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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之后,小队重新提交报名表,麦儿和阿糯学习餐饮,其她人报了高级剑击课程。
高级剑击课程在围场里的小礼堂开设,赫蒂她们赶到时,屋里乌泱泱的人,只有第一排正中还空着几个座位。
“请上座位。”上课的是一位快六十岁的和善老伯,厚厚的黑框眼镜压在扁平的鼻子上,客气地招呼闯进教室的小队成员。
“就是他教我们剑术?”鹿小道不敢置信地小声嘀咕。“先听听看再说。”赫蒂小声回应道,脸上也尽是不敢尽信的颜色。
老伯在墙上张开一幅画,画的是一柄长剑,干咳了两声说道:“诸位都是用刀用剑的行家,但对手中的武器又了解多少呢?这次鄙人愿把穷尽一生掌握的知识与诸位分享,希望有所裨益。”
开场白还算不错,不少人也坐直了身体,希望多少听到些不传之秘。
“咳咳,这里是一张长剑的示意图,我们来看看,一把剑分为几个部分,请大家做好笔记,很多知识点都会出现在考题中。”老伯啰里啰嗦,从剑首讲到剑筋,从剑格说到剑脊,每个部分如何在历史长河中演变,不同时期的造型纹饰有哪些特点……
很多日子以来,鹿小道都没有睡得如此香甜,耳畔不再萦绕鬼屋游客的惨叫,鼻子里闻不见沾染在身上的血腥气,好梦也接踵而至——“小道,真有你的!舅舅佩服!”梦中布赞使劲恭维着得胜归来的她;“小道,来,给你零花钱,哎呀,只剩一万金币了,真有点拿不出手。”父亲大霜君苦于手中拮据,对无法表达慈爱万分恼恨;“小道,你是我的偶像!”兄长夜霜呵呵笑着也来臭屁。
“咚!”一位鼾声如雷的冒险者随身的大锤猛然掉落,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响,惊醒残梦一片。鹿小道在蜷起的膝盖上一磕,也朦朦胧胧醒来。
“铸剑离不开冶金术的发展,据记载,大荒历前一百五十多年时,冶金术第一次出现,考古队在周原……注意,这是一个考点,发现了现今最早的冶金遗址……”老伯的笔记和绘图已经画满整个黑板,密密麻麻犹如天书,可惜如此精到的学问,冒险者们都没有记下任何一个字。
脸皮沉重,鹿小道又陷入梦境,再次醒来时,老伯还在讲:“《太谷武史记》云,剑为凶器,人为本宗,以剑驭人,则为凶患,以人御剑,则为福佑……”这大概说到了道德与修养的问题。
“呵——”鹿小道打了个哈欠,觉得还没睡足,又倒在课桌上昏睡过去,如果不是奥莉雅及时醒来喊她,甚至都耽误了吃中饭。
比起课堂的冷清萧条,饭堂就热闹多了。尽管伙食并不精致,但好在管够,大肉包子、花卷馒头、玉米棒子、煮鸡蛋、稀饭干饭,都是挺管饱的东西。
参训的冒险者一边吃饭,一边开始接连骂娘。“老子花了一个金币都听废话了!讲了半天连手都不动一下,这也叫培训?”这一个这样说。
“哎呀,我们那里更麻烦,竟然还来个随堂测验,老子一个使板斧的,居然要考什么论长枪冲刺的加速度和机动力?听都没听过!”那一个又那样说。
“老子吃完饭就回家睡觉去了!”有人喊道。“回去要被取消评定,不划算。其实这儿挺好,管吃管睡,还不用管老婆孩子!”有人起哄。
“给你们说个笑话。”又有人不甘寂寞,说起趣闻:“我们班上那家伙大讲什么运动生理,又是营养配餐,又是体能规划,反正什么没用说什么。后来有人不服气,拎着那家伙到外面跑两圈做示范,谁知道还没跑两步,脚也扭了,躺在地上直打滚。”
哈哈哈!饭堂一片哄笑喧嚷,那些上完课又赶着做各式教案,因而姗姗来迟的导师们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大声的议论,互相交换眼色,赶紧回避了事。
下午的课程紧急变更,改由新任的副会长大人对参训者集体训话。听说有不少导师跑去抱怨生源素质太差、课堂纪律涣散、对知识缺乏该有的敬畏云云。
操场上,冒险者站得密密麻麻,各式武器装备晃人眼目,猛一看以为是战前动员。可是那他们脸上那玩笑嘲弄的眼神,显然并不是这么回事。
在一阵起哄声中,孟谈勋爵昂然走上检阅台,一身合体华服,微风吹动髯须,更显得飘飘欲仙、卓尔不凡。
“咳咳!”他清清嗓子,下面的声音稍微低了一些,于是勋爵轻启薄唇、语词流芳:“天授吾皇,虎视鹰扬,远泽四夷,无怠无荒。吾等受恩于斯,固当感伏万状。呈天恩,尔等应恭淑体让,深明教化之义。然,尔等纵恣狂妄,猖扰厅堂……”
说到这里,他看到下面满是迷茫的眼神,不禁有点心慌意乱,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兹念初过,特呈上恩训谕尔等,内惟省而操端,捐狂狷而守行……”
“大叔方言好重,听不懂!”鹿小道喊道。
“是啊,说句人话听听!”冒险者们也跟着呼喊。
“这个……”孟谈勋爵脸皮终归薄了点,说话磕磕绊绊,却不肯就此罢休,如同一个冲向玩具柜台完全拦不住的孩童:“吾等、等当感沐天恩,无、无非好学敏进,归则三省吾身,以、以求正己身、循正道,诫他人以不教,是、是所谓顿学累功,方可学……”
听到“方”与“学”两个关键关键字,鹿小道如见亲人,大呼道:“下课啦!放学啦!”
“是说下课了吗?”“是吧,好像是这个意思!”“站半天困了困了,赶紧回去睡觉,下课不早说?!”“下课了?走起!”传言重复几遍,总会变为现实,冒险者们立刻做鸟兽散,瞬间跑得人影全无。
空落落的操场只剩下那位华服男子,硬生生吞下并未说完的华丽辞藻、满腹文章,脸色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