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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但没成功,捞了个空:“心。”
脚下门板改装拼出的板子年头有些久远,有几块已经腐了,女记者这一脚踩得很合适,话都没说完,人已经摔进了水里。
码头上发出一阵轰笑,码头水浅,但猛地摔下去还是让女记者很狼狈,她在水里尖叫着扑腾了好几下才站了起来。
元午叹了口气,转身走开了。
在笑声里被同事拉上岸的女记者终于放弃了这次采访,没有再追过来。
回到自己船上的时候,大头正拿着一包烟坐在船头,旁边放着个大葫芦。
看到他过来,远远就扬了扬手:“买回来啦。”
元午冲他竖了竖拇指。
“你看到死人了吗?”大头问,好奇俩字儿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没有,”元午把拴着绳子的葫芦套到他背上,“你回家吧。”
“我不想回家,”大头扭了扭,“我想跟你聊天儿。”
“咱俩没有共同语言。”元午拿过他手里的烟扔到船舱里。
“哦。”大头应了一声。
元午进了船舱,从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叼上,准备点烟的时候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大头还坐在船头。
“哎,大头。”元午把兜里的空烟盒掏出来往他背后的葫芦上扔过去。
大头背着手往葫芦上摸了摸,回过头看着他。
“回家。”元午说。
“什么是共同语言?”大头问。
“就是共同的语言。”元午拉着他胳膊把他拎了起来。
“共同的语言是什么?”大头又问。
“就是共同的……语言。”元午拎着他走过木板,把他放在了旁边那条船上。
“什么是共同的?”大头继续问。
“你有我也有的。”元午转身回到自己的船上,在大头想要跨上木板过来的时候一把抽掉了板子。
“语言呢?”大头站在那边问。
“就是说话。”元午打开舱门。
“那我们说的是一样的话啊,”大头不屈不挠,“为什么没有共同语言?”
元午没说话,走进船舱里一把关上了门。
门缝里能看到大头站着思考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他舒了口气,在舱里躺下,把叼着的烟点上了。
这船很小,放了一个小书架和一个迷你冰箱,别的地方都是元午的床,衣服和电脑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书和零食包装袋随意地扔着。
要做饭得去船尾,那儿搭了个棚子,放着锅碗瓢盆和一个煤气灶,还有一罐气。
这气能用很久,因为主要功能就是煮面和煮饺子,还不是顿顿煮。
元午今天一天都没正经吃过东西,所以他躺了一会儿不小心睡着又因为四周太|安静而被吓醒了之后去给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
吃完面,他又煮了一壶咖啡,打开电脑准备看看今天晚上能不能继续把这一章写完。
q上有头像跳动,他点开看了一下,是编辑下午三点多发过来的消息。
持刀等更新:不是说月底开坑的吗?等了两个月了啊!我在敲盆你听见了吗?
元午往咖啡里放了块糖,搅了好半天才喝了一口,然后给编辑回复了一句。
笑尽一杯酒:事太多了,就这周会开的。
事太多了,元午打上这句话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说的是特别真诚的实话,但发送出去之后他又开始有些茫然,事太多了……都干了些什么呢?
想不起来。
其实窝在船舱里的这三天都怎么过的,他猛地一下都想不起来了。
又不猛地慢慢想了一下,也没想起来。
他打开文档看了看,字数统计显示这章是3666个字。
这速度把他给震了。
就这三千多字他写了好几天?
他叹了口气,点了根烟叼着,透过烟雾看着屏幕上一行行的字,看到第六遍的时候,终于抬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天是什么时候阴下来的,他没有注意到,等感觉到寒风刮得越来越急的时候,四周已经暗得像是被人用墨泼过,丝丝缕缕的黑暗后面还是黑暗……”
还是黑暗……还是黑暗……还是黑暗……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他手指在键盘上虚敲着然后呢然后喝口咖啡吧。
元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够美味,于是又起身爬到咖啡机旁边,倒了半盒牛奶开始打奶泡。
端着重新弄好的摩卡爬回到电脑前,他继续盯着屏幕。
抽了两口烟之后才又抬起了手。
“身后传来了呼吸声,距离不近,却在风声里听得清清楚楚,他停下脚步,声音却又消失了……
前方路灯的光开始轻轻跳动,他莫名其妙地有些害怕,继续往前走时,他在自己渐渐急促的心跳里再次听见了那个呼吸,粗重却有节奏……
跟灯光的跳动慢慢变得一致……”
一坨烟灰掉在了他手背上,细小疼痛让他甩了甩手,把烟头扔进了旁边的可乐罐里。
“他必须要回头……”
“天空骤然亮起,四周一瞬间如同白昼……”
黑漆漆的窗口外突然闪过一道光,元午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这是闪电”的认知还没有在大脑里完整地传达到位,一声炸雷紧跟着低空响起。
元午顿时有种光屁股站在广场中间一颗二踢脚在胯|下炸了似的感觉,整个人吓了个神清气爽,一扬手把咖啡杯给掀翻了。
“靠。”回过神来之后他迅速把一卷纸扔到了洒出来的咖啡上。
大头昨天过来玩的时候说今天会有雷阵雨,他还觉得这晴空万里的不可能,结果这会儿再往窗户外面看出去,拳头大的……不,半个拳头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四周从暗黑夜色变成了灰白水雾。
卷纸把咖啡都吸干净了,元午把卷纸扔进垃圾筒里,正想重新再做一杯咖啡的时候,风雨雷电声中船头传来了咚的一声响。
他伸过去拿杯子的手停住了,转头看着舱门。
舱门就是两块木板,顶部有打不开的玻璃窗,他在舱里坐着,这个角度从玻璃窗看出去什么也看不到。
但门缝里能看到,在他目光落到门缝上时,发现每次都能从门缝里看到的,大头插在船舷上的一面小彩旗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有人站在船头。
“谁?”元午问了一声,盯着门缝,手往旁边乱七八糟的衣服堆里摸了一下,抽出一把鱼枪。
老码头这边治安挺好的,因为这儿住着的都是穷人,敞开了门让你慢慢打包也打不出什么东西来,唯一有可能吸引贼来的就是那些网箱里的鱼。
但网箱离元午的船距离不近,任何一个智力正常的贼都不会走到他船上来。
所以元午拿出了鱼枪。
这鱼枪他是从大头他爸那儿要来的,从来没用它打过鱼,唯一一次使用是他拿着研究的时候抠动扳机对着自己小腿戳了一箭。
外面的人没有回答,但人影晃动了一下,往舱门这边靠近。
“欢迎光临!”船上响起了热情的女声。
外面的人似乎吓了一跳,又迅速地退开了。
“欢迎下次再来!”热情的女声再次响起。
元午觉得外面的人应该已经蒙了,他迅速跳到舱门边,把鱼枪的前端从门缝那儿伸了出去。
“滚。”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