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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为其增光。”清燕消沉的情绪又活了过来,像历经黑暗的白花,在朝阳中抖展花瓣。轻轻将篮子推到他手中,“别糟蹋了我最后的心意。”
手指头无意划过田平手背,田平觉得整个人都酥了,若是来阵风,他肯定会被吹的粉碎。
“清燕姑娘。”他缠绵的唤了声。
“别说话,有人来了。”见他接过篮子,清燕瞧眼路口,低声道,“你藏掖着,别让人瞧见,我这个人在你们夫人眼里是臭鱼烂虾,一文不值,可我的东西无罪,我的心比谁都真,平哥,你得信我,我一颗真心掰成两半,一半随我父母落地,一半给了……”她欲言又止,半截话头塞进眼睛里,掀起眼皮看眼田平。
他就读懂了她的残言。
“所以。平哥,小心着我最后点心意,往后这吕氏医馆我也不进了,能出庄子,就在这里等着你,若运气好,便是刮风下雨电闪雷鸣,能借我点光看看你也好。”
外面真的来人了,清燕的话被脚步声赶着,她翘起鞋尖,一边往外退,一边朝田平挥手,“平哥,我记得你脚的尺寸,明儿……不,待赶集,我就扯线为你做鞋。”说完羞涩一笑,顿顿脚,捂脸跑出巷。
田平手拎着篮子站在巷中唯一那点光线下,露出痴痴的笑,人不见了,他还呢喃的唤:“清燕姑娘。”
等回到没有秘密的光天化日下。
此番艳遇,往他干瘪的皮囊吹满了活气,他觉得沉疴顿愈,脚步轻快,只需一蹦,天上的来来往往的浮云触手可及。
到医馆门前,他先将清燕托付的满篮八角倒进布袋里。偷偷溜到药柜下,随便取张药方托在掌心,手指比划药名嘴中念念有词,拉开抽屉铜环,似在按方识药。
趁抓药的小厮不注意,老师傅接应病人。迅速将兜里的八角倾倒进药柜,见没人发现,暗中将药堆覆平至像没人碰过。再装模作样继续翻查。
直到里头吕荞寻他的声音,才赶紧从梯子滑下,一路小跑,像才赶回来似的,吆喝道:“少爷,在呢。”
吕荞托住病人的手臂,见田平掀帘子进来,便松开手,田平自然而然接过。
两人隔得近,田平心跳的厉害,像做了天大的亏心事,怕吕荞闻见八角的味道,盘问两句。
幸好,今儿病人调的药膏味道浓重,竟是掩盖下。
田平待他上完药,找个身体不适的由头躲回家中,烧锅热水洗净所有味道,方才心安。
却说秋云逢半月必到吕氏医馆为卤菜馆添置大量香料,一则感谢吕荞治好父亲腿伤,二来为吕娇的情分,三来与吕氏这等大户人家混个脸熟没什么坏处。
田平走后不久,她迈进吕氏医馆。
相熟的小厮笑着迎她:“秋云姑娘来的正好,往鹈鹕巷我家送包卤花生、卤藕和卤香干成么,我娘近日厌食,用你家卤菜就稀粥吊吊她的胃口。”
秋云笑道:“有什么成不成的,回去我就让一流送。”
小厮喜道:“姑娘今儿买点啥?”
“按着单子上捡,我可记不住。”
秋云从袖中掏出张纸条,小厮接过,自是下去准备。不会儿提几袋牛皮纸蒲包,引秋云去柜台结账。
薛掌柜算出总价,算盘递到秋云面前,两撇白胡子垂在鼻尖下,笑着道,“秋云姑娘,看看,对不对,不对指点我两式,你那手算盘,我瞧着心惊,不像打算盘,像弹琴,我真怕,你手头没准,算珠子拨飞去。”
秋云掏出枚银锭搁在榆木柜桌上,食指轻轻在算盘上一拨,拨上枚乌黑的珠子,笑着对薛掌柜道:“老师傅故意考小女子呢,不过可别让东家知道薛掌柜一心卖我好,十次有九次算的少。”
薛掌柜抖的算盘唰唰作响,大声笑道:“怎么每次都考不了姑娘,年纪轻轻一双火眼睛,以后还怎么得了。”
他常与秋云在算盘一物上玩笑,被识破也不觉得难堪,白胡须被他呼呼吹着,用戥子称好找钱递予秋云,笑着目送她出门。
回到馆子中,秋云把香料交张枫收着。
打烊后,天光尚未西沉,收拾开张空桌,铺满秋云今日买的香料,店中众人皆落座,拆包查看香料里头是否有石子,枯枝或别的污物。
这是秋云一直以来行的规矩,菜肴难吃可以调整,食材却一定不能疏忽。
从门口投进来的夕光暖洋洋的。
一道无边无际浓云的横在天边,顶端浮出点儿脆弱的玫瑰色光晕,越往下越沉,像是日头堕入地平线砸起的一点残晖,带着不舍匍匐在即将来临的夜袍上。
大家清点的仔细,秋云点燃烛火,火苗刚炸开。
付师傅的声音也嗖从喉咙里冒出:“这玩意儿有些不对劲。”他手中捏块八角,凑近火光,觑眯眼睛,八角在他两指间不停转圈,他眼中的光突抖动两下,捏紧手心,大掌忽散开,那枚八角在灯下带了点儿光泽,他有些慌张道:“老天爷,,这玩意儿,若真弄到菜里,咱们店不保,咱们的命也不保。”他劫后余生般吁出口,合掌拜道,“伊尹爷爷保佑,灶神菩萨保佑,正是东家你待客的仁心,才免逃一劫。”
他一惊一乍的神情先招姜氏锤:“这是干嘛,有话直说。”刨两下他手中八角,不解道,“啥玩意儿,你说的玄乎其玄。”
“对,付师傅,先别急着求神拜佛,说说,怎么个劫法。”秋云说着话,脑中飞快转动。
香料买回谁碰过?肯定不会是三姑。那就是源头出了问题,吕氏医馆?小厮搞得鬼?是想害她,还是想害吕氏医馆。若继续追溯,恐怕针对的不一定是她呢。