冷淡地问道。
“父皇,冯瑶才夭折了儿子,心里悲痛欲绝,还想不开病倒了。”九皇子央求地看着皇帝含泪说道,“父皇当年将她约束在皇子府中叫她不能出门,她这些年过得也苦闷。儿臣只求父皇能放阿瑶出来走动走动,散散心,起码叫她的心情能散一散,不然,儿臣只怕阿瑶的病再也好不了了。”
他膝行了几步到了皇帝的面前低声说道,“父皇,阿瑶,阿瑶好歹也是先皇后的嫡亲的侄女,儿臣只求父皇叫阿瑶能出来,哪怕只有一两日也好,叫她能有些开心的生活,能……能好好地陪着儿臣。”
他的声音多了几分哽咽。
皇帝愣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九皇子不说话。
“儿臣与阿瑶是少年结发,父皇,终儿臣的一生,再也不会这样爱重另一个女子了。儿臣舍不得她。”九皇子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
皇帝看着九皇子,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年轻的时候。
曾经先皇后薨逝的时候,他也曾如九皇子这样悲痛。
他比九皇子幸运之处,不过是太子健康平安。
可是九皇子却连儿子都夭折了。
想到这里,皇帝的脸色带了几分柔和,对九皇子说道,“这也不算什么。当初冯瑶对东宫无状,因此朕才会禁足她,叫她不许出来吵闹。若是她如今已经改过,朕也不会对她一个女子斤斤计较。”
更何况逼死九皇子妃这种传闻,皇帝一点都不喜欢承担。他沉吟半晌便对九皇子问道,“你最近还时常去沈家么?”皇帝当初把九皇子塞到沈家去看着长平县君,九皇子倒是兢兢业业时常去端阳伯府走动,而京都之中也没有长平县君对太子的那些指责,因此皇帝对九皇子倒是满意。
“是。”
“那就暂时不必过去,好生陪着你的皇子妃吧。”皇帝便缓缓地说道,“你先把在朝中的差事都放一放,多陪陪自己的妻子。”
如果从前皇帝可说不出把差事放着先顾着媳妇这样的话。
可是有了楚王的前车之鉴,皇帝就想,或许做人夫君的对妻子最大的爱惜,就是放下差事去陪伴妻子什么都不做吧。
因此皇帝给了九皇子好大一个恩典。
九皇子却脸色微微一白。
把手里的差事全都放下去陪着冯瑶……他到底是个隐忍的人,给皇帝磕头说道,“多谢父皇恩典。”
燕宁觉得九皇子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朝中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一些差事权柄,就这么放下了?
“父皇,那阿瑶是不是可以出来走走?儿臣听说这个月还有宫中宴席……”
“她如今正病着,病恹恹地在宫中家宴上出现,这不是给人添堵?而且如果过了病气给别人怎么办。”皇帝之所以这个月有一场皇家家宴,就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堂弟堂妹的,如果冯瑶病恹恹地出来了,过了病气给两个孩子,那冯瑶万死也抵不过这两个金贵的小祖宗。
因此皇帝皱了皱眉,见九皇子没说什么,目光却仿佛带着几分黯然,便淡淡地说道,“她既然想出来走动,也未必非要在家宴上出现。你就带她去京都外头转转,京都外头风景也极好,而且天高地阔,她的心情许久好了。
至于冯瑶的病好了以后怎么处置,皇帝还得再想想。
见他都已经这么说了,九皇子迟疑许久,却还是低声说道,“儿臣知道了。”
他欲言又止,然而见皇帝的目光只专注在两个孩子身上,到底没有说出口,垂头退出了李贵妃的宫殿。
燕宁便看着九皇子的背影。
九皇子为什么要把冯瑶给放出来呢?
她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然而此刻也不是她要扫兴的时候,且见皇帝格外喜欢两个小家伙儿,又觉得心里很为孩子们骄傲。
在燕宁的眼里,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自己的孩子更招人喜欢的婴孩儿了。
“陛下的家宴是为了长乐与长生特意准备的么?”燕宁见皇帝把两个孩子都抱起来,长乐咿咿呀呀地叫着亲了皇帝一口,长生软软地拿小脸儿贴着皇帝的另一半脸颊,皇帝仿佛都要幸福得晕倒了似的,便转头对楚王小声儿问道,“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
她自然希望大家都喜欢自己的孩子,可是又唯恐皇帝对孩子们宠爱太过,叫人觉得楚王府太嚣张了。
楚王见她这样谨慎,便淡淡地说道,“还可以更嚣张些。”这话熟悉得叫燕宁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很久之前,楚王也是对哭唧唧的自己说过同样的话,不由呆呆地问道,“那是要把他们宠成小霸王么?”
“有何不可。”楚王顿了顿,觉得自己应该做个严父,便继续说道,“不过他们都是有分寸的孩子。”
就算是嚣张霸道,可是看哭包就知道了,这两个小东西的嚣张也是有限的。
楚王并不担心孩子往后长歪。
燕宁哼哼了一声,见楚王这样信任他们的孩子,又觉得高兴,小声儿说道,“真是慈父呀。”
“胡说八道!”楚王的脸色一沉。
他明明是严父。
看不顺眼就要抽,拿藤条抽的严父!
他沉着脸,觉得哭包看错了自己,燕宁也急忙点头说道,“没错没错,王爷可严格了。你特别不惯着他们。”她觉得楚王最近的脸黑黑的,想到自己冷落了楚王许久,没准儿回头王爷真的要拿藤条抽这两个霸占自己的小家伙儿了,便十分殷勤地围着楚王团团转起来。
她为了把楚王这严父讨好起来,等出了宫,也不管别人,每天都忙着讨好楚王,还自告奋勇给楚王做饭吃……两个小家伙儿见每天都腻歪在一块儿的亲娘整日里围着父亲转,长乐嚎啕大哭,长生抽抽噎噎,趁着楚王板着脸抱自己的时候尿了自家父王一身。
燕宁赶在楚王翻脸抽儿子之前抱着儿子跑得跟后面有狼撵着似的。
至于闺女看见楚王的狼狈,没心没肺地又咯咯笑起来,楚王看着她,觉得手心也很痒痒。
燕宁只能带着儿子再跑回来,抱着闺女瑟瑟发抖。
母子三人抱在一块儿哭得可怜极了。
远远的,楚王府的下人也都哭着抱住楚王要他手下留情。
楚王觉得魔音灌耳,头疼得很,觉得楚王府这群人纷纷成了戏精,十分庆幸自己当日决定正确得很。
他的确不想再生了。
不然,也不知楚王府会不会被这群家伙翻过来。
然而就在楚王十分隐忍,忍耐着府里这群自从龙凤胎降生之后就纷纷大胆了起来,连他仿佛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家伙,却有一日深更半夜,他和燕宁的卧房的门突然被人叩响,之后传来了何泽急切的声音说道,“王爷,末将有要事禀告!”
何泽一向知道进退,也知道尊卑,如果不是的确出了大事,绝对不会闯到后宅楚王与燕宁的卧房外头来这样冒犯。
楚王听到这声音急切,虽然心里疑惑,不过也知道何泽都会急切的事必定事情不小,便起身,给揉了揉眼睛想要爬起来的燕宁盖上被子,披了衣裳出来。
深夜之下,何泽的脸色映衬在灯笼的光线之下透着几分异样,他的额头上满头大汗,眼底带着慌张。
“怎么回事?是何处军情?”楚王见何泽的脸色十分难看,惶恐不已,不由皱眉问道。
“不是军情,是宫里!”何泽仿佛唯恐声音变大,压低了声音在楚王的耳边低声说道,“王爷,是陛下不好了!陛下骤然晕厥,如今人事不知,太医院束手无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