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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听他说得恁般难听,当着那兄弟两个的面,不由得变了颜色。却强自忍着,柔声道:
“以前总是孤的错,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孤还像从前那样只宠着孝逸一个”
——将手儿放在他肩头,轻轻拍着,像是抚摸一个婴儿。
“太迟了,天后。”
他从胸腔里深深叹息了一声,
“孝逸盼了这句话足足盼了三个月,可惜天后即便说出来骗骗孝逸也不肯——昨夜曾经答应过卿卿,黄泉路上必定要随她去,如今已然爽约……”
说罢双泪长流。
天后无法,转身作势欲走。却见他眼皮也没抬,萎靡的坐在那里,便又自己讪讪地走回来。
那兄弟两个迷迷茫茫的站起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看天后的意思。
天后厉声喝道:
“一心求死是吧?来人,撬开他的嘴,把那碗粥给他灌进去——”
内监们大眼瞪小眼,没一个敢上前。
苏德全忙跪下道:
“小爷稍微吃点,不可太任性。”
孝逸将头别的更远。天后便命当值的御林军进来,吩咐,
“捏着他嘴巴,强行灌进去!“
那几个士兵上前抓猪般摁住手脚,强捏着下颌,也不管他如何挣扎,三下五除二便将那碗粥倒了进去。
这些人粗手粗脚,动作却麻利,将孝逸呛得咳咳直咳,胸前被褥上粥水淋漓,天后看了万般心疼,只是扭头忍着不看。
她知道孝逸曾经在控鹤监绝食五天三夜,他若钻了这个牛角尖,十头牛也拽不回。
此番若再拖个三五日,他全身血液都快流干了,如何还有命在?
因此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快刀斩乱麻,直接灌了进去。
——这也是天后一贯的风格,无论孝逸如何心高气傲,到了天后手里,终究也只好任由她摆布。
孝逸被灌了这碗粥,人却更加颓丧,仰着头在枕上默默流泪。
天后端起那碗药,拿到他嘴边,
“喝下去,别等着再灌!”
苏德全忙扶着孝逸坐起身子,孝逸也知道天后这话不是说着玩的,将那碗药接过来,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天后满意的看着,笑道:
“这便对了,孝逸终究是聪明人,不是一条路走到黑的犟驴。”
拿帕子替他拭了拭嘴角,向那几个御林军道:
“如此这般,看着他服药吃饭,若不肯时不必再回禀,直接灌进去了事。”
也不理孝逸,转身径自去了。
那兄弟两个也不过是走来看看孝逸的死活而已,见天后去了,撂下东西,头也不回地跟着跑了出去。
孝逸见了,只气得肝肠寸断,伏在枕上流泪不已……
苏德全拎起那些东西,走到冷宫门口,噼里啪啦全部扔了出去。
一连几日,天后竟不再来。也不再提放他出去的事,孝逸竟在冷宫住下了。
有了前面的例子,孝逸也不敢闹绝食,只是顺从的服药、吃粥,渐渐的脸上有了一些血色,一晃过了月余。
只是冷宫禁卫森严,培公和薛绍也不能随便进来。三人的联络方式便是通过苏德全暗暗传递纸条,听说前线官军在狄仁杰的督促下,终于打破僵局,渐渐突破扬州外围防线,缓缓向前推进,孝逸心中便开始着急。
培公被陈家父子排挤,连校尉的差事也停了,只让他喂鸽子。又说凭着培公教唆孝逸狎妓、娶外室这两项便该处死,如今只是看在天后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好在培公这人宠辱不惊,竟不去向天后告状,只是安之若素养他的鸽子。
这一日苏德全外出,回来便见传纸条的那人匆匆去了。心中便有些疑惑,转念一想,必是小爷因为着急,那人又不好长时间呆在冷宫里,先写了传出去,也不算什么。
却见小爷在那里融墨,左手腕不太灵活,竟是废了。德全在那里握着他的手臂唏嘘不已,孝逸却满脸麻木,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次日苏德全打开孝逸的房门,里面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忙去院子里,也不见人影,心中如同压了一块石头,里里外外寻了个遍,却哪里有人影?
忙问早上都有什么人进来,宫人便说一个收被单的伙头师傅,拖着一辆推车,将脏被褥收走了便去,也没什么异样。
德全便问,可有人全程跟着?那些宫人便道:
“只因比平日早了两个时辰,大家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也没人出去理他,只将被单堆到门口,任由他收去。”
苏德全跺脚骂道:
“蠢货蠢货,小爷就是被那个人度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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