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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傲气。”
崔妤就沉默着,听顺心说话,越听她说,她心里存着的那些犹豫和踌躇,好像也渐渐消失,“是啊,她的确让人很不舒服啊。”她低声,喃喃说道。
要不是她总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又怎么会这么惹人厌呢?
她不是第一个有此感受的。
这陆家,有多少人是真的喜欢她的?不说王氏和陆宝棠,恐怕四房那对母子恨不得要她的命……毕竟陆崇越很有可能,下半辈子都不能做一个健全的男人了。
那么……
就算她死了,也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
不是她动的手。
崔妤越想,心思就变得越发平静,她把手中的荷包放进绣篓里,然后看着手腕上的那两只金镯子,抚摸了好一会,才沉声说道:“顺心,你去替我做一件事。”
四房。
陆崇越的居所。
大夫刚走,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干净了。
李氏坐在一旁拿着帕子抹着眼泪,眼见屋子里一片残籍也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着,眼见陆崇越的气消了许多,便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一些,也不敢靠得太近,就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小声劝道:
“崇越,你,你,你别担心,我们总有法子的,总有法子能给你治好的。”
“法子,法子?都找过多少大夫了!”
陆崇越现在早已没有以前那副温润谦逊的样子了,他整个人就跟一头暴躁的野兽一样,全身上下都萦绕着一层乌泱泱的瘴气,脾气也十分火爆,“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得罪了那个老太婆,那个老太婆又怎么可能想也不想就把我扔到那个鬼地方。”
“还有!”
“还有五房那两个贱人!是他们,都是他们把我害成这样的!”
其实当初那顿鞭子只不过伤身,但陆重渊那种戏谑的手段,以及最后离开时的讥嘲一笑,却让他留下了终身难忘的阴影,在北郊的那段日子,他只要闭起眼睛,就能想到那副画面。
起初的时候,他还没有察觉。
可到后面……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坏了,他再也没有办法立起来了,是陆重渊,是陆重渊,还有萧知,是他们把他害成这样的!
越想。
他的脸色就越沉,望着李氏的目光阴沉沉的,就仿佛已经腐朽了的恶鬼似的,“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帮我杀了他们,以泄我心头之愤!”
“你!”
李氏一听这话,也顾不得畏惧,忙捂住陆崇越的嘴巴,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骂道:“你不要命了?你不知道陆重渊是什么人,要他知道,有你好果子吃!”
虽然她时不时在私底下也会咒骂一声陆重渊和萧知,恨不得他们去死,但她可不敢真的去折腾这两人。
“你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听到没?!”
眼见陆崇越还是抿唇不语,李氏又用力拉了拉他的袖子,斥道:“你要是惹了他们,连我也护不住你!”
陆崇越冷冷看了她一眼,也懒得再同她说什么。
把人打发走后,他就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屋子里的残籍还没有人收拾,他懒得动,也不想喊人进来。
大夫说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做个健全的男人了。
他还那么年轻,还没有娶妻,甚至都没有体会过几次鱼水之乐……如果那些人知道,会怎么看他?他们会怎么笑话他?
他们肯定会偷偷的,不,他错过了今年的科举,以前和他一道玩的那些人都有了功名,他本来就已经被人看不起了,若是让他们知道他还得了这种病,肯定会光明正大的讥讽他!
陆崇越向来最重脸面,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重渊,萧知……”
阴沉沉的黑夜里,他紧握着手,咬牙切齿的骂道。
然后。
他又想起今日听到的那番话,那个丫头是怎么说得?她说,“咱们二少爷也真够可怜的,年纪轻轻就变成了这样,这都怪五爷和五夫人,二少爷还这么年轻,以后可怎么办呀?”
是啊。
都怪他们。
只有他们两个人真的死了,他这口气才能平。
其实,陆重渊如今不过是一个废人,身边也只有一个庆俞,想要对付他,能有多难?
陆崇越越想越激动,他甚至好像看到了两个人死去的景象,原本黑沉沉的一双眼此时就像是迸发出了什么光亮似的,胸腔也因为激动而不住起伏着。
只要他们死了……
只有他们死了……
他才能够得到解脱。
几日后。
萧知已经睡下了,陆重渊刚洗漱完,打算熄灯,一道躺下,外头就传来庆俞的一道压低的声音,“五爷,属下有事要禀报。”
庆俞向来很有规矩。
如果不是有事,不可能这个时候过来。
陆重渊沉吟一番,替萧知盖好被子又落下帷帐,才道:“进来。”
庆俞进来的时候也不敢抬头,拱手一礼后,便压着嗓音说道:“五爷,属下得到一个消息,四房那位少爷近来找了不少人,打算买凶杀您……和夫人。”
“四房那位?”
陆重渊皱了皱眉,“陆崇越?”
“是。”
庆俞应道:“属下私下查过,他近来时常找大夫进门,似有隐疾,恐怕他是嫉恨当初您和夫人做的事,才想出这样的法子。”说完,他又一顿,低声问道:“五爷,您打算如何?”
“这样小的事,你还来问我?”陆重渊聚拢的眉跟个小山似的,“他既然找死,你送他去死就是了。”
这番话,却是一点都不顾念那点血脉关系。
庆俞原本是想着五爷可能会顾忌是一家人,手下留情,这才想着过来问一问五爷,但既然五爷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处置了,朝人拱手一礼,“属下知道了,这就去安排。”
话落。
他打算退下。
可还不曾离开,就突然被人喊住了,“等下。”
陆重渊手搭在扶手上,他没有看庆俞,却是望着青色帷帐里酣睡着的身影,不知道沉吟了多久,他才开口,“这事,你先不必去做,我自有安排。”
庆俞一怔,不明白为什么才一刹那的时间,五爷就改变了想法。
但他向来服从惯了。
虽有疑惑,也未多言,只应一声“是”。
等他走后。
陆重渊才从轮椅上站起身,虽然腿脚还有些不便,走起路来也很缓慢,但却是真的一步一个脚印,他一步步走到床边,然后掀开帷帐,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知。
良久。
他俯身,手轻柔地抚过她的脸,然后弯腰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或许。
他要的契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