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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安当然是肃然起敬。
“同志您是专职开大车的司机吗,这种车一般女人可开不住。”小公安翻着驾照,对比着陈丽娜呢。
她赶忙把自己披散的长发束了起来,给对方看自己扎起头发的样子。
陈丽娜一手支着大卡车拍了拍,说:“我是这个工厂的老板,这个服装厂,也是第一批私营化的企业,所以,你应该叫我陈总,或者陈经理。”
“那么,陈经理这是准备去干什么呢?”小公安笑着说。
对于会开卡车,又是个服装厂的经理,长的还特美丽的女性,公安由衷的欣赏,要不是公务在身,得给她吹个口哨呢。
陈丽娜说:“我们的服装在市百货大楼销售的特别特别的好,你有时间可以带女朋友去逛逛,只要报我陈丽娜的名号,我保证售货员可以给你打八折,真的。”
彼此也不过一眼之缘,这种胡吹冒料的话,在将来,小伙子们听了,大概得呵呵直笑:这大姐骗我呢。
但86年啊,人毕竟朴实,小伙子摸了摸头:“我要去了,能碰见您吗?”
“那得看我拉货回来了没。”陈丽娜笑着,扬了扬手中驾照:“那咱们市百货大楼有缘再见啊。”
“你就这样给放行了?”头上坐了俩孩子的冷奇大吃一惊:“陈丽娜,你这张嘴是骗人的鬼吧,你就这么着,把我们的公安战士给骗了?”
陈丽娜说:“怎么可能呢?”
她踩油门了都还在发名片呢:“市百货大楼,乌玛依服装厂的CHARM专柜,一定记得来找姐啊。”
小公安接过名片,挥手对前面正在堵路障的同事说:“这是辆有任务的车,没有任何问题,赶紧放行。”
洪进步家里。
“领导,我错了,我不该放苏向东这么长时间的。对对,我知道您马上要退了,可我也在升职最关键的阶段,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是,他就是逃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声问说:“谁干的?”
洪进步说:“初步判断,应该是聂博钊和他的儿子,在首都能持枪的人没几个,我查过子弹编号了,是我们自治区,乌玛依矿区的。”
“不计一切后果,必须拿到证据,也必须拿到苏向东藏的那笔钱,否则的话,我退不了休,你也甭想升职。”啪一声,电话挂了。
洪进步挂了电话,又拿起电话来,匆忙的四处拨着电话,听取公安部门的汇报,再接着,联络上海、红岩、边疆所有自己可以调动的关系,四处布卡,围追堵截。
而且,当他听说陈丽娜还留了一个儿子在北京,在大栅栏的时候,立刻就给心腹下属发指示:“去,找人把那几个孩子绑架了,万一到了逼不得已,用那几个孩子来做威胁,就不怕聂博钊他不交证据。”
穿着解放装的,戴着眼镜的下属不敢再怠慢,亲自带了几个心腹就前往大栅栏了。
进胡同之前,他还小声吩咐呢:“聂博钊的二儿子,名叫聂卫国,刚从英国留学回来,是个摇滚歌手,还有一个,是胡轩昂的继子李明成,一定要盯紧了,抓这俩个。”
他的手下们齐齐点头,黑枪直接开了保险,趁着夜黑风高,悄悄摸摸的,就溜进胡同呢。
可一进胡同,他们看到的是什么呢。
毛纺厂办事处前的旷地上,临时拉出来的大灯泡儿,围了好多人呢,中间坐着个穿着长针织衫,一头板寸的年青人,正在给大家讲摇滚的起源呢。
“我们知道,美国乡村民谣,是由当初踏上美坚利领土的英国人带过去的,而美国人,对于英式音乐,有种母胎式的喜爱……”聂卫国站在人群中央,耐心的讲了一段儿,吉它一弹又唱了起来:“比如列侬这首《Yesterday》,你能从中听到英国那种起伏的山峦,闲适的生活,而这些,正是美国新贵族们,最喜欢的英式田园生活,所以它才那么流行。”
解放装站在人群外面,直接就懵住了。
因为,他看到好几个市公安局的小警员,还有大栅栏派处所的几个小公安,估计是下班了,换了便装,全蹲在人群里,端着大茶杯边喝茶,边听聂卫国讲摇滚呢。
这,这还怎么搞绑架?
解放装站在人群中,听了至少两小时,聂卫国边讲边唱,几个公安们听的可欢了,好吧,年青人爱摇滚,人民公安也是年青人嘛。
他抹了把脸,转身,率人离开了。
陈丽娜开车上了省道,在个加油站足足加了满满一大车箱的油,找了个路多的树林子,就把车给停下了。
她从座位下面摸了一副车牌出来:“换车牌,赶紧,你堵着,我拧螺丝。”
“妈你疯了,你这车上居然有军牌,哪来的?”聂卫民吃惊的目瞪口呆,因为他妈拿螺丝把自己的普通牌照拧下来,正在往上换军牌呢。
“这属于干坏事,你们孩子可不能学。而且,刚才我一路发名片,把咱们的车牌已经暴露了,这时候不换车牌,可不行。”陈丽娜说。
“究竟哪来的啊,万一给军方抓住,咱们全车的人都得完蛋吧。”
陈丽娜换完前面的,拉着小聂往后跑呢:“季怀山给的,而且,事实上这车,也是季怀山他们老爷庙口岸上退下来的,转手卖给了我,但这副军牌,我一直留着呢,以防万一。”
“你自己也在干坏事,却教我们尊纪守法。”聂卫民说着,还四处张望着呢。
陈丽娜快速换好了车牌,把俩民用车牌抱怀里,说:“少废话,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咱要靠着这幅车牌,开到呼和浩特呢。”
回到车上,好吧,这回聂工坐到前面,把几个孩子全赶到后面去了。
他说:“我仔细想过了,不止洪进步和金省,他们上头还有个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陈丽娜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啊。
“就是共业部那位,当初来视察过咱们矿区,然后给矿区拨钱,给政策的,你们忘了?”苏向东不知何时醒了,低声说。
他的脑袋,还在安娜怀里呢,两只好多天没洗过的臭脚,就在冷奇的头上。
冷奇不比安娜和陈丽娜,因为苏向东醒来而由衷的高兴。
他生气着呢:“苏向东,你本来没啥事儿,这是装的吧,躺我家属怀里,是不是舒服的不想再起来了?”
安娜说:“冷奇,你给我闭嘴。”
“我不闭。共业部那位、金省、洪进步,苏向东,我今天还看到尤布了,是你一手扶植他,让他变成黑老大的吧,真的,刚才我本来是想劝卫民甭救你的,你知道红岩现在毒品泛滥有多严重吗,那全是你们这帮王八蛋干的啊,要我说,救你干啥,就该让那帮人活活把你打死。”
“冷奇,你不要再激怒他了,救他是为了证据,他比我们更清楚这个,当然,他也清楚,他要还敢耍滑头,你会给他上私刑,直到弄死他为止,我说的没错吧?”聂工说。
冷奇点头如捣蒜:“兄弟,苏向东要不彻底交待,我真得当着你的面,搞死他。”
陈丽娜没有冷奇那么激动,也没有聂工那么冷静。
她现在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安全的,把这辆挂着军牌的车,给开到呼和浩特去。
可是,又饿又困啊。而且,一车的男人,苏向东和冷奇,简直就是两个臭味发射源,要臭死人了。
聂工坐在副驾坐上,突然悉悉祟祟的,剥了张糖纸,一枚巧克力就递了过来。
“费列罗?”陈小姐咬了一口,问说:“这玩艺儿咱国内没有吧,你从哪弄来的?”
巧克力加榛果的脆膜咬开,里面是搀着奶油的巧克力酱,陈小姐可喜欢吃这个了。
聂工又给陈小姐剥了一枚,示意她小声点,毕竟安娜就在后面坐着呢,有巧克力吃,不让一枚也不好吧。
他说:“外交部那条街上,有个兜售巧克力的,我头一回路过,没买,一想你要跑这么长的路,吃点巧克力估计才会开心,所以,专门跑去买了一趟。”
好贵啊,五块钱三颗,聂工兜里带的钱不多,总共也就买了六颗。
“吃了打起精神来开车,我陪着你。”聂工拍了拍陈小姐的手,说。
从首都到呼和浩特,六百公里呢,沿途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但再长的路,有聂工坐在身边,陈小姐是不会疲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