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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的粉墙,哪来的朱砂字迹?”
用手使劲蹭了蹭,却哪里是什么朱砂,竟是猩红的血迹,血淋淋的还在向下淌着血滴子,只吓得大叫一声,跳出半尺远,嘶声大叫:
“来人呐!快来人呐!”
众家院忙跑进来,掌灯上来,便见那墙上血写的几个大字,
“看你横行到几时!”
字迹苍劲,凛凛暗含刀剑寒意。众人亦吃了一惊,这一时半刻确实无人到这房中来,难道是哪位江湖中人飞檐走壁写上去的?只是昌宗一直在此喝酒,这人能够无声无息地躲开他的眼睛,何其不易?忽然想起一向讨厌陈家兄弟的明月大侠,不免俱都胆寒。
昌宗亦吓得面无人色,强自撑着骂道:
“都怕什么,他既避着我,自然是不敢奈何我,有本事当面锣对面鼓的杀将过来,我方服他的本事。”
命人快将这这些字迹擦去,疑神疑鬼的连夜拷打家中仆人婢妇,直闹得府内人心惶惶哭爹喊娘,也没查出个端的。第二日也不敢走出府门,暗想谁会这么恨自己?想来想去,也唯有那个虺孝逸仇口深着呢。只是他关在紫宸殿内坐井观天,身边哪有什么像样的人才?
难道是那个蓝汋儿,出手给他讨公道?只是依那狂徒的性子,一刀把自己砍了,岂不省事得紧?费那个力气,装神弄鬼的写什么破字!
周培公和李孝逸早已闹僵,又跟圣驾去了龙门。难道两人表面上老死不相往来,竟然暗中勾结?只是以周培公那样深藏不露的个性,做这样小儿科的事情,又似乎不是他的风格。
——假如不是周培公做的,这留下血书恫吓的又能是谁呢?他们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如今的洛阳城内,敢和陈家公然做对的,掰开指头数数,也没有几个。宋璟和魏元忠他们虽然必欲将自己置诸死地而后快,却又自命君子,根本不屑于使用这些手段。
想来想去,也找不到真凶。只是自己便格外小心,每逢入夜,便命家人在自己屋子内守着,只怕再次混进强徒。另一方面,给易之哥哥飞马传讯,言说家中出事,求他快快回来。这一日刚消停些,出去解了个手。回来便见一名小厮忽然撞鬼一般大喊,
“血——血字!”
但见那粉墙上再次出现了那七个大字,
“看你横行到几时!”
这次字迹更大,写得张牙舞爪,寒气逼人。要知道七八个家院不错眼珠的盯着,苍蝇也没一个,哪有人能混进来?昌宗踢了一脚那小厮,咬着牙道:
“怕什么?他能写,我就能涂。”
虽然声音颤抖强自镇定,但是这么离奇的事情,除了那个高来高去的蓝汋儿,又有谁人有那么大本事?一想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昌宗的肌肉都痉挛了。
第二天昌宗便即病倒,连睡梦中都要二三十个家院仆妇陪着,只怕蓝汋儿找他晦气。陈老将军心疼爱子,一个昌仪已经死于非命,昌宗万不能再被吓出个好歹来。因此遍寻洛阳、长安名医,延请上门给儿子诊病。可惜总不见好转。阖府乱成一团,最后连昌宗的老子娘都病倒了……
那墙上的字迹依旧三五天就出现,反正刷一回补一回。一时之间,其正坊陈家豪宅闹鬼的事情,在洛阳城内传得沸沸扬扬。众人都说,必是亏心事做得多了,被仇家化作厉鬼找上门来;虽有不少官员上门看视,趁机奉上银钱慰问,奈何陈家已然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看顾这些人?
五天后易之和圣驾回銮,陈老将军立时便请。那易之陪着皇帝出去游历了一个来月,皮肤晒成古铜色,心情大好,神采飞扬。却见昌宗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拉着哥哥放声大哭。易之安慰道:
“什么大不了的,爱写只管让他写去,难道写几个破字就能夺了圣上的宠爱眷顾?不过是些江湖人的障眼法,必是受那贱人所托,吓唬吓唬你这小孩子。陈家圣眷正隆,哪个出了一点意外,皇帝岂会放过那贱人?”
当夜竟不去,留在昌宗宅子里,命奏上鼓乐,自己端着酒杯慢慢啜饮,只待那个血书再次出现。到了三更时分,眼见的外面乌云遮月,冷风嗖嗖,命人加了一件斗篷,正穿衣间,忽见外面“波的”一响,一道红光向着那面粉墙直飞出去。易之转头去看,但见几道红线疾飞而出,片刻之间,那七个大字再次跃然墙上。易之擎剑在手,厉声道:
“窗外何人,装神弄鬼的算什么本事?”
飞身跃出窗口,但见窗口一排浓密的海棠树,枝叶摇摆,刷刷作响,哪里有甚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