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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火烧死吗?”
所谓的,那个女人的下场。阿城目光死死盯着办公室大门,眼前一片白晃晃的。双手发狠的攥紧白瓷咖啡杯,用力的咬住牙关,远山眉忍耐到了极限。
距离Yarns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可是,她还没有从她那番话里回过神来.....那个人。阿城忽然眯起双眸。
Yarns的这番话,让阿城更加确定了对顾磬箫的心思。当年,B市西城看守所,由大爆炸引发的大火......
嘭!!!忽然,她捏手里的咖啡杯用力甩了出去。碎裂,发出尖锐的声音。如同,当年玻璃震碎时一般。
明媚的眸子填满恨意。
阿城走了过去,缓缓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玻璃碎片,攥在掌心,猛然用力......殷红的血液顺着掌纹流了下来,掉进Ru白色的羊毛地毯里,灼目非常。
可尽管,她却没有感觉到疼痛。一点儿,也没有。胸口像是被什么塞住了,紧紧的绷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阿城压低着脸,小声的喘息.......
“阿城,你做什么?”
江静拿了备用钥匙,开了锁进来,看见阿城蹲在地上,手里紧握着瓷白瓷碎片,鲜血不断的淌出.......她尖叫,连忙上前,拿出手绢裹住她受伤的手。
“你疯了!”见她嘴角淌着笑意,江静大口喘着气,浑身发抖。责备的话,脱口而出。捧在手心呵护多年的宝贝,这样子糟践自己。江静,见不得,也不允许。
可是,这样的阿城,看得她心颤抖、害怕.......
“江静,B市,我自己去就好。”兀然,阿城问非所答的说道。
牧宁说,她优柔寡断。所以,才安排江静到她身边。过去的五年,工作困难,生活琐碎,件件周全,无微不至。
甚至,比起她的父母亲人,更要照顾得细心。所以,当知道她是牧宁的人时,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或者,她心里早已知晓,只是不愿意拆台罢了。
赵君约说,梁城星是顾磬箫收在心尖的人儿,经年不忘。那么,她良城,就要将这个心尖宠,狠狠地剜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到底有没有心?
江静眼里起了泪,贝齿紧紧咬住唇瓣:“如果你气我隐瞒身份欺骗了你,大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别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说着,蛮力拉着她起身。伏到她耳畔,又说:“阿城,既然活了下来,更要好好珍惜才是!”
“亲者痛,仇者快。那个人让你痛苦一分,你应该十倍奉还给他才是。而不是这样作践自己,中了他人的意?”
阿城渐渐恢复了脸色,凝眸。
是呢,这么多年,她活在梁城星的痛苦之中。而那个人,与别的女人高调秀恩爱。立一座墓碑,传几句流言,成就了他深情不移的形象......可是,凭什么,只叫她一个人承受那些痛?
那么痛,那么刻骨,她真的,撑不住了......
“江静,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做蠢事了。”好半响,她沉声,哑哑地说道。
“这样,最好!”
江静双手抚过她的发,捧着她惨白的脸颊。声音颤抖,心疼。又似乎,真的被她吓到了......“阿城,我真的,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末了,她重重复复的轻喃。
闻言,阿城抬眸,望着江静。终究,只是沉默。
“对了,Law让你准备准备,先过去斯尔顿庄园,观看下午的马球比赛。”江静找来药箱,帮她包扎好伤口,望着她,欲言又止。
“嗯。”阿城扶着手,刚才用酒精清洗伤口时,钻骨的疼。转念,她冷笑。比起当年,火焰贴在肌肤的烧灼。如今,这点痛,算什么?
“那......我先走了。”江静拿起药箱,深知阿城的脾气。如今的自己,还是少出现在她面前为妙。等她哪天,消了气,也就好了。
这是,牧宁告诉她的。但是,只是从前......
“我母亲,会出席今晚的发布会吗?”忽然,阿城背对着她,突兀地问道。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完全,不似平日里的良城。
江静握住门把,脸色滞了滞,血色尽失。“他,没有同我讲。”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
阿城闻言,将头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皮。
“你走吧。”良久,她轻声说。
咔嚓,门被关上的声音。阿城睁开双眼,目光落在窗外,斑驳的阳光。雾城伦敦十分难得的,好天气!
换做从前,她定会跑到落地玻璃窗前,玩心大起的在玻璃上,绘画出形形色色的动物肖像。可而今,完全没有了心思。
曾经,被视作最亲密的港湾,她无助时能够汲取温暖的地方。如今,也要离开了。或者,从很久以前,就注定了她的孤独寂寞......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叫她消失!从此。”
说完,不等牧宁回复,直接收了线。
江静说,她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可是,又是她一步一步,将她推倒了如今的境地?除了一条路走到底之外,她别无选择。
刚才,江静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出来,她很想留在牧宁身边。可是......漫漫怎么办?
思及至此,阿城终究还是,狠下了心肠。
顾磬箫坐在车厢,目光落在窗外,绚烂明媚的阳光。今天,是他到伦敦两个月里,天气最好的一天。
葱白的指攥了攥身旁,拐杖的水晶柄首。目光深邃幽暗......“阿修,你之前提到,赵谙谂也出席今天的活动?”忽然,顾磬箫沉声问道。
“是的,小温说是昨天晚上到伦敦的。本来想约您见面,只是您临时去了EIN总部.......”高修微低着头,恭敬的回话。
顾磬箫闻言,微微点头。昨天,他确实临时决定去了EIN,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跟良城在一起。
“赵君约呢?”少顷,他又问。
相比起赵谙谂,顾磬箫更加关心赵君约的动向。自从,那一夜他看见自己带走良城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兴许,在恼他‘横刀夺爱’,但是,不论是什么,统统,他都无心理会。
无声的,彼此达成一致的默契。
顾磬箫想了想,也对。不见面也好,避免尴尬。他承认,那天晚上,他是故意拉良城上车的.......潜意识,他并不想退让,甚至不想赵君约再跟良城有过多的纠缠。每每赵君约追求她的那五年,跟着她遍布世界的脚步,他心里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哪怕,那个人是他至交的兄弟。
在医院里,轻轻笑得极其讽刺,她问:他们是要上演兄弟反目成仇的戏码?
当时他理智的回答不会。
但想起那晚自己的行为,顾磬箫知道。若然真的有那一刻,他的选择,一定会是阿城.......
“有受邀。不过,他清早就去了唐人街。”好半响,见顾磬箫回过神,凌厉的眸子望向自己,高修才讪讪的开口。
顾磬箫把玩着拐杖,眉轻轻一佻:“去见二太太?”
“是的。”
闻言,顾磬箫点点头,没有说话。
赵君约的爷爷少年风流,年轻时,家里有了位正房太太,而在外面,又另外养了一位,人称二太太。
那位二太太,就是赵君约的祖母;原名唤蒋以梅,系出名门,年轻时是出了名铁娘子,时常跟着赵老爷子谈生意,手腕了得!在赵老爷子过世后,更是掌握了起整个赵氏。
直到,赵谙谂从纽约学成归国,才正式放了权。
按说,如今赵家的成就,有半壁江山市她打下来的。只是,前几年不知什么缘故,她忽然搬出赵家大宅,定居到伦敦唐人街,开了一家杂物小店。
任凭赵家怎么劝,始终不肯再回国......
良久,顾磬箫深叹一声,眸子又转向窗外。已经出了市区,没有了古老磅礴的哥特式建筑。辽阔的田野,有些荒芜,视线却一下子变得开阔......他按下车窗,冷风灌了进来。
霎时,清醒了几分。
日中时分,唐人街已经热闹非凡,人-流嘈杂。街面和沿路的半空,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艳丽妖娆。形态各异的福字,不苟的端正,狂舞的草书......传统之中又融入了些许洋派风格。
瞭眼望去,传统的Chun节将至,四处洋溢着浓厚的喜庆气息。
赵君约在牌坊外面下了车,沿路走了进来,风光大片。良久,他停在石墩前。石墩对面,是一家杂货小铺。一抹瘦弱蹒跚的身影,手里端着细绳编制的摞子,堆积出来的,是密密麻麻的手工制品。
远远的,老妇人面容含笑,时不时有路人经过,与她打招呼。她笑笑,寒暄两句,很温柔的B市小腔调。
赵君约远远的听着,有些恍然,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那样的漫长,那样的遥远......
眼前,古色Chun香的江南小筑。恍惚间,仿佛回到多年前。那时候,他们还住在东郊胡同老宅子里。夏天,她总喜欢坐在院子里的荷花台旁边,摇着蒲扇,满脸慈笑。嘴里,哼着细碎温柔的小调。她说,那是爷爷爱听的.......
而他,窝在旁边,贪睡不起。
每一次,父亲责备他碌碌无成,没有半点上进心时。阿婆总在旁边,布满皱纹的手揉揉他的发端,微笑着说我们君约这样很好!
直到,父亲退休,大哥从纽约学成归国,接管赵氏。一夜之间,倾覆所有美好。
那一天,父亲往家里领来了一对母女,他多了一个妈妈还有妹妹。后来,阿婆无故搬出老宅,他被送出国念书.......
“老板娘,给我你们这里最好最美最绚烂的烟花。要很多,很浪漫的那一种......”他缓步走了过去,停在老妇人身后。眉目含笑,冲着她的背影,大声的喊道。微微颤抖的声音,喜悦又夹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闻声,将以梅不可置信的皱了皱眉,捧住摞子的手不住的发抖。她缓缓的转过身,端了端老花镜,双眼眯成一条线。
赵君约双手插着风衣口袋,挺立不动,勾唇微笑,任由着她端睨打量着自己。
“混账小子,谁准许你来的?”
良久,老太太反应过来,尖了嗓子,中气十足地骂道。
“啧啧,这老太太,好些年没见,还是这样凶巴巴的!”赵君约恍若未闻,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有力的手臂拥住蒋以梅瘦如柴骨的身子,眸里染了复杂。
“啥?你刚刚说我啥来着?”蒋以梅伪怒,作势要打他。
“阿婆,我想你了。”未几,在老太太再吼之前。他压了嗓子,抢先了开口。声音里,有些不正常的沙哑。
蒋以梅一声深叹,发作不得。“那你也不该来......”良久,她轻轻的开口,声音里尽是无奈。却,没没有推开他。
赵君约黯然,沉默不语。以前他躲在对面石墩后偷看,阿婆不是不知道,只是,默默看在眼里,从来没有揭穿过。
或者,连她也没有料想到,今天他会这样明目张胆,罔顾那人立下的规矩,出现在这里。
可是,抱在怀里的这位,是被他视作比亲生父母还要重要的亲人。哪怕,他们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我知道。”赵君约垂眸,淡淡的应了句。
这些年,他每一次都是躲在对面的石墩,偷偷的看着她。所以,几年前赵家立下的那个规矩,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一直以来,都在小心翼翼的遵循着.......
“你这孩子......”蒋以梅抬手,轻轻抚过他的后背。拧深了眉,却愣说不出半句责备的话。
赵君约松开她,目光细细打量。仿佛,失去多年的珍宝,又重新回到掌心。“阿婆,身体还好?”
蒋以梅默然,点了点头。“本来想,等我死了以后,才会再见你的。”沉默半响,蒋以梅转身,将手里的东西搁放在架子上,背对着赵君约,轻轻的说。
闻言,赵君约心头一紧。
“阿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叫我知道?”他走上前,脸色益发沉重。这些年来,他百思不得其解。
阿婆为什么会那样忽然搬出住了将近四十年的宅子,甚至还离开生活了大辈子的城市。
他清楚的记得,小时候,阿婆总牵着他的手说,B市承存了她毕生所有的回忆。失落的、痛苦的、美好的.......这里,有她最爱的父母,也有最爱她的男人。所以,她会在老宅,耗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可是,突然一日,她没有一句话,就搬了出去,再也不肯踏进一步。那一天,他守在阿婆房门外,大哥从里面出来,从容淡定,信手掌握一切。
“是不是大哥他......”
“不是!”
赵君约话还为说完,便被蒋以梅打断。抬眸,老太太正瞪着他,咬牙切齿。赵君约默然,垂下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当年发生什么,不要去妄加揣测。你不用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好好儿做你的赵家二少爷,哪怕把“纨绔子弟”四个字坐实了,我都不愿意让你卷进这些肮脏的是非漩涡里面来.......”
蒋以梅目光凌厉,一字一顿咬字清楚。话音刚落转身进了屋,走了两步,扭过头来,望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赵君约。“怎么,还要我这老太婆搀你进来?”下一秒,又吼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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