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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心意。
方明源眼见关漌平安归来,心间欣然不已。
主子已然涉险归来,接下来的布局就该自己尽一份力了。
“陛下。”他朗声上前,凛然道,“如今真相已在眼前,何人挽救危机,化解危局;何人假借名义,栽赃嫁祸,忠诚之士与反叛之徒一目了然,就看陛下是否严施国法,赏罚分明了。”
关垣闻言脸色煞白,早已乱了心神。
他不知自己究竟走错了哪一步?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执棋操纵的幕后之人,怎的局势骤然翻转,自己竟变成了他人手中玩弄的棋子?
堂下的张席间眼见不妙,忙出言打着圆场,“方学士,昱王才镇压了敌军叛乱,转危为安,你就不能让陛下安心过了今晚的寿辰吗?”
他眼珠拼命转动,
只要平安过了今晚,向西境的姜太师传递了殷王被动危急的境况,由他出手干预,一切就都不足为虑了。
绍仁帝阖上了劳累的双眼,方才感到四肢五骸松散酸痛,“也罢,朕累了,朝政之事你们放到崇德殿上去议。”
张席间唇边止不住的笑意蔓延。
他转身对殿中侍立的众歌女扬了扬手,示意她们寿宴继续。
笙瑟之乐再度奏响,可闯进众人的耳中之时却只余讽刺钻心。
方少游忿然拂袖,冷冷道:“后庭遗曲易听,安稳政权难求!”
绍仁帝猛的睁眼,面色难看了几分。
他当然听出太傅之言是在指桑骂槐,方才险些亡国,自己竟不以为然,还想着举国贺寿。
“陛下。”方明源肃然正色,“指使叛军谋逆造反的真凶一日不除,就会再生事端,只怕从今往后我王朝将永无宁日!”
绍仁帝紧了紧眉头,撑起怏怏孱弱的病体,对着关漌温声询问,“老七,依你之见,这些自称为漠古王军企图嫁祸于你的死士,是受何人指使?”
“儿臣已擒来叛军首领,父皇还是亲自审问吧。”关漌微抬双目,沉稳道。
绍仁帝对身后的内侍招了招手,示意他将自己扶起。
“带上来。”
他抬高语调,一扫劳累疲态。
一袭血色长袍的叛军头目被押入殿内后朗声发笑,神情倨傲的看着众人。
绍仁帝在内侍的搀扶下缓步走近他,看向他唇齿间不断涌出的鲜血,冷哼一声,“你受何人指使?究竟想要干什么?”
那叛军头目仍旧昂首发笑,丝毫不理会绍仁帝,抬眸扫视了一眼四周,眼神停留在人群之外,远远站着的殷王关垣身上。
关垣察觉到他投射而来的凌厉目光,浑身一个激灵,忙侧身躲开。
关炜率先发觉那叛军头目异样的目光,顺势看去,只见关垣一幅惊弓之鸟的惶然神色。
他微眯了眼,眸光森寒四散,心中已然笃定。
那叛军头目看了关垣两眼后,随即移开眸光,蓦然间用力向右偏头,神情古怪不已。
“拉住他。”关漌皱了皱眉,指挥身后的禁军道。
禁军快速上前将那叛军头目控制住,从他右侧凌乱的发丝间抽出一根细长尖锐的荆棘,双手呈至绍仁帝眼前,“陛下,他想自戕。”
“这是……”关炜身旁的周子彧细细打量着这根色泽鲜亮的荆棘,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伽尼国。”
元妡远远看了一眼,就识别了禁军手中的东西。
但她刚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因为周围女眷都纷纷向她投来注意的目光。
不过幸好,也只有堂下的女眷们听到了。
还好方才与她异口同声的,有堂上的方学士,方明源。
方明源小心拿起禁军手中的荆棘刺,在灯火下辨了两眼,
“这是生长于伽尼国的灌木,尖部涂有剧毒,一旦刺进肉体,只消数秒便会融入血液,毒发身亡。伽尼国的士兵在上阵前都会将它藏于身上,为的是被俘后英勇就义,不愧神明。”
方明源顿了顿,向绍仁帝解释道:“方才他应该是想趁人不备将这根荆棘刺入头中,幸好昱王殿下及时发现。”
“好个伽尼国!想凭一群乌合之众就倾覆我大旻王朝,简直是痴心妄想。”
绍仁帝满脸怒色,愤然拂袖,猛然间想起先前大师所言的天象预警…
他看向身旁的方太傅方少游,“祸起东南,大师与太傅所言果然不虚。”他长叹一声,复又想起自己一时竟听信谗言错怪了昱王,内心愧疚不已。
此时,畏怯站于绍仁帝数步开外的关垣,竟完整的听到了老皇的一句喃喃自语。
他紧握双拳,全身冷汗浸出。
父皇最信天象,自己本是利用了他这一点,意图控制他的想法,引异星夺宫之言除掉昱王。
可此时,自己的计谋连同这天象之论都再不受自己控制,仿佛被他人戏耍操控了一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百思莫解,迫切想怒吼出声寻求一个答案。
不行,自己现在绝不能慌。
关垣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浑身的战栗,这才渐渐发觉不对劲。
这天象之论明明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其余人事先并不知情。
他方太傅怎会猜中天象所指,又在事发前就揭露出了伽尼国的不臣之心,早早在父皇心中埋下了引子,且正好与眼下的局势相应?
这一切……
当真是巧合吗?
还有自己豢养的三千死士。
今日怎会忽然不再听从自己的号令,像发了疯,丧失了理智般喋血宫门,杀戮成性。
可到最后,又能被昱王孤身一人轻松镇压?
关垣转头看向从容立于父皇身旁的关漌和方少游。
是的!
一定是他们联手在背后搞的鬼。
思及此,他的眼中几欲沁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